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和暖心雨微涼 — 第 33 章 ☆、一吻定情

孟心陽被這瞬間的舉動驚呆了,她睜大了眼睛,兩只手用力的捂住嘴,腦袋裏只聽到嗡嗡的耳鳴聲。如果不是她親眼所見,如何才能讓她相信,那個一向溫文爾雅的斯雨,一向孤高自許的斯雨,會在某一天的晚上,充斥着滔天的怒火,揮舞着有力的拳頭,與人厮打在一起。可眼前正在拳腳相向的兩個人不就在努力證實着這件事的真實性嘛。

馮紹輝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心底的憤怒終于被點燃。他揮起手臂面目猙獰的向着正一步步靠近他的斯雨用力反擊,眼看那一記拳頭就要迎上步步緊逼的斯雨,孟心陽這才恍然驚醒。她一個箭步沖過去,可還沒等她走至兩個人的身邊,斯雨的背影就朝着她迎面而來,緊接着一個踉跄倒在她的腳邊。

她慌亂的彎下身,努力扶住倒在地上的斯雨,聲嘶力竭

“斯雨,斯雨…”

于此同時,她看到了他嘴角流出的鮮紅血跡,整顆心瞬間像被利刃刺穿,心疼到無以複加。

“怎麽辦…怎麽辦…斯雨你流血了…怎麽辦…”

她驚叫,又緊張的不知道該做什麽好。她跪在地上,捧起他的臉,看着那道正在往外滴血的傷口,顫着手想要撫上,可又擔心再度把他弄疼。糾結中的她,頓感倉惶無助,她本能的抱住他,緊緊的不再放開,兩行熱淚順着臉頰往下流淌。

而此時,馮紹輝已經再度走至他們面前,他臉上餘氣未消,攥着拳頭一副不肯罷休的架勢。

孟心陽擡起頭,怒瞪着他的臉,她忘了眼前的人是誰,也忘了在這之前他們曾經愉快的達成約定,她唯一記得的,是他揮起的拳頭将她懷中的人重重擊倒在地。

她敵視着他,俨然身負血海的仇人一般

“馮紹輝,你敢再往前一步,你敢再動他一下,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她氣血上湧,聲色俱厲。

或許,她也會被這一刻的自己驚到。可是人就是這樣,沒有遇到挫折苦難,你就永遠也無法預料到自己真正潛在的能力。此刻的她,就像一個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而勇敢站立在對手面前的母親,無論對方多麽強大多麽兇狠,她都毫不畏懼挺身而出。哪怕不惜一切,哪怕付出生命,她堅決不皺一下眉。

馮紹輝茫然的看着她,錯愕,又震驚。這不是她認識的孟心陽,那個嘴角時常帶着笑容,眼神清澈如水的女子。她前一刻,還溫柔的站在自己身邊,動情的告訴他,她願意試着跟他交往。而此刻,她正冷厲蠻橫的告誡自己,再往前一步,就不會放過他。如果說,面對斯雨突如其來的出手,他表示憤怒,那麽,面對孟心陽判若兩人的冷冽态度,他錯亂又質疑。

“心陽,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剛剛不是沒有看到,是他無理取鬧還動手在先…”

他知道,剛剛那可怕的一幕可能讓她短暫的失去了思考能力,所以,他想用最簡潔的敘述和不争的事實來極力喚回她的理智。

“我不管,我不管,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準任何人傷害他,誰都不行,誰都不行…”

是的,她瘋了一樣,在看到斯雨倒下的那一剎那,她的大腦已經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她不知道誰對誰錯,她也不想知道。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要拼命保護他,不讓他再受到任何傷害,因為她不能失去他。她緊緊的抱着斯雨,臉上淚痕狼藉,像個市井潑婦一樣,完全不顧及自己此刻的形象,只一味地聲嘶力竭。

幾滴淚水打濕在他的臉上,一顆幹涸的即将死去的心在最後一刻重獲甘霖。

“心陽…”

像是重新找回了自己,他掙紮着坐起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哭紅了的雙眼。

“斯雨,斯雨…你覺得怎麽樣?”

她緊張的捧着他的臉,忍不住的一遍又一遍詢問。

“我沒事…”

看到她眼中的焦慮,她的擔憂,她的恐慌…

沒有什麽比這些更讓他欣慰,他知道,她在乎他,遠遠超過了他們對彼此的想象。

他慢慢擡起手,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強忍着臉上的痛楚,努力給她一個微笑。可她卻哭得更兇

“斯雨,斯雨,你不生氣了是不是?你不生氣了是不是?”

她失聲痛哭

他抱住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她依偎在他的懷裏,努力感受着他帶給她的真實。

“不生氣了…不生氣了…”

他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酸酸的,甜甜的,澀澀的,如鲠在喉。

她趴在他的肩頭,用柔弱的手臂努力圈着他。

“只要你不喜歡的,我以後再也不會去做,我再也不讓你生氣了…”

他點頭,她努力的笑

“那我們回家好不好”

“好,我們回家…”

斯雨強撐着身子努力站起來,洩去了一腔怒火,他這才發現自己此刻腳步虛浮,渾身無力。心陽攙着他,亦步亦趨往回走。

她忘了,在他們身後,在那棵茂密的樹下最昏暗的角落裏,還有一個人,此刻才恍然大悟,不禁悲傷欲絕。

心陽扶着斯雨上了車,一段并不算長的路兩個人卻累的氣喘籲籲。上車之後,斯雨并沒有立即發動車子,這個晚上,發生了太多觸目驚心的事,他急需要靜下來,仔細理一理。

而此時的孟心陽,也已漸漸平複了波動的情緒。她坐在斯雨的旁邊,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剛剛的一切就像夢一般不真實。

這本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可他們三個人卻在這樣一個寂靜的晚上釀造了一場腥風血雨!更難以置信的是,現在回頭想想,一切發生的太快,盡管她目睹了整個事件的過程,卻依舊不能知曉真正的內在原因。

她轉回頭,認真審視着斯雨嘴角的傷口。身體強大的自愈能力已經讓傷口結痂,鮮紅的血液此刻已變作褐色,在她看來,卻依舊觸目驚心。她的目光悄悄上移,那雙深邃的眼眸平靜如水,清可見底。很難相信,就在不久前,同是這雙眼睛,裏面卻盛滿了憤怒的火焰,恨不得把所有看得見的事物統統化成灰燼。

“斯雨,今天晚上,你為什麽出手傷人?”在車裏坐了許久,她忍不住嚅嚅開口

神魂歸位,她現在終于可以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梳理清晰,可讓她第一個疑惑不解的問題就在此。

他幽幽轉回頭,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無限柔情盡在其中

“現在,這些問題還重要嗎?”

心陽雙眉深蹙,疑惑不解。

難道不重要嗎?如果這些都不重要,那重要的又是什麽?

斯雨微笑,忍不住擡起手将她蹙起的眉心撫平,戲谑的說

“好了,別想了,再想,我的傷口都要惡化了”

傷口?她再一次湊近,仔細查看一遍傷口,然後擡起頭,沒好氣的啐道

“你就是個無賴,今天晚上的事全怪你”

他轉回頭,臉上帶着忍俊不禁的笑意,然後一邊幫她系上安全帶,一邊發動車子。

“好,我無賴,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他說的怡然輕松,就仿似是不經意間碰倒了她的花瓶,她撅起嘴半嗔半怒,他斂着笑低眉颔首,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回到家裏,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昏暗的燈光亮起,花瓶裏的玫瑰花瓣漸漸萎謝,那一室醉人的芬芳卻依舊餘香猶存。

精神恍恍惚惚,身體也像剛生過一場大病一般幾近虛脫。他坐到沙發就不想再動,筋疲力盡伴随着身體多處的酸痛襲上全身。他的眼睛一眨不眨,若有所思的盯着前方。

心陽看着他淤青的嘴角,還有半張微腫的臉,她急忙走進自己的卧室,從床頭的抽屜櫃裏取出一個小藥箱,裏面有一些備用的藥物,希望能派的上用場。她抱着藥箱出來,把裏面的東西盡數倒在茶幾上,在淩亂的物品裏,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小瓶消毒水。

坐在沙發的另一角,她用蘸了消毒水的棉簽給他的嘴角輕輕擦拭消毒。凝結在嘴角的血塊被一點一點抹去,撕裂的傷口□□裸的驚心,她蹙起眉頭不忍觸碰,可她知道,如果消毒不好引發感染,那情況就更加惡劣了。

“斯雨,你忍着點啊,可能會有點疼”

他很聽話的點點頭,嘴角似有若無的流露着笑意。

如此的靠近,呼吸相聞。斯雨看着她如月的眉彎,因為緊張,此刻正微微蹙起。看着她那雙迷人的眼睛,裏面盛滿了這世間最美好最極致的東西。還有那張紅豔豔的嘴唇,她笑起來的時候,就像陽春三月裏開到極盛的花盞,在姹紫嫣紅中,只一眼就再也讓人無從忘記。

“心陽…”

他突然用兩只手緊緊的握住她的雙肩,一本正經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今天說,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孟心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怔怔的看着他。她是這麽說了,可即便她今天沒說,難道他就不知道嗎?他們共同走過了那麽些年,這早已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實。為什麽要在此刻多此一問?她不明白,不知道斯雨想幹嘛。她點頭:

“當然是”

他的眼中瑩然一亮,就像漆黑的夜空中突然亮起的一盞星辰,獨一無二,熠熠生輝。

“你還說,只要我不喜歡的,你以後再也不會去做?”

她記得,那是她不久前哭的最狼狽不堪的時候,大腦嚴重缺氧才說的話,沒想到,這下要成了某人借機要挾她的借口了。

“斯雨,那個…那個時候我…我是擔心你…來不及多想,說話也有些不經大腦…”

那個時候他火冒三丈,像被惡魔附體,她險些被吓個半死,哪裏還有時間多想。現在他要真拿這句話來算計她,那委實不仗義。

“我知道,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更加地确定那是出于你的本心…”

他東扯一句西扯一句,弄得她莫名其妙,一頭霧水。可斯雨很顯然,并沒有打算就此打住。他接下來的話,不僅讓她震撼,更讓她覺得無地自容。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會出手傷人”

他的一雙眼睛一霎不霎的看着她,臉上少有的認真和嚴肅讓她有些背脊生涼。

“心陽,我告訴你,所有抱着不純的目的想要接近你的人我都不喜歡,那個馮紹輝,讓我更加的痛恨,因為他喜歡你,他要從我身邊把你搶走,而你,是我的”

說出這番話,天知道他鼓起了多大的勇氣。如他所說,他的确痛恨馮紹輝,可就在今晚,就在此刻,他心底有那麽一刻竟是感激他的。如果不是他的介入,不是他的告白,或許,他永遠也沒有這麽一天,鼓足勇氣,勇敢地向她敞開心扉。

他緊張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他不知道她那個木頭腦袋有沒有聽明白他的話,他焦急的等待着她的一絲回應。夜,是如此的寂靜,靜的能清晰的聽到兩個人的心跳。

而此時的孟心陽,像是神游在夢境,今天斯雨跟她說了那麽一大串話,她真的沒有幾句聽懂。

“我,是你的?”

她用手指指自己,又輕輕的指指對面,像是猜啞謎一般,一臉的困惑錯愕。

他雙手捧起她的臉,溫柔的看着她的眼睛,然後慢慢靠近慢慢靠近,直到一張火熱的唇輕輕貼在她的唇上。感受到如此柔軟的碰觸,她的手驟然地僵在半空,整個人瞬間不能呼吸。

不知道是被中了蠱還是被下了藥,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像一片回旋在風中的落葉。當她在飄忽不定的空中終于找回一絲知覺和意識,她的整個身體瞬間像着了火,心髒狂跳,慌亂的無以複加。

或許,是他感受到了她心髒如此猛烈的跳動,他輕輕的離開的她的唇畔,一雙眼睛脈脈含情。

像是被隔離之後重新獲得氧氣,她急促的呼吸,努力忽略着那雙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神。可他依舊不肯放過她,他輕輕地托起她微微低下的臉,強行讓她的目光迎視他,

“心陽,我愛你,這一生漫長也好,短暫也罷,我只想跟你一起度過。現在,你明白我的心了嗎?”

愛她?他怎麽會愛上她呢?

她只覺得自己的整張臉滾燙的要命,身體也幾近自燃。她不敢再靠近他,更不敢與他四目相對。她霍的站起身,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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