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狼為鄰 — 第 30 章 與狼
汽車呼嘯駛過,越來越遠,剩下小小的一個黑點,直到看不見。
彌彌驚魂未定,咬着唇不讓自己哭,拿着手機想向彥奇求助。
但今晚是彥奇的新婚夜,彌彌劃過彥奇的名字,選擇打給梅花鹿。
另一邊,照野被帶到了審問室。
與其說是審問室,更像一個小牢獄。
這是本城專門為訊問異變動物建造的,黑暗密閉,四面無窗,連只蚊子也飛不出去。
照野坐在一把金屬椅上,手上的鐐铐連着椅子。人類在原有的基礎上加固改造,足有千斤重。
照野扯了扯,心中做下判斷。
在他看不見的背後,有一個鐘表來回晃蕩。
嘀嗒、嘀嗒。
領頭的警官進來,傑克不知道和他們什麽關系,或是塞了多少錢,也跟着旁問。
燈,亮了。
照野仿佛置于舞臺之上,所有目光聚焦于他。
森冷冷的光中,警官舉起一張紙,“你認得這是誰寫的麽。”
照野目力極佳,一眼看清上面的字。
但他招了招手說:“拿近點。”
警官走到照野面前,照野瞥視幾秒,收回目光。
“你們抓我,就憑這個?”
“這還不明顯麽。”傑克嘎嘎地笑,大聲念出紙上的字,“照野——與狼,不得入內。”
“這‘狼’是誰啊?”傑克意味分明地反問。
照野笑了,直視那位警官:“我和我老婆之間的小情.趣,也能被你們說成所謂的‘證據’?”
“警官,這不可笑嗎。”
傑克搶在警官前面說話:“那你倒是解釋下狼是誰啊,ZY。”
“狼是我。”照野輕飄飄地說。
傑克激動地對筆錄員說:“聽到沒有,快把這句話記下來!”
“我老婆總罵我色.狼,有問題麽。”照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角色扮演,沒聽過?我老婆喜歡玩這種調調,我陪她玩玩,不犯法吧。”
“操。”傑克真是服了照野,張口閉口“老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對象。
警官咳嗽一聲,似乎信服他的說法,莫名還有點尴尬。
現在年輕人玩這麽開嗎。
他品了品這幾個字,照野與狼——
照野好像在淡化他們對“狼”這一字眼的印象,而往旖旎暧昧的方向帶。
色狼和狼人,一字之差,他是哪個。
警官:“這是……你老婆寫的?”
“是。”照野聽別人口中這樣稱呼彌彌,幸福得想樂出聲,差點忘記身處危險。
“你們結婚了?”
“是。”
“你的資料上,是未婚。”
“一張證罷了。”照野說:“我和我老婆的感情不需要一張紙來證明。。”
“……”
警官和旁邊的人說了句話,那人便出去了。
照野聽見了,眼神微冷:“你找她?”
“例行詢問而已。”
“最好是這樣。”
動協基地。
十幾人圍坐一圈。
彌彌把今晚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又說起照野和傑克的淵源。
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子立刻在電腦上查詢搜索,問彌彌:“是他麽。”
彌彌看着傑克的照片:“對。”
“第十七屆拳王争霸賽亞軍,第十八屆亞軍,十九屆亞軍……”眼鏡男念了一串傑克的履歷。
“他是照野的對手,一直輸給照野。”彌彌把能想到的都告訴他們,“照野說,兩年前傑克搬進金花小區,為了打敗他,傑克一直監視照野。前些日子,傑克又搬進來,不過很快就走了。”
“金花小區?”衆人看向梅花鹿。
梅花鹿攤開手,他已經報了很誇張的價格,傑克非要住進來,他能怎麽辦。
“我有責任。”梅花鹿說,“這件事我會負責到底。”
“這樣,力哥你現在立刻去他們外面蹲守着,聽到的信息盡量全部同步給我們。”梅花鹿對着一位身材龐大的壯漢說。
“收到。”力哥操着一口不知哪裏的鄉音,憨厚樸實地和彌彌說,“妹子,放心吧,肯定有辦法的。俺是大象,他們說的話俺全能聽見,交給俺好了。”
“謝謝力哥。”彌彌想扯一個笑容,卻如何也笑不出來,竭力咬着唇。
不能哭,不能拖大家的後腿……
“他說他有證據,彌彌,你能想到他說的大概是什麽證據麽?”梅花鹿抛出一個問題。
“我沒怎麽和他打過交道……他就來過我店裏買面包……”彌彌越着急越亂,腦中好似無數麻線纏繞,怎樣都解不開。
“你慢慢想。”
傑克指名道姓地說照野是變異狼人,照野變形只有那麽幾次……
彌彌想到傑克古怪地那一眼。
那一天前,她遭遇了想要侵犯她的醉漢。
“酒鬼……那個酒鬼。”彌彌語無倫次,“他一定看到了。”
梅花鹿擰着眉頭,他确認那個酒鬼醒來後神志不清,完全不記得照野的模樣。
梅花鹿喃喃自語:“不應該啊,他那眼睛腫了兩天才睜開,說話都含糊不利索。”
梅花鹿暫時存疑。
不過酒鬼馬漢一定是個關鍵點。因為三天前他剛出院,然後照野就出了事。
彌彌糾正:“不是酒鬼看到,是傑克看到。”
他那麽想戰勝照野,變态到成了執念,跟蹤監控,不擇手段。
“他一定看到了……”
“彌彌,你先穩住情緒。”梅花鹿安撫彌彌,“就算他看到了,也說明不了什麽。”
“除非……他拍攝了影像。”
坐在角落的白胡子老頭突然開口:“什麽樣的證據都不重要,只要照野不當着他們面變狼,他們便不能将照野認定為狼人。”
說到這,老頭想起了那只羊,他曾經的夥伴,嘆口氣繼續道:“那個審訊室,我曾去過。人類規定嫌疑者在裏面待滿三天,若無異變即可離開。”
彌彌愣愣地重複:“三天……”
“三天,談何容易。”老頭指了指心髒,“他們口中的證據,不是為了證明那是異類,而是為了突破心理防線。”
梅花鹿對此亦有所耳聞,他解釋說:“類似于古時的水滴刑,他們在密閉空間裏挂了一個鐘表,用來制造緊張焦慮。除了問審的時間,裏面幾乎不會開燈,讓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安靜的,黑暗的,嘀嗒聲。
再加上時不時抛出的炸彈。
陌生的不安狀态,最容易讓動物在潛意識中變回原形。因此很少有動物能扛過三天。
衆人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