索菲亞的征途 — 第 130 章 吉克的抉擇

“有可能是故弄玄虛，也可能是真有這回事。現在猜它也沒有用，畢竟情報太少。”雅木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和那個素未謀面的敵國将軍有何牽連。

反而是茜莉佳一下就猜到了關鍵點上，因為她比雅木知道的更多，只是沒有說破罷了。

“那就看後續的發展吧。放蒂達回去，無論是否能挑起敵人的內鬥，我們都不可以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她身上，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的。”

雅木應了一聲，接着說起了毫不相關的話題：“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凡人究竟該如何擊敗神。神的偉大、美麗，和無可比拟的力量……這樣的存在，真是我們能夠企及的嗎？反複的想着這個問題，我漸漸發現了一個可能，也許會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神劍法爾西昂。”茜莉佳接過話題，“裏柯爾王就是拿着它封印了米拉的。”

“是的，巴蓮西雅歷史上唯一一次由人封印神的事件，我想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這很困難……盡力吧！不管結局怎樣，至少我們努力過了，我問心無愧。”

“茜莉佳呀……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一切順利，我們打敗了裏柯爾王國，打敗了多瑪教，取得了神劍，封印了多瑪，救出了米拉……世界就一定能好起來嗎？如果這個‘好’單指回到過去記載的那種生活，那又有什麽意義呢？裏柯爾人要繼續忍受饑餓和寒冷，索菲亞人則會在安逸的環境中變得驕縱自大，然後秩序崩潰了，就在今後的某一天，某個能者揭竿而起，劇情又最終演變成今天的這個樣子，世界進入了名為輪回的怪圈。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現在的所作所為，一切努力，意義又在哪裏？”

茜莉佳在心底默默咀嚼着雅木的疑問，這時候她忽然産生出了一種明悟，也許她從未真正讀懂過他。當她還在為眼前的事務盡心竭力，他已看到了那麽遠。說不定，身為王者的資質……雅木也許比她還要高。

但茜莉佳不是輕易就會服輸的人，就算對方是喜歡的人也不行。

“長遠的事始終還遠，現在的事迫在眉睫。巴蓮西雅的內部矛盾已經激化到了極端的地步，人民需要一個安全的環境，需要正常的生活，要有飯吃，有衣服穿。你的問題雖然重要，卻不是今天最迫切解決的。就仿佛一棟高樓，沒搭建起第一層，就決不可能搭建起第二層，我們要把最緊急的問題解決了，才能去考慮以後的事。”

“嗯，你說的沒錯茜莉佳，是我想多了。”

“嘻嘻，你沒想多，等我們建立起和平盛世以後，那你想的問題就變成最需要解決的問題了。到時候～可要勞煩你多費心思啦！”

“嗯！一定的。”雅木嘴角揚起一絲笑容，“我們回去吧，為了今後能繼續去煩惱，所以要争取解決今天的事！”

找到路标最後還是靠了西爾克，她反複觀察了四遍，終于在樹下堆積的腐葉中翻出一塊标識，經過努力辨認，西爾克确定了标識指引的方向，大夥決定按照這個方向前進。

至于明傑之前是怎麽來的，那一定是有他們不知道的方法。迷幻森林沿接多瑪教的核心地帶，多瑪教人沒理由不去研究辨認方向的辦法。

事實證明西爾克找的方向是對的，她每到一處地方就會蹲下翻看地面的腐殖層，有時候什麽都沒有，有時候卻能翻出看不清文字的路标，費利頓時覺得有了希望。

大家走着走着，終于又回到了傳送陣的出口處，費利心中默算，這段路程差不多和離開的時候一樣長。

傳送陣周圍駐守着一定數量的索菲亞士兵，他們見了費利，倒也認得。

“費利将軍您總算是回來了。”留守的隊長向他行軍禮。費利微微點頭，“路卡将軍交代了什麽嗎？”

隊長答道：“有的，路卡将軍吩咐您如果回來了，務必馬上趕往前線支援。”

路卡的命令倒沒出乎費利的意料，反而是他們擅自離開這麽久，其實是一種沒有責任心、破壞軍紀的惡劣行為。費利心中升起一陣愧疚，當即決定盡快跟部隊彙合。

“我明白了，我會馬上過去的……大夥，我們走吧。”大家也都懂得這個道理，紛紛點頭。

于是他們踏上鋪好的森林通道，漸漸消失在迷幻森林的霧氣中了。

西線軍團得到恐怖山的物資補充，極大緩解了後勤上的緊張，茜莉佳趁機重整軍備，使軍中連日來被強敵擊落下的士氣回漲不少。眼看時機成熟，茜莉佳決定主動出擊。

至于蒂達有沒有起到作用，茜莉佳根本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她不會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缥缈的傳聞之中。救下蒂達只是順帶，她要的，從來都只是恐怖山上的物資而已。

但出乎意料的是，當她真動員起大軍之時，吉克的密使卻來到了軍團的大營內，告訴茜莉佳吉克傳遞的意思：他願意和索菲亞裏應外合，在決戰之日率領最忠誠的部下倒戈，使裏柯爾的大軍陷入混亂，甚至失敗。

得到消息後茜莉佳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信。開什麽玩笑，堂堂裏柯爾大軍的統帥會如此兒戲便向敵國投降嗎？吉克想幹嘛？他瘋了？還是只是一個圈套？

想到這裏，茜莉佳又疑惑了。這件事不管是不是圈套，她始終還是要和裏柯爾決戰的，是她自己想打，并不是因為吉克的來信才要打。不管自己信不信此事，戰鬥一起，吉克即使不反叛，那和原先預定的計劃又有什麽區別呢？

茜莉佳陷入了矛盾之中，一邊，天生的謹慎使她不敢相信事情的真實性。另一邊，理智告訴她，不管自己信不信，事情也不會因此改變什麽。

假使吉克不叛，那麽事情就跟沒發生過一樣，該怎樣往後發展就會怎樣往後發展。而吉克真的反叛了，那索菲亞一定能贏取此次戰鬥的最終勝利。只是因為主動權不在茜莉佳這邊，所以她才感到格外的難受。

茜莉佳忽然又想到，會不會是那個女人的力量，那個蒂達。難道那個女人真有那麽大魅力，能影響一軍統帥的思維？不、這不合常理。

難道、難道是那個紋章？雅木手背上的紋章？

想到這裏，茜莉佳頓時按下繼續想下去的沖動，對密使說：“好，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回去轉告吉克将軍，索菲亞接受他的投降。最後再問一句，他真沒有任何要求嗎？”

“沒有。”密使說，“将軍願意無條件投降。”

“很好。”

對話結束，密使被侍衛護送下去，由于此次會面是秘密進行的，茜莉佳的身邊僅有數名重臣而已，雅木便是其中之一。他聽完密使跟女王的對話，臉上若有所思。

克萊雅不假思索地說話了：“女王，事有蹊跷。”

女王道：“我明白，可我們沒有選擇了。”

克萊雅暗暗思忖，很快也想明白其中的關鍵，她不禁陷入了茜莉佳剛才所進入的思維怪圈中。

見她冥思苦想，茜莉佳揮手打斷：“別想那麽多！按原計劃執行即可，打鐵還需自身硬，只要我們自身的實力夠強，就不怕一切陰謀詭計。”

“女王說的是。”

不管怎樣，決定權不在這裏。

時間漸漸推移，決戰的日子終于降臨。西線軍團向敵營發出戰書，約好日子，吉克欣然接受。

雙方在一塊平原上展開軍勢。由于索菲亞連日吃了不少騎兵的虧，便把軍隊都安置在地勢較高的一個丘陵上面，前排槍兵，中堅刀盾，弓手則在隊伍前，先放矢，再往後撤。

對索菲亞軍的排布，吉克并沒有任何特別的應對方式，他依然像平時那樣下達命令：騎兵沖鋒！

混編的騎兵隊開始跑動起來，他們大部分是穿皮甲拿長槍的輕騎兵，也有少量連人帶馬全部披甲的重騎士，他們的跑動帶着驚雷般的巨響和地震般的恐怖。

在騎兵之後，步兵也随之推進，弓手在原地待着。這個布置看起來是打算來一波騎兵沖鋒把敵人全部帶走，步兵後面補刀收割。

沒有人懷疑吉克的用意，因為一切都太正常了。裏柯爾的騎兵部隊天下最強，別人是這麽認為的，他們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如今騎士殺手不在，他們又有什麽可畏懼的呢？

唯有——沖！

騎兵隊沖上了丘陵，傾斜的坡度減緩了部隊的沖勢，一波一波的箭雨向他們傾瀉而來，許多騎士中箭墜馬，被同伴的馬蹄踩成肉泥，但更多的騎士咬緊牙關，他們堅信只要堅持住了，過後就能取得勝利。

裏柯爾騎兵隊逼近，索菲亞的弓箭手開始後撤，槍兵挺槍對準了敵人，準備迎接這波騎兵的沖鋒。他們都知道被騎兵正面沖鋒的後果，所以沒有一個人不感到害怕的，但是他們沒有逃跑，因為雅木将軍就頂在所有人的前面，當敵人還遠在射程之外，他就張弓搭箭，連珠般射下不少敵人，他每一箭都瞄準敵人最有威脅的重騎兵，而且箭無虛發。

如此絕藝，給了戰士們無比的勇氣和信心。

更何況安蒂澤女王就在軍隊最後，女王戰前曾說過要和他們共進退，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想到這個廣受愛戴的女王，想到家中的親人，戰士們忽然又覺得沒什麽好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