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豐年 — 第 8 章

第八章

每一個人的人生都是一段段的,走過了這一段,下一段又是一個嶄新的篇章。但每一段人生旅程都給人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當穆定夫斯基被地下電磁軌道車折騰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寰球文明學院的後勤主任正在為這個插校生的住宿問題所苦惱,因為被別人擠破頭都要進的寰球文明學院真的沒有床位了,況且穆定夫斯基今天就到,這麽大一個學校總不可能讓人睡大街。

後勤主任這幾天已經為新生入學忙得焦頭爛額,而招生辦今天早上突然告訴他說上面又告訴他們來了這麽一個指标生,他已經被弄得完全沒有脾氣了。

後勤部主任正在叫人一個一個通話看看能不能把那些人的房間裏擠一個床位出來。正所謂那些人,就是寰球文明學院每一個院系每一個年級的第一名,根據古老的傳統,他們有權利選擇自己一個單間,不和別人住在一起。

突然就有一個人從門口沖了進來,邊走還邊嚷嚷:“不沾地,我到你這兒讨杯水喝,咱們寰球文明學院真是太大了,要出去,累死個人。”

後勤部主任苦笑的看着她:“好,你自己倒……不是,我說過多少遍了,我的名字叫布紮迪。”

“你這不是忙得腳不沾地了,很生動形象嘛。”

“呵呵呵。你要出去,為什麽不開車?”

“我又不走遠了,我只是找一個空曠一點的地方,把那個無人機放了,不然那個無人機在城裏飛一個月都飛不出去。”

“你用那麽古老的東西幹什麽?”

“你還記得我們學校聘請的那個民俗學教授嗎?她呀,是我小時候的同學,和我那個愛徒一樣,一點兒也不喜歡用現在的高科技,這不,”周绮華教授揚了揚手裏的鐵疙瘩,“她最近搬到了阿爾卑斯山脈的西南邊,校方讓我繼續說動她來這邊任教,可聯系她只能用這東西。”

“住外面好,住外面好,”布紮迪瘋狂點頭,“教職工宿舍也沒有地方了。”

此時後勤部裏打電話那人急匆匆跑過來告訴他電話打遍了,除了一個人電話打不通,其他人都委婉拒絕多一個人的請求,周教授也在一旁聽着。

“那……那個電話打不通的是誰?”

“那個人叫……方康江岳。”

布紮迪思索一番,這個人的名字怎麽這麽熟悉呢?

周教授看到他臉上的表情,無語道:“這不是我那愛徒嗎?你忙糊塗了吧。”

布紮迪像一個委屈的小狗一樣擡眼,就如同救星一般看着她。

布紮迪是學校裏出了名的脾氣好,幹他這行脾氣不好,估計早就氣病了。

周教授伸出手在他的頭上摸了摸以示放心,然後又感覺到手上油呼啦差的,又直接抹在了他身上。将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後,周教授就在布紮迪如同看蓋世英雄般的眼神中出了門。

布紮迪還沒有緩過神來,周教授又從門口探回頭來,對他說道:“你直接把床加進他的房間去吧。”

“啊?”

“如果我問他,他肯定會說‘我沒有意見’之類的話,我敢說他比你還好說話。”

穆定夫斯基坐幾個小時的車過來到位于歐洲中部的世界首府,寰球文明學院的所在地。

雖然他在當代的紀錄片上看到了很多這樣的城市場景,但是親身來看真真正正的感覺不一樣。車輛在地上和半空中不斷的穿梭,不管是多高的樓每一戶都有前庭和後院,綠化可謂是相當不錯。每一樓之間都有一定的距離,因為是懸空的每家每戶都可以任意改變自家的朝向,甚至是搬家也很方便。

繁華是真的繁華,但是奇怪的東西也很多,比如說穆定夫斯基看到大街上穿着各式各樣不同服裝的人;還有剛剛看到在離寰球文明學院不遠處一個不知道把什麽東西直接往天上扔出去,然後那東西又掉下來的尴尬女士。

那輛無人陸地車根據後勤部發來的定位,将他直接送到了寰球文明學院歷史系的宿舍門口。非常奇怪的是,這棟歷史系的宿舍和其他宿舍完全不一樣,就是那種幾百多年前用灰泥蓋的房子,甚至門口還有文物保護單位的标志。

就算是穆定夫斯基偏遠的家,都是用新型混泥土蓋的,這……還得把行李搬上去。

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行李在不斷地被磕碰中,終于上了六樓,此時太陽快要落山了,大家都在趕着吃飯,宿舍裏面基本沒有什麽人。

穆定夫斯基站在門牌號為616的房間門前,宿管系統自動為他開了門,看來內部設施該有的一個也沒少啊。

他的腳剛一踏進門,一股強大的拉力就把他的行李拽走了,接着他就看到裏面的機械臂直接将他行裏裏的東西分類放好了,整個過程只持續了六秒鐘。

穆定夫斯基本以為他來到這裏,該有的忙了,結果自己無事可做。報道的諸多事項只能等到明天,所以他只能休息一晚了。但還有一個問題,這個房間的原主人呢?

此時,這個房間的原主人方康江岳已經站在了門前,接着宿管系統自動為他開了門。

穆定夫斯基看向了門口,那是一個黑發的男生,頭發有些長,上身一件白色t恤,下身一條黑色的大褲衩,這個裝扮放到現在可謂十分複古了。就算是這樣也阻擋不了別人看出他高挑的身材,極其具有東亞審美中所謂的魏晉風骨,清高與倜傥。

方康江岳正摸着自己的耳廓,一擡眸發現這是一間兩張床的房間,他馬上就心下斷定,這絕對不是自己的房,況且另一張床上還坐着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與此同時,他的耳朵瞬間就紅了。他馬上尴尬道:“對不起,我走錯房間了。”

還沒有等另外一個人發話呢,方康江岳就立馬退後一步帶上了門,他還眯起眼睛看了一下門牌,喃喃自語道:“616,沒錯啊,難道是走錯棟了,這裏不是二棟嗎?”

房間的原主人又馬不停蹄的跑下樓,然後他繼續懵了——這棟樓也沒有錯。

碰了鬼了!好端端的寝室無故消失了。

方康江岳在身上摸索着自己的手環,但手環在寝室裏,他苦笑一下以嘲笑自己。

他看了看一棟,心想:表弟,對不起了,今天要和你擠一張床了。接着一頭往一棟紮去了,空留下了二棟裏一頭霧水的穆定夫斯基。

不得不說,寰球文明學院的風景還是十分不錯的,周教授走在去歷史系宿舍樓的路上。杉樹林見證了這裏建校的悠久,樹林之中也生活着無數的動物,它們一代一代,就如來此進修的一輩又一輩莘莘學子。寰球文明學院的土壤滋養了他們,而他們成為了時代的領軍者,将學院的名氣襯得更盛。學為政務,在這裏閃爍思想光芒的人,很多都會成為府廷場上的大小人物。

與學院裏的其他現代宿舍相比,歷史系的宿舍是一棟羅馬式風格的建築。當年大家都在搬宿舍的時候,唯獨歷史系的大多數人選擇不搬,對于這種古老的建築,歷史人都有發自內心的喜歡與崇敬。

周教授此時正站在這棟白色建築裏,正對着寝室616的門。馬上系統裏就傳來方康江岳提前錄制好的熱情洋溢的聲音:“周教授大駕光臨,請進!”

“方康——”周教授本來想要找他,但是卻發現房間裏坐着另外一個人,而這個人卻有些眼熟,本在手上轉的還熱絡的珠子馬上就停下了。

“穆定夫斯基?”

“周老師?”穆定夫斯基驚訝于過了兩年周老師還知道他的名字,“我……不負期望終于考到這裏了。”

“哇,真是不錯。當年招生的時候,我看到你的檔案了,可惜就差了那麽一點點,結果你這——”周教授上下掃了一眼他的全身,心中為他感到驕傲,“還是考進來了。”

穆定夫斯基笑着點點頭,他還是像以前那樣那麽腼腆,但他臉上所綻放出的笑容并不像以前那樣僵硬了,更像是發自內心的。

“對了,你們以薩迦校長遷升了吧?”

“對的,他現在升到西伯利亞文科大學當校長了。”

“遷升得這麽快?”周教授心中有些顧慮,但是還是沒有說出來,“那還是得恭喜他了!”

穆定夫斯基還是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麽。

“對了,我是歷史系的教授,你有什麽問題,還是能随時去問我的,畢竟我們兩個這麽有緣分,這叫再續前緣。”周教授手上的珠子又開始轉起來。

周绮華教授真的很能聊天,她與這個不遠萬裏考過來的孩子一直在“唠家常”。

然而她卻好像把另外一個人忘了。

而正在一棟表弟的寝室裏準備和表弟同床共枕的某人,已經準備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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