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殊途 — 第 12 章 莫名的怒意
封憶南現在胃不能受刺激，顧思北便每天去買菜回來給她熬粥煮面吃，照顧她起居。
按理說她應該好轉了，可這幾天看着似乎還很辛苦，臉色依舊蒼白。
這樣的情況他怎麽能放心：“這樣下去不行，還是去醫院看看。”
她攥緊被子根本不想起身，只說不去，很是孩子氣。可他還是擔心，說什麽都不能由着她，就差把她直接扛出門了。
封憶南就是不肯，理由很充分：“我真的好了，我習慣了的，我一直在吃胃藥，再去醫院也是拿一堆藥回來。”
“真的沒事嗎？”他開始責怪自己對她不夠了解不夠關心，也想起爸爸的病，知道了也無能為力，不能替他們分擔病痛的折磨。
“胃藥就在外邊茶幾下面，吃了就好多了，但我現在只想躺着不想動。”封憶南先打破了沉默，臉又往被子裏縮了縮。
顧思北點點頭：“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就叫我。”
“現在就有事，我手機在外面，你幫我把電話拿進來。”
“好，這就給你拿。”
顧思北把電話給她：”現在不舒服再休息一陣也好，為什麽這麽急着打電話回家？“
封憶南看着确實迫不及待，邊撥號邊回答：“接下來我要進組拍戲放假也不能回家了，我想給家裏打個電話。”
他點點頭：“我先出去了，打完電話好好休息。”
“知道了！”
上大學之後還沒回過家，只有每周不定時的通話，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離開家那麽久。她拿到了第一部 戲的片酬，龍套角色錢不算多，全用來給爸媽買禮物了，看物流今天剛送到家裏。
她十分期待爸媽看到禮物的樣子，身體不舒服也阻止不了打電話的心情。
“媽，看到我寄回去的東西了嗎？爸爸看了嗎？我挑了好久。”
“看到了看到了，南南有心了。我和你爸什麽都不缺，不用費心給我們買禮物。”
“這是我第一次賺錢啊，我想為你們做點事，讓媽媽你和爸爸開心。”
“南南真乖，我們很開心。”方敏那頭頓了頓，緩緩又說，“如果是奕南長大了，不知道會不會像你一樣孝順。他走的時候還小，不知道長大後會是什麽的人……“
話還沒說幾句方敏又聊起了兒子，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封憶南已經不再認真去聽媽媽說什麽，這些話從小聽到大，早已爛熟于心。
許久，方敏終于說完兒子為數不多的過往，挂了電話。暗下的屏幕讓她長久壓在心底的情緒越來越清晰，映出的人越來越猙獰。
啪的一聲，手機重重的摔在地上，光潔的表面瞬間出現裂痕。聲音驚擾了在外的顧思北，只是一瞬就來到了房內。
“憶南？”地上的破損的手機實在奇怪，俯身撿起，“手機怎麽摔成這樣？你沒事吧？”
此刻的封憶南很奇怪，平時溫暖乖巧的臉上蔓着冷意，變得很陌生。
“我沒讓你進來進來幹什麽，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顧思北被吓到，不解的問：“發生什麽事了……”
“出去！”
封憶南好像在和他生氣，吼了起來。只是一瞬間，她似乎意識到不對，冷意褪去變成了慌亂。忽然躲進了被子裏，逃避顧思北的眼神。
顧思北無措的站在床邊，欲言又止，他還是擔心她，想觸碰又不敢靠近，糾結半晌默默離開房間。
這件事讓顧思北一個下午都在胡思亂想，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她那樣反常，還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他對于男女之間怎麽相處本來就沒摸出門道，這樣突然的矛盾更讓他措手不及。
醫生說封憶南的胃最重要的是注意飲食，縱使心中有萬般想不通他還是出門買菜回來做飯。做飯這種事對他來說不是什麽難事，是從小就會做的事，年紀不算大，卻是經驗老道的廚師。
做好幾道菜，他走至封憶南房門前，猶豫半晌才輕輕敲門：“憶南，你起了嗎，該吃飯了。”
或許沒多久，但他覺得每分每秒都在慢放，才一瞬也覺得漫長。站在門外等着回應，格外緊張不安，心裏只想着她是不是還在生氣。
門開了，封憶南看了他一眼就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顧思北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只說：“先吃飯吧，還有個湯我去盛出來。”
封憶南簡單洗漱後來到餐桌旁，兩個熱騰騰的菜，兩碗米飯，兩雙筷子，擺得整整齊齊。她已經不用太忌口了，今天和他說想吃魚，他真的做了。
顧思北還在廚房忙碌，菜沒上齊，還有一個湯。
她這裏是開放式的廚房，在外面就能把那裏看得清清楚楚。顧思北大概是聽從了她的意見，做飯時也架着手機在旁記錄。
他為了掙錢真的非常努力，平時争分奪秒在看書，完成學習任務又開始鑽研視頻拍攝手法和技巧。而且學習能力強，這才沒多久，他已經把這些短視頻和直播的事研究透徹了。
他端着湯逐步走近和她說話：“吃飯了。”
吃飯時兩人還是安靜無話，但顧思北手上動作倒是不停，不是給她夾菜，就是給她盛湯，一直在小心的照顧她。吃完飯他也很自覺地去收拾，封憶南也進了廚房要幫忙洗碗，兩人在那搶了起來。
“你都忙那麽久了我洗碗怎麽了。”
“你現在就要多多休息，我來收拾就行。”
封憶南還是不放手，固執站在水槽那裏，實在沒法，洗碗的事讓給她了，他去清理臺面去了。
嘩啦啦，自來水不輕不重的淋在碗筷上，洗碗時不時看向不停忙碌的另一個人，試圖看清今天發生的事對他的影響，他有沒有在生氣。
“對不起。”想說的話終于說出來了，“今天下午我不是對你生氣，是我自己的事，我沒能控制好我的脾氣，對不起。”
聽到這解釋顧思北終于放心了，欣喜去确認：“所以不是我惹你生氣了？”
他這個人真的是夠好騙的，讓她哭笑不得：“明明是我的錯，你一點都不怪我嗎？”
他搖頭：“我是怕你怪我。”
“別對我那麽好……”原來他一個下午都在想這事，封憶南忽然感慨是自己想太多了。
顧思北笑笑：“說什麽呢，我當然要對你好。”
封憶南瞬間無法接話了，他們在一起沒多久，認識也沒多久，他有時無意中流出的無怨無悔的感覺讓她多少有些不習慣。
把話說開兩人算和好了，氣氛回到了往日甜蜜的樣子，就是顧思北依然不跟她膩歪，做完家務又拿出自己寫的教材準備直播去了。知道他是工作，她也不打擾他，直播多久她就在旁看了多久的書，時不時看看他，看他有沒有分心到自己身上。
現在他們在一起了，他是會分出一些時間來照顧她，但也沒有多少時間是膩在一塊消磨時光的。
回想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他們在一塊的時間大多數時間都在學習，他不是在看書做題準備直播，就是在給她做飯收拾屋子。
真是一個勤勞能幹的……保姆。
封憶南不滿意了，等他關掉直播就開始問罪：“顧思北！”
被氣鼓鼓地直呼其名，顧思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怎麽了。
“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歡我？”
顧思北笑了，又充滿不解：“你怎麽會這麽想？”
“你看看你，和我住那麽多天了，就跟一個保姆一樣，男朋友該做的事你一件沒做。”
“什麽是男朋友該做的？”顧思北明知故問，其實很多事他是想而不敢，不知道怎麽把握分寸。
封憶南好似失去了耐心，繼續抱怨：“你看你，每天不是學習就是工作，時間一點都不分給我，在你心裏我根本沒有這些事重要！”
不知道此刻她是真情還是假意，看起來好像真的不開心了，他突然慌了認真解釋起來：“憶南，因為決定和你在一起了，所以我更要努力。我和你差距很大，我的家庭也有很多需要去解決的事。我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以後也要為這些事擔心，我想要更努力更快地把這些事處理好。我是希望我們在一起是沒有後顧之憂的。”
他說得極其鄭重，讓她一愣一愣的。
“剛才我開玩笑的，不是真的怪你。”封憶南笑開了，敲敲他的頭，“你真是木頭腦袋，打情罵俏你懂不懂啊！”
顧思北才知道自己會錯意，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人，她也不勉強他了，接着剛才的話題聊：“所以啊，這個寒假你要怎麽努力啊，我過幾天就要去劇組了，我們要分開了。”
“之前我答應了朋友要去一個劇組當群演，他有門路，可以介紹能賺多點的活給我。”
“什麽劇組啊？也是去我們第一次見的那個影視城嗎？”
“對，你也是？”
實在太巧，兩人一對信息，竟然還是同一個劇組。這是一部電影，封憶南的角色是女N號，戲份不算多，但總算也是一個有名字的角色。
知道兩人會在同一個劇組，封憶南十分開心：“那我們一起去劇組吧，我告訴我經紀人不用來接我了。”
說話間封憶南就要打電話，顧思北連忙阻止：“我是打算坐火車去的，很累，你還是讓你經紀人來接你吧。”
火車要花十幾個小時，旅途的疲憊他不想讓她經歷，況且火車上人多眼雜的，也不好。
“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啊，你什麽都別說了，就聽我的，記得幫我買票！”
她是打定了主意，任顧思北怎麽勸都堅持和他一起，不管這是什麽時間，已經聯系經紀人說明不用她來自己，她要一個人去劇組。
此刻顧思北感觸良多，她是那樣的為他着想，顧及他的自尊，沒有大手一揮拉着他和她開始更舒服的旅程，也沒有過多的在意他并不富裕的情況，而是很自然地說讓他幫她買票。
也許她沒有多想，這事卻留在了他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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