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幸村都惹只會害了你 — 第 3 章

第3章

立海大附中和立海大之間的夾巷,是條直通綿延海岸的長街。

正值傍晚時分。

暮色四合,落日從天際沉入大海,點燃了長街的盡頭。晚風卷着一路紛紛揚揚的粉櫻,仿佛吹入行人的夢裏。

取景框裏,待無意中入鏡的行人嬉笑打鬧着走遠,畫面倏然定格。

拍完照,蓮蓮打開微信,連濾鏡都沒加,直接發給遠在江都的表妹。

[黑蓮花:組隊“開黑”前的小菜。]

蓮蓮根本沒想到,椰椰少女在游戲裏真是個呼風喚雨的榜一女神。

中午她們才商定線下組個團給渣男開瓢。才吃過午飯,在游戲裏和椰椰玩得很好的榜二老哥,帶着他的劍道社社長基友和柔道社後輩,就聯系上她了。

幸好網球部在春假期間,依然要卷到五六點,否則找渣男都要費點功夫。

不過學校有點大,蓮蓮花了點時間才找到接頭地點,那會兒訓練剛結束,網球場已經沒人了。

花椰幾乎是秒回。

[花椰子:太夢幻了!我宣布,它是我的鎖屏了。]

[花椰子:你在哪?]

[黑蓮花:茍在小巷裏等看打戲。]

聽說還有這種好事,花椰一個視頻電話打過來,“讓我也康康。”

蓮蓮切到後置攝像頭,鏡頭跟着她左右搖晃。

花椰好奇道:“你蹲的這個牆角,裏面是網球場?”

“對啊,”蓮蓮調整焦距,掃過網球場,精準聚焦東北門,“你朋友們說,他們網球部的就近走側門,蹲這準沒錯。”

說話間,鏡頭給到了本場直播的特邀嘉賓——粉毛,髒辮和羊毛卷。

三個人兩瘦一胖,吊兒郎當蹲在門口,人手一根煙,對着吞雲吐霧。

網球部的人陸陸續續出來,離得有點遠,不太能看清容貌,但每一位都個高條順,把他們仨襯得像黃在地裏的小白菜兒。

花椰兩眼放光:“孩子沒見識!這是什麽神仙男模隊。”

蓮蓮窺視着男模隊,不免有些擔憂:“這體型差,能打過嗎?”

“能的,吧?”

花椰也動搖了一下,随即想起什麽,“藤田是劍道社社長,去年帶隊拿了個全國冠軍,就很能打!”

蓮蓮看了眼髒辮,“冠軍隊隊長?他長得可真低調。”

花椰:“可能比較藏肉,而且怕什麽呢?三打一啊!”

話音剛落,就見三個人齊齊掐了煙,火燒屁股一樣迅速彈起來,望着側門,神情如臨大敵。

蓮蓮也下意識看過去。

一道挺拔的身影,披着落日餘晖,單手抄着兜,散漫地走入這黃昏。疾行的海風,鼓起了肩上的外套,衣袖随風飄飄搖搖,整個人浸沒于光影之中,面容十分模糊。

這個人……

這眼熟的外套……

蓮蓮的眼睛微瞠,瞧不太清楚的五官,和上午才見過的精致眉眼漸漸融合,是小……

思緒驟然被耳邊一聲驚語打斷:“這不是立海那個知名瘋批美人嗎?”

蓮蓮随口問,“誰?”

“就……”

蓮蓮的鏡頭裏猛然闖入一個人,花椰登時消音。

一見那人,粉毛像個刺兒頭一樣莽過去了,半截煙往地上一擲,指着他鼻子,“讓人女孩子哭了好幾天,爽嗎?人渣?”

“?”

真田弦一郎看着眼皮底下的手指直皺眉。

讓女孩子哭?

他擰着眉毛琢磨半天,倒是想起一件事兒。

春假前,有個學妹給他們網球部送過親手做的便當。推辭不過對方的熱情,他嘗了一口,學妹十分期待地問他:“好吃嗎?”

味道奇怪得難以用語言描述,跟青學乾汁難分伯仲,但也有人好這一口。

他閉着氣囫囵咽下去,問:“你嘗過嗎?”

“嘗過。”

他點點頭,“口味小衆。”

學妹有些失望,“待改進嗎?”

可能胃真的聯通大腦,胃酸翻湧,吞下去的東西往上消化道反流的時候,大腦也變得混沌。

“不用。”像是失了智,他又補了句,“學妹,你的味覺,基本告別廚房了。”

話音剛落,隊友們詭異地靜下來,齊齊轉頭瞅他。學妹愣了一下,捂着臉跑了。

事後,在文太的建議下,他買了甜品和飲料特意找到對方道歉,學妹看起來也接受他的悔過之舉。

竟然回家哭了好幾天嗎?

他一時間沒言語。深鎖的眉頭,耷拉的眼皮子,讓這張面無表情的臉,看起來有幾分不耐,“我會再次道歉。”

指着他的那根指頭,氣得都在哆嗦。

道你大爺的!

劈腿的渣男帶着小三快快樂樂逛街吃飯,還讓目擊者發上學校論壇。害得花神在家以淚洗面,茶飯不思暴瘦五斤。

道歉就行?

別說是粉毛了,好脾氣的羊毛卷也炸了,跟着髒辮一起圍上來。

“前輩,跟個渣男廢什麽話!幹他!”

雙方會面也就一瞬間,硝煙味無聲地蔓延,只差一點火星子,兩邊一起炸了。

蓮蓮小心地趴在牆邊,這種劍拔弩張的氛圍明顯地波及到她,心跳開始加速,手心微微冒汗,不安地握緊電話。

等了這麽久。

渣男終于要挨揍。

她屏吸悄悄拉進鏡頭,務必讓小少女看清渣男被正義鐵拳擊中的瞬間。

粉毛沒讓她失望,人狠也不廢話,聞言捋起袖子擡高手臂就要揮拳。

千鈞一發之際。

已走出幾步遠,名不可考的瘋批路人甲,倒退着閃回取景框內,擋在渣男身前。

黃昏的風揉亂了他額前發絲,卷曲的劉海蓋過眉眼,投下一片模模糊糊的陰影,整個人平添了幾分幽晦。

“渣男?”

幸村精市居高臨下地望着粉毛,牽了下嘴角,眼中并無笑意,“是不是有誤會?”

語氣柔和且冷靜。

翻飛的衣袖下,肌肉緊繃蓄勢待發,面上卻是似笑非笑的模樣,無形之中,帶來不可逼視的威壓。

見無人說話,他看似提了個建議:“談談?”

粉毛打量他幾秒,突然想起這個笑得瘆人的小白臉,是花神情敵的哥哥。

花神腦子清醒,只幹渣男,不罪及小三極其家人,但他的拳頭不太清醒,看着壞種忍不住想一起揍。

“談個p。”他上前一步,揪住小白臉的衣領,用力往身前一扯。

草。

這小白臉像釘在地上一樣,一動未動。

因為身高的差距,粉毛踮起腳,才勉強提起對方的衣領,“幸村,這是我們和混賬的私人恩怨,滾。”

幸村精市低眼瞧着被提的衣領,仿佛是畫在臉上的笑容,終于被撕了下來。

他猛地擡手反向鉗住對方的手臂。

衆人完全沒看清他的動作,眨眼之間,粉毛已經像塊破抹布,四仰八叉地鋪在了地上。

動作幹淨利落,一擊KO。

蓮蓮瞪大了雙眼,有些沒反應過來。

粉毛視角乍變,瞅着天有一瞬間的眩暈。

天旋地轉過後,木然的痛感從尾椎骨蔓延到後背到四肢,他痛呼一聲。

掙紮着爬起來,卻痛得使不上力,躺在那大罵罪魁禍首,“有病嗎?”

髒辮和羊毛卷如夢方醒,咆哮着沖過來報仇。

“我來。”

低沉的嗓音,擲地有聲。

真田弦一郎伸腿絆翻髒辮,與此同時,探臂擋下揮過來的拳頭。

快似閃電疾如風,看得人眼花缭亂。

粉毛依舊粘在地上起不來,氣得嘴裏不幹不淨。

一只幹淨的藍白球鞋踢了踢他的手臂。

疼得他龇牙咧嘴,“嘶”了一聲,憤怒地擡眼。

傷害他的罪魁禍首立在身旁,斯斯文文地攏着滑下肩頭的外套,見他看過來,禮節性地彎了彎腰。

“別碰我。”磁柔的嗓音沒什麽情緒。

逐漸下沉的天光将仇人的臉照得半明半晦,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盯着他有些瘆人,“我不喜歡。”

“我去!過肩摔。”

花椰這一嗓子音量不小。蓮蓮感覺彎腰跟粉毛說話那人,微側了下臉,她像被一錘子敲下去的地鼠,腦袋一下子縮回安全區,緊貼着牆壁。

“噓,他好像聽見了,”到底是做了虧心事,蓮蓮的心髒跳得厲害,“你的網卡住了?現場已經進行到二勇士飛身暴打大渣男的環節。”

“過肩摔卡成照片了。這個瘋批美人,”花椰頓了下,語氣沉重,“有點帥。”

“……”蓮蓮憐惜了粉毛三秒,想起之前的問題,“瘋批美人的瘋從何說起?”

“我也是聽渣男說的。”

花椰随意地舉了個例子,“他國中三年級的時候,輸了一場決賽。”

“他們隊有一個平平無奇的cosplay小天才,就是,見過的招式,稍微練練,就能把人家1比1,3D打印出來。然後美人就拉着天才君陪他實戰複盤。”

“那個夏天,他們打廢了十筐網球。”

蓮蓮聽完沉默了:“……卷瘋了。”

“關鍵是,”花椰想起什麽,忍不住頻頻皺眉,“渣男當時提起他的壯舉,竟然十分自豪!與有榮焉。”

“……”蓮蓮嘆了口氣,“為了你跟這種人幹架!你的朋友們真的好愛你。”

她想了想,下定決心:“我今晚要帶他們吃頓好的。”

一道低低的輕笑,夾在風裏拂過蓮蓮的耳側。

調子磁性溫柔,音量不大,卻宛如一個驚雷炸響在耳邊。

花椰也聽到了:“誰啊?笑得怪好聽的。”

蓮蓮憶起方才那個不甚明顯的小動作,隐隐有了預感,她硬着頭皮,小心翼翼地從拐角處探頭。

視線猝不及防地相接。

暗香浮動,落櫻缤紛。

剛剛被讨論的瘋批美人本尊,倦懶地靠着牆立于一步之外,百無聊賴地拂去肩上的粉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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