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和暖心雨微涼 — 第 45 章 ☆、冰釋前嫌

他擡頭看了看她,嘴角浮起一絲自嘲的笑容

“不錯,我只是跟他見過兩次,但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或許,只有你還一直把他當弟弟…”

孟心陽再也無力強撐,淚水順着臉頰洶湧落下,心口疼痛難忍。

馮紹輝看着一瞬間變成淚人的她,心如刀割,彷徨失落。

他從未想過放棄孟心陽,即使見到了斯雨,即使讀懂了他眼中對她的愛慕,即使知道自己希望渺茫,可他也不想拱手相讓。他無數次暗暗告誡自己,只要心陽給他一絲希望,給他一線生機,他都要跟他公平競争到底。直到這一刻,看着她滿臉是淚的坐在自己面前,他知道,自己的最後一點希冀也破滅了,面前的她,為他關上了所有的門。

“既然他對你那麽重要,為什麽不直接接受他?”

“接受他?”

她微微沉吟,聲音低的幾乎連自己都聽不到。

“紹輝,你這有酒嗎?”

她吸了吸鼻子,擡手擦去臉上的淚水。

馮紹輝看着她,不置可否。沉思片刻,還是起身取了一紮啤酒過來。拿起一瓶揭開蓋遞到她的面前。

“都說酒能解愁,循規蹈矩幾十年,今天不妨我也肆意灑脫一回”

她一仰頭,涼絲絲的一大口啤酒倒入肚中,回味着平生第一次飲酒的感覺,她好像并沒有體會到傳說中酣暢淋漓的妙處。她再次仰頭,索性把整罐的啤酒盡數下肚。

“紹輝,你想聽故事嗎?”

她嘴角浮起一抹凄涼,淚水已經濡濕了胸前的衣衫,卻渾然不覺。

馮紹輝不想上前勸她,因為此刻,他的內心不比她好受半分。像她一樣,他也拿起桌上的啤酒,一飲而盡。

“好啊,早就想聽故事了,只是苦于一直沒有機會”

心陽斜靠在他家的沙發上,啤酒一罐接着一罐,馮紹輝聽着她的敘述,也一瓶接着一瓶。平生第一次,孟心陽把那些深埋起來的記憶點點滴滴一字不落的講給他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桌面上橫七豎八的酒瓶越來越多,而孟心陽已是醉眼迷離,卻還在意猶未盡的抱着啤酒訴說。馮紹輝則雙頰泛紅,閉着眼睛回味着他們故事裏的那些酸楚。

晚上十點多鐘,斯雨一個人在辦公室裏閉目養神,突然接到杜越澤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頭,越澤清清楚楚的告訴他,下班的時候,就在他們公司門口,他看到了蒼白着一張臉的孟心陽,一個人倚在樹旁望着公司的方向怔怔發呆。他不放心,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所以到家後就立馬給他來了個電話通知斯雨。

斯雨放下手機,愣愣的盯着虛空發呆。

心陽她為什麽來公司?是來找他的嗎?昨天夜裏他發給她的那一席話,她會不會明白他的用心良苦?願不願意原諒他?而此刻,距離越澤下班遇到她的時間已經過去幾個小時,她又在做着什麽?面對着空蕩蕩的房間,她會不會也希冀着他的出現?

不,他不能任由自己這麽一廂情願的想下去,他已經傷害過她,他不能讓自己一錯再錯。如果暫時的分離還能換回曾經的相守,他願意去嘗試,去挽回。只要他還能在她身邊,只要她還願意給予他信任,他可以放下心中的炙熱的情感,任憑它們在胸腔裏起伏,狂虐,甚至将自己的五髒六腑焚毀,他都在所不惜。

他站起身,從辦公桌後面緩緩走出,來回在室內踱步。

也許他應該回去看一看,哪怕他心中跟明鏡一般,知道她現在最不想見到自己。可越澤的電話讓他惴惴不安,她不能有事,任何不好的事情可以發生在自己身上,他見不得她身處任何的意外。

他抓起桌上的鑰匙手機,擡腳跨出辦公室的門。天空陰暗異常,幾滴雨點落在車前的擋風玻璃上,雨刮輕輕的将彙成溪流的雨水刮落,他暗暗告訴自己,他只要開啓門,看到她安然無恙的睡在床上,或是坐在客廳,他就安心的離去。

一刻鐘之後,他的車駛進了自己的樓下。推門下車,雨勢已經越下越大,他擡起頭,看着頂樓沒有一絲亮光的窗戶,他希望她這個時候已經關掉了所有的燈上床睡覺,因為她知道,他今晚不會回來。

他乘上電梯匆匆上樓,輕輕開啓門的剎那,确定客廳裏沒人之後,他掩飾不住慌張的開啓吊燈,直往她的卧室走去。可當他推開門後發現空空如也的房間,整個人瞬間被一種不祥的預感包住。

“心陽?心陽?”

他慌亂的把每扇門都用力推開,所有房間的燈全部亮起,耀如白晝。可即使這樣,也改變不了一個令他不安到極點的事實,孟心陽壓根就不在家裏。

他看着牆上的壁鐘,時針已經快要指向十一點的方向。她去了哪裏?他不知道。這麽些年以來,她沒有什麽要好的朋友,平時,除了公司就是這個家,她能去哪裏?公司?她會不會依舊在公司?

他匆匆忙忙下樓,六神無主的開着車就往她公司的方向趕。直到停在了她的公司樓下,看着漆黑一片的辦公樓,他這才意識起,今天是周末,她怎麽會來公司。對了,還有一個人,她的同事曉蘭,這是他唯一能夠想到的人,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慌亂的翻看着手機中的通訊錄,拼命找着曉蘭的電話。

電話被接通的那一刻,他已經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發抖的聲音

“喂,你是曉蘭嗎?我是斯雨,心陽有沒有跟你在一起?就現在?她跟你在一起嗎?”

對方的遲疑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可他此時已經完全顧及不了這些

“斯雨?心陽…沒…跟我在一塊啊?今天不是周末嗎?”

顯然,曉蘭被他問的有些莫名其妙。

“謝謝…”

他有氣無力的挂掉電話,聽着雨聲嘩嘩敲打在車廂的聲音,焦灼萬分,心亂如麻。

與此同時,孟心陽斜躺在馮紹輝家的沙發上,幾欲昏睡過去。酒精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她現在總算明白了。她強睜開惺忪的醉眼,看着對面醉的不省人事的馮紹輝。

“紹…輝…馮紹輝…”

聽到她的叫喊,馮紹輝微微翻了個身,險些從沙發上摔下來

“我…我要…回去了…明天公司見…”

她扶着沙發踉跄着站起來,周邊的一切不停的圍着她旋轉,她只覺得腦袋裏像鑽進了千萬只蜜蜂,嗡嗡的叫的她頭暈目眩。

馮紹輝看她站了起來,掙紮着從沙發上起來扶住她,嘴裏支支吾吾道

“別走啊,故事還沒講完…”

孟心陽甩開他的手,扶着牆壁往門口晃晃悠悠的走去

“講完了…之後的你就都知道了…”

聽到她開門的聲音,馮紹輝用力的甩甩頭,想把那些朦朦胧胧的東西統統甩走

“你等我,我還沒問你,以後,我們還能不能做朋友…”

心陽聞聲嗤笑

“傻瓜,我們本來就是朋友…”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攙扶着下了樓,走到門口,才發現外面竟下起了雨。馮紹輝轉回頭對她道

“你等着,我上去拿傘,然後叫車送你回去”

他剛走進電梯,一輛出租車正好從孟心陽身邊經過,孟心陽擡手攔了下來。迷迷糊糊的坐進車裏,匆忙的報了地址,倒在車椅上不省人事。

駕駛座上的司機,聞着她一身的酒氣,側目皺眉道

“小姐,喂小姐,太晚了,我已經下班了,你還是叫別的車吧”

這麽大晚上的,更何況雨還下的這麽大。車上載着一個喝醉酒的女人,雖說報了地址,可萬一送到家不給錢耍酒瘋,或是再碰到一些不講理的家人,他如何說得清。

“小姐?小姐?”

看着後面的人雷打不動,算了,但願碰到的不是那種難纏的女人。他發動車子,按着孟心陽交代的地址,緩緩駛離馮紹輝的家。

到了她說的小區門口,司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從醉生夢死中叫醒。

“小姐,這是你說的小區,已經到了”

孟心陽勉強坐起來,從車窗裏左右看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她推門下車,沁涼的雨滴滴落在她火一樣燙的面頰上,她頓覺涼爽無比。

“多少錢?”

“一共六十二”

她把錢遞給司機,轉身就往小區門口走。司機看着她在雨中的背影,對于之前無端的揣測莫名升起一絲愧疚

“小姐,下這麽大雨,不如我把你送進去吧?”

而她并沒有回頭,只是感激的沖她揮了揮手。

她沿着再熟悉不過的綠化帶,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濕透的衣衫緊緊包裹着肌膚黏在身上,淩亂的發絲貼在臉上不停的滴着水珠。這滂沱大雨,帶走了酒精揮發時幾近燃燒的高熱溫度,胸腔內那顆被炙烤的滾燙的心也漸漸得以救贖。醉意被一點點澆滅,意識在悄悄的喚醒。

在一幢樓前,她緩緩收住腳步,站在雨中擡頭仰望着最頂層的黑暗,那是他們共同生活的地方,而今夜,那裏成了一片無人的廢墟,靜的如同沉寂的古墓。

她不想再靠前,她寧可坐在雨裏,寧可整晚露宿街頭。

在門口的臺階上,她轉身坐了下來。看着蒼茫的天空,無邊的夜色,那個人,那個她生命中獨一無二的男人,他現在在哪裏?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