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顏傾天下 — 第 304 章 曲音喚醒
艾梓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的手，一陣嘔吐的眩暈湧上心頭。
鼻間流竄濃重的血腥味道，胃裏翻山倒海地幹嘔。
她一手扶着地面，一手捂住胸口，垂着頭，青絲滑落擋住了她的眉目。
體內的妖力就好像是一個汲取營養的嬰兒，随着自己的情緒的失控而慢慢長大，如果有一天自己不能再控制它了，那自己或許就真的變成失去理智的妖怪，走火入魔。
她想到這裏，突然冷笑一聲，如今自己終于明白當初可岚姐的感受了，原來濫殺無辜，是這個的感覺，終日在自責和內疚中度過。
艾梓将目光落到了一旁昏迷不醒的雲霆身上，或許在自己失去理智之前，能救了你也不錯。
她伸手将雲霆的身軀一把扶到自己的背上，踉跄地背着他，往南國的邊境走去。
扶風城的客棧。
雲霆這一次昏迷，好像睡了特別久。
艾梓幾乎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但是就是沒有辦法讓雲霆早一天的睜開眼睛。
他沒有外傷，沒有內傷，就是腦袋受了點重創，可是三天了，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沒有醒。
晚上燭光點點，艾梓的纖纖十指揉着白布在熱水中浸濕，擰幹，然後輕輕擦拭着雲霆的額頭，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他的手，柔聲道：“辰逸，你什麽時候才能醒啊？”
艾梓将被角掖好，便起身走到了桌邊，偌大的圓桌除了茶壺茶杯，便還放了一支精致的簫。
她拿起它，指腹輕輕的撫摸着，想起以前辰逸吹簫的模樣，嘴角邊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目光柔和。
這簫是她從樂館買回來的，雖不及禦魂簫，但是卻很精致，簫身上雕刻着的竹葉，正是潇灑灑脫之意。
“辰逸，你經常吹得那首曲子，我已經學會了，我現在吹給你聽，好不好？”
艾梓搬了個凳子，坐在雲霆的身畔，将簫豎起，靜靜阖上眼睛，一曲調就從簫管中緩緩而出。
她尋着他以往吹奏蕭曲時的心情，孤獨清冷。
那總是在星宿宮負手而立的白衣男子，眼底深處那抹孤傲的藍，注定一生都要遺世獨立。
曲調婉轉。
高時思念至深，低時一聲嗚咽在喉。
一曲情殇，誰人能不動容。
靜靜躺在床上的雲霆突然蹙緊了眉頭，手指慢慢挪動，忽的垂了下來，打翻了在床邊的湯藥。
“砰”地一聲脆響。
簫音戛然而止。
艾梓轉頭看着灑落一地的湯藥，目光移到雲霆的身上，她眉間一松，起身坐到他的身側，聲音激動的有些顫抖：“辰逸，辰逸，你醒了嗎？你聽到我吹你的曲子，所以醒過來了嗎？”
喉結上下滾動，才緩緩睜開了雙眼，視線模糊，只是能看到一抹紅色的影子，他擡起手，想要觸摸這身影，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艾梓下意識地握住了他的手，有些冰涼，如這夜色一般的涼。
雲霆嘴角淡淡一笑，聲音有點虛弱：“艾梓姑娘，是你嗎？”
艾梓微微一怔，伸出手在他的眼睛前晃了晃：“你能看見我嗎？”
仿佛隔了一層薄薄的輕紗，但是卻變得越來越清晰，直到最後，看到自己身前坐着一個輕紗掩面，但是那一雙眸子深處竟是那般的複雜，三分的期待，三分的失落還有……
雲霆有點看不懂，他握住艾梓的手，力道加重了一分：“艾梓姑娘，我能看見你了。”
“真的，你能看到我了！你的眼睛好了。”
艾梓激動地差點眼淚沒有掉下來，伸手去撫摸着雲霆的雙眸，這眸子那麽的清澈明亮，如同這世上最閃亮的墨玉一般。
雲霆望着艾梓，忽的拉近了與她之間的距離，近在矩尺，他與她現在只隔着一層輕紗的距離。
艾梓驀然睜大了眼睛，滿是驚愕，有點驚慌地望着他，這張朝思暮想了許久的臉龐，現在重新見到，可是心裏卻想着怎麽逃離。
雲霆緩緩擡起手，放到了艾梓的發髻旁，輕而易舉地就摸到了勾住發絲的輕紗勾。
艾梓發覺了他的舉動，瞬間就從他那深不見底的眸子中醒來，一把握住他的手，目光轉涼：“雲公子，還是不要看我的臉比較好，我怕吓着你。”
“可是，我想記住你的樣子，那樣就不會在人海茫茫中找不到你。”
艾梓一怔，這是她聽過最動人的情話。
可是，他雖是辰逸的轉世，終究不是辰逸……
艾梓身子猛地向後一退，雲霆的手就這樣的僵在半空。
“雲公子，我給你買了一身的衣服，你起來的時候換上吧。”艾梓忙岔開了話題，借機就要走出房門。
“艾梓姑娘，你當才吹得曲子，叫什麽名字？”
艾梓身形一滞，帶着些許期待的目光問道：“你記得嗎？你還記得這首曲子嗎？”
“沒有，我只是在昏迷之際聽到，覺得很好聽，所以想問問姑娘。”
艾梓目光黯淡下去，轉身走到桌邊，撫摸着簫身：“雲公子，你會吹簫嗎？”
“不會。”
“原來這樣，那首曲子，我也不知道叫什麽名字，他從來都沒有告訴我，就連學會，都是在他離開了之後，自己琢磨的。”
雲霆覺得空氣一滞，試探道：“他，是那個叫辰逸的人嗎？”
艾梓收回目光，莞爾一笑：“我有些累了，我先出去了。”
雲霆并沒有攔住艾梓，等到她走出屋門，他的目光落到了在床的一側，整齊發着一身的白色衣服。
他看到這衣服很是出塵好看，袖口邊繡着的竹葉，更添一絲飄逸潇灑之意。
接下來的日子裏，雲霆的身體已經逐漸恢複了，正值這月的十五，按照習俗，扶風城裏的百姓要在河邊放河燈。
艾梓看到窗下的蜿蜒河畔飄着衆多五彩的河燈，心下一沉，便準備出門，此時，雲霆正巧站在她的房屋門口。
“雲公子，你怎麽？”
雲霆淡然一笑：“今天是十五，我們去河邊放河燈吧。”
艾梓微微怔住，他怎麽會知道自己的心思？
想想也罷，也就答應和他一起下樓，往河邊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