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和暖心雨微涼 — 第 24 章 ☆、不期而遇
第二天早上,孟心陽推開卧室的門正準備刷牙洗漱,卻不經意的聽到門外邊有輕輕的對話聲。她有些疑惑,好奇心驅使她蹑手蹑腳的走到了門邊。透過虛掩的房門,從門縫裏可以清晰的看到一男一女正站在門口。男的不是別人正是斯雨,那個女的一身白裙高梳着馬尾,是那天在商場門口遇到的葉欣。
心陽暗自腹诽,這個斯雨也真是的,既然人家找到了這裏,還不禮貌的請進來,在個門口你一句我一句的算什麽事兒。
不等她接下去想,就聽到葉欣讪讪開口
“我今天特地過來,沒有別的意思。明天是我的生日,我爸媽特地邀請了一些朋友還有同學來參加。昨天我去你宿舍了,杜越澤說你住在這裏。怕你一大早去了單位,我就冒昧的過來了。這是請帖,我特別希望你能來…”
她的眼睛試探的看着對面的斯雨,而斯雨卻冷若冰霜,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不好意思葉小姐,我公司還有一大堆事情。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可以回去了”
他轉身,葉欣來不及多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斯雨,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不給我半點機會?”
她潸然淚下,語氣幾近哽咽。斯雨輕輕擡了一下手臂,掙脫開她的手,卻依舊沒有回頭
“你還是回去吧”
那決絕的語氣,仿佛沒有絲毫的回旋餘地,他再一次擡腳離去。
“等等…”葉欣緊張的再一次叫住他
她用手輕輕拭去臉上的淚,長長的舒了口氣,強自按捺住心裏的悲戚,輕聲的說:
“我聽說,你的公司正在競标均密科技的軟件開發權,你知道,我爸爸他… 如果你有需要,我願意幫你…”
她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那麽顫抖,可換來的,是他再一次的冷漠。
“葉小姐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不必了”
聽到那聲“不必了”,她整個人瑟縮了一下,如墜冰窖,眼淚又一次襲上了她的臉。
“回去吧,以後也不要再到這裏來”
看斯雨已經要推門進來,孟心陽閃躲不及,連忙往客廳跑。她才剛走到沙發邊,就聽到斯雨重重的關門聲。斯雨看到站在客廳裏不知所措的她,臉上露出了些許驚訝。
既然偷聽已經被發現了,孟心陽索性也不要再裝。她回頭瞥了眼門口的斯雨,忿忿然的往沙發上一坐
“我覺得你有點過分,這麽好的女孩…”
此刻,不用想她也知道,門外的女孩哭的得多傷心。
斯雨仍舊站在門口,一霎不霎的盯着她,心中五味雜陳。良久,他嘆了口氣說道:
“你不要在這裏同情心泛濫了,我這樣也是為她好”
她沉着臉,走到他的跟前,難以置信的問道:
“你這樣是為她好嗎?你有沒有想過,她現在得多傷心多難過?”
“那你要我怎麽辦?跟一個沒感覺的人在一起嗎?”他反唇相譏
“那你說,這樣的女孩都沒感覺,那你對什麽樣的女孩有感覺?”她仍舊不肯退讓。
斯雨怔怔的與她對視幾秒,滿腔的怒火在他的胸中不停的翻滾,可他卻找不到出口發洩。許久,他微微側過頭,嘴角浮現出一抹自嘲的譏笑
“我也不知道…”
孟心陽看着他臉上的沉重之色,突然也意識到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她稍微平複了一下自己,嘆怨道:
“算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現在錯過了,以後可別後悔”
說完悻悻然的去開自己房間的門。
斯雨一個人對着倘大的客廳,他本來還想找機會問一下昨晚晚上的事,沒想到今天一早又冒出來這檔子事。想來,這會兒即便問了,她也沒心思搭理他。公司那邊還有一大堆事情,他要趁着周末把競标的事情定下來。想到這,他回房間取了東西就匆匆的出了門。
上午十點多鐘,孟心陽吃過早飯收拾妥當後就一個人出了門。她乘上十二路公交車,緩緩向市中心行去。半個小時後,在一家名為“鏡花緣”的鮮花店門口停住了腳步。
這家店坐落在市中心的一條花鳥深巷,整條街上的商鋪多半是以經營花鳥為主。這家花店在街市的最末端,店主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單身女人,還帶着一個□□歲的女兒,母女倆的生活就靠着整間店鋪為生。
心陽剛跨步走進來,一個梳着馬尾辮的小女孩就激動的迎了上去
“孟姐姐,你可算來了,你要再不來,我都要讓媽媽給你打電話了”
聽到女兒的話,一個削瘦的女人也從裏面迎了出來:
“是孟小姐來了,真的是好久沒見你了,快,菲菲快請姐姐進去”
心陽笑着拉着菲菲的手,跟着她往櫃臺裏面走。小女孩的媽媽熱情的端過來水果,往心陽身邊的小幾上放下 。
“李阿姨,最近生意怎麽樣?”
“還過得去,說來還是要多謝你的照顧,要沒有你們單位每個月固定的鮮花供貨訂單,指望我這邊每天那微不足道的收入,我們娘倆都得喝西北風去了”
說起這個,李阿姨眼裏滿滿的感激之情。
“沒事的,單位裏一直有這方面的需求,訂單給誰做都一樣,再說你們給我的價格也着實比他們低很多,你就別再跟我客氣了”
“不客氣,不客氣,今天中午啊,在阿姨這吃飯,菲菲一直念叨你呢”
“不麻煩了阿姨,我在這裏陪她,你趕緊去招呼客人吧”
李阿姨笑着起身,對着旁邊的女兒叮囑道:
“那菲菲你跟姐姐在這玩,那邊有新到的花,帶姐姐去看看”
送走了李阿姨,心陽起身打量着一屋子的花草,每一種花都盛開的驚心而極致。她的腳下有一大瓶的白色玫瑰,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突發奇想道:
“菲菲,你教姐姐包花好不好?”
“這有什麽難的,孟姐姐,你喜歡哪種花?”
“就它吧”
她指着那一大瓶的白玫瑰道。
“好,那姐姐你先過來,我帶你去選配草,還有包裝紙”
孟心陽興致盎然的跟着小女孩,兩個人在擁擠的小店裏忙的不亦樂乎。
大半個小時過去了,心陽和菲菲抱着自己的勞動成果放上門口的貨櫃,兩個人站在貨櫃前,看着那兩束經她們手費了半天勁才折騰出來的花束,本該錯落有致排列在一起的花朵顯得有些東倒西歪,還有原本平整的包裝紙也褶皺的不像樣,怎麽看怎麽別扭 。
“孟姐姐,你看你包的花,這麽醜,有人要才怪”菲菲指着心陽的花束,笑的合不攏嘴。
“你還說,你的那束比我的也好不到哪去”心陽不肯服輸的看着她
正在這時,一輛灰色的汽車停在了店門口,馮紹輝推門下車。一臉驚訝的望着她:
“我遠遠的看着還不敢确定,沒想到真是你。小孟,你怎麽會在這裏?”
馮紹輝稍顯訝然的眸光中掩飾不住的熱切和驚喜。
“馮經理?這麽巧?我跟這裏的老板很熟,經常來這”
“那你們這是在…”他在車裏看到她們剛剛對着櫃臺笑的前仰後合,便順着她們剛剛的視線看了過去
心陽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後依舊捂着嘴巴偷笑的菲菲。她對着花束讪讪開口道:
“這是我們兩個…剛剛包的花…”
馮紹輝這才留意到,貨櫃裏整齊放着的精美花束中,有兩束看上去迥異特別。他薄唇輕抿,似笑非笑道:
“的确與衆不同”
小菲菲不明所以,指着其中的一捧花束問道:
“叔叔,這一束是孟姐姐包的,這一束是我包的,你說的哪一束與衆不同?”
心陽笑着摸摸她的頭,馮紹輝假意思索,然後一本正經的告訴她
“我看都與衆不同”
逗得小女孩仰頭大笑。
李阿姨不知所以,看到馮紹輝站在門口,趕緊過來熱情的招呼
“這位先生是…”
心陽趕忙給他們介紹,知道是孟心陽的領導,她顯得有些緊張和局促,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馮紹輝擡手看看時間,已接近中午,便向心陽提議道:
“你應該還沒吃飯吧,不如一起吧?”
李阿姨一聽,趕緊挽留,心陽和馮紹輝再三婉拒,覺得再僵持下去實在不好,孟心陽索性答應了馮紹輝的邀約。
“既然這樣,那你在這等我一下,我進去拿一下包”
馮紹輝輕輕的點一下頭,孟心陽轉身和菲菲往裏邊走,等她回來的時候,馮紹輝已經上車等她。告別了李阿姨母女,他們十幾分鐘後來到一間餐廳門口。
“小孟,你先進去,我去停一下車”
孟心陽點頭,轉身下車,一個人先進了餐廳。門口的服務員帶着她往裏邊走,在一張靠窗的桌前她坐了下來。不一會,馮紹輝也走了進來,在她的對面款款坐下。心陽這才發現,他的手裏多了一束白玫瑰,仔細看了看,正是她剛剛在李阿姨店裏跟菲菲一起包的那束。
“你怎能把它也帶來了?”她驚愕的看着他
“沒什麽,只是,單純的想送給你”
馮紹輝一臉的認真模樣,溫情脈脈的看着她。孟心陽更加的錯愕,她呆怔了半天,才僵着臉期期艾艾的說:
“經理,那個…”
馮紹輝盯了她半晌,看她面露囧色,終于也忍不住的笑道:
“我開個玩笑而已”
看着他臉上似有若無的譏嘲,她這才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這麽特別的一束花,我只是怕它陳列在櫃臺無人賞識,只落得慢慢枯萎凋謝的結果,還不如買回來送給你,因為只有你才不會嫌棄它”
馮紹輝一席話說得不動聲色,卻讓心陽的臉上略帶了幾分赧然,她嚅嚅開口
“原來,馮經理,也有捉弄人的偏好”
服務員從不遠處走過來,禮貌的遞上菜單,孟心陽接過馮紹輝手裏的花,小心的放置在自己身旁的座椅上。看着服務員轉身離去,她迫不及待的向馮紹輝道:
“馮經理,提前說好,這頓飯我請。你前前後後幫了我不少忙,今天又讓你小破費了一番,為表達我的謝意,你不能跟我搶”
馮紹輝無奈的搖搖頭,
“哎呀,你跟誰都這麽客氣嗎?”
“不是啊,我只是覺得,請你頓吃飯理所應當”
“好,那我不跟你搶。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心陽不明所以,一臉的困惑:
“只要不在公司,請你以後也不要稱呼我馮經理”
孟心陽眨巴兩下眼睛,不叫馮經理,難道直呼其名叫你馮紹輝?她看了看他一臉認真的神情,算了,馮紹輝就馮紹輝吧。
此時,在這家西餐廳的另一個角落,斯雨杜越澤正在陪着兩位均密的高管喝着咖啡。從孟心陽一個人走進這家餐廳開始,斯雨早已看得真切。當馮紹輝拿着一束白玫瑰花束款款落座在她的對面之時,他的整個談判節奏就已經明顯跟不上了。
而孟心陽對于斯雨的存在卻不得而知。她跟馮紹輝依舊恣意的邊吃邊聊,
“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怎麽會跟花店的老板這麽熟的?”
心陽喝了一口咖啡,緩緩說道:
“其實,這家花店是我們的供貨商之一。兩年前,公司在鮮花方面尋求供應商,我也是無意中認識了他們。當時,菲菲的父親因為重病在身,正要開刀動手術,母親一個人帶着年幼的她一籌莫展。我看她們生活不易,就把公司需求的業務跟她們談了談,李阿姨給了我一份報價,價格相對來說壓得很低,我就把少量的一些訂單交給她們做了。沒過多久,菲菲的爸爸在醫院去世,生活的重擔全都丢給了這對母女,确實挺不容易的。合作幾個月,我覺得李阿姨這個人挺忠厚老實,供貨方面也沒出過問題,索性就把所有的鮮花訂單都交給了她,一直到現在。一來二去的,我也就跟她們混熟了。”
他的眉眼間一片柔情,
“能遇到這麽有同情心的你,是她們的幸運”
而她的嘴角卻浮出一絲淺薄的苦澀,像是自我解嘲,她輕輕的說
“這跟同情心沒有關系,只是曾經也飽嘗過生活的那份煎熬,所以面對泥濘中的人,總想盡一份微薄之力…”
他瑩亮的雙眸有片刻的凝滞,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眼前這個看似再普通不過的女孩,總能無端的激起他的保護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