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鎮 — 第 25 章 章節
怨氣很重啊。”
“嗯呢，別想輕易超度我。”
時佑本想意思意思勸一下，見她這麽說也就拐了話頭：“你在你家一定是王者。”
“啊？”孟檬疑惑眨眨眼：“什麽意思。”
“我要是敢直接叫我媽的名字，估計會被‘啪啪啪’……”趁着紅燈亮，時佑一邊配音一邊晃動着腦袋作被打量狀：“母親大人饒命！”
孟檬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時佑轉頭，一本正經指指自己：“在我家，我媽是王者。你是不知道，她叫我全名的時候有多可怕。”
孟檬微微笑着：“真好。我媽……沒對我發過火。”
每次都是她對着她發火，在外以脾氣壞著稱的羅文欣從來沒有真正和她生氣過。
她想，那是因為虧欠。
印象裏有一次，是下着傾盆大雨的夜裏。
初中一年級，似乎是要期末考試了。她一個人縮在被單裏寫作業，突然就接到阿姨的電話，說她喝醉了。
她打着家裏唯一能翻出的一把小傘，硬着頭皮匆忙趕到離家不算太遠的小飯館裏。
隔着雨簾，就看她臉上帶着傷還在發酒瘋：“別攔我，我要去撕了那兩個不要臉的家夥！”，邊上兩個阿姨都拉她不住。
一看就是她那個不靠譜的油膩男友出軌鬧的，孟檬覺得丢人，但還是得硬着頭皮過去。
謝謝那些阿姨幫忙照顧她媽媽，婉言謝絕她們的幫忙，孟檬将羅文欣的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艱難地扛着她回家。
一路上她不是在叫着單挑，就是認出了她在她耳邊哭着說：“檬檬，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
她老在亂動，孟檬的傘幾乎撐不住她，自己臉上被雨水糊得睜不開眼，但她還是說：“沒關系的。”她那時候笑着不知是回答她，還是對自己說：“你不靠譜，我都習慣了。我靠譜就行了，你就這樣吧……”
從那之後，羅文欣酒喝得克制了許多。
但麻将還是照打，舞還是照跳，孟檬的家長會……還是沒有人參加。
孟檬妥協地靠在座位上，發信息問她：“題目呢？”
不一會兒，回信就來了：“《從承德門變故到王朝的變更》，讀後感。寫好發我，阿姨明天早上要用。”
孟檬沒有再回答她，随手關上了手機。
她看向窗外，有母親帶着女孩從斑馬線上匆匆走過。女孩一手牽着母親的手，一手拿着火腿腸在吃，面上的表情很開心。母親護着女孩走，在馬路另一側蹲下來為她擦嘴的時候，面上的笑很溫柔。
說不清她們兩個，誰擁有了全世界。
“你說，”孟檬搖下窗戶，目光跟着那對母女走過：“世界上的母親，為什麽不能是一樣的？”
時佑看着鏡子裏的她，微微側着臉望着窗戶外頭的樣子，渴望得有點叫人心疼。不知是怕說多了會讓她察覺到自己調查過他還是怎樣，伶牙俐齒的他張張嘴，卻是半天的猶豫，最後說道。
“我媽有一次去超市，遇到超市打折，大爺大媽們搶購東西，她第一次碰見這種狀況很新鮮，也跟着湊熱鬧，叫了輛車才把所有東西都裝了回去。我爸問她又沒有忘記了什麽，她還很得意地買了多少東西她都用本子記着的，不可能少。我爸沒有辦法，趕忙自己趕到商城，接回了被扔在失物招領處的哇哇在哭的我。”
孟檬笑。
時佑聳聳肩：“事後我爸問她什麽感想，我媽說她第一次當媽媽。沒什麽經驗。不過，”他轉頭看向外頭走遠的母女：“有一次她做飯受傷在醫院休養，我坐在她床邊玩，一個後仰差點掉下去，她直接用中度燒傷的手臂把我撈起來了。”
孟檬點點頭：“你媽媽好厲害。”
“然後我媽疼哭了，我被我爸一頓打。”
孟檬忍不住又笑了。
時佑轉頭看着孟檬：“我媽又說，護犢是本能，不需要經驗，每個母親都是一樣的。”
兩人對視了一會，孟檬道：“我們是不是聊了個很肉麻的話題。”
時佑點點頭。
第三十二話內鬥
将文稿發給羅文欣之後，孟檬再也沒有接過她的電話。
打着哈欠坐在電腦桌前碼字，放在一邊的手機屏幕又亮了，“A羅文欣”的名字亮起在屏幕上。如果劃開通訊記錄會發現，這是從早上到現在她未接的第五個電話。
她安靜而又冷漠地看着屏幕從亮到暗，然後轉回頭，做自己的事。
不一會兒手機上又跳出一條條的信息。
“孟檬，給你做了肉圓丸子，放在你的冰箱裏了。”
“天氣熱，鹵味要早點吃掉。”
“打你那麽多電話，你怎麽不接電話呢？”
孟檬想了一會兒，帶着賭氣的成分在，拿起手機來回到：“怕你又打電話過來，讓我幫你寫作文。”
果然，手機馬上就安靜了，不再有信息發過來。
外頭突然傳來同事的聲音：“世紀大戰！世紀大戰！相愛相殺的巅峰對決！走過路過，不能錯過！”
邊上叼着根吸吸冰邊看動畫片邊打字的三三，耳朵一下子就豎了起來。她摘下耳機，腳一踮歡快地站起來，挨着門口往外探頭看，不一會兒高興地跑回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們要聽哪個啊？”
孟檬漫不經心道：“壞的吧。”
“原畫組的和模型組的吵起來了。”
“好的呢？”
“市場營銷部的在煽風點火地解說，我看見美宣的幾個妹子在拍照片了，估計群裏又有新的表情包了。”好事的光芒在三三的眼睛裏閃爍：“哎，你說我們編輯組的要不要去組織下這場決鬥？”
邊上傳來雨潇幽幽的聲音：“張思睿同學，你這個月産量達标了？”
三三瞬間就菜了下去，默默地小媳婦一樣地回到座位上：“沒有。”
雨潇站起來，摸摸她的腦袋：“我和孟檬的完成了，我們幫你去看。”
孟檬還沒答應呢，就被她一把拎走了。
三三忙不疊從後面追上來：“我也要去。”
“沒産量你這個月的工資又要涼涼了……”
三三倔強噘嘴：“八卦面前，工資啥的都是浮雲。快走快走！”三三簡直是拖着她們往外走的。
公司樓隔着透明玻璃窗的中廳，是審片看電影的電影吧。原畫部的東城和模型部的吳南一個抱着手站在電視機屏幕前，一個挂着腳坐在不遠處的圓椅上。
東城冷冷說話：“重做。”
吳南換了條腿，嚣張挑眉毛：“理由？”
“太渣。”
“找死。”
營銷部的左毅再一次把他不嫌事大的性格發揮無疑，不怕死地站在他們中間，氣幹雲天地挑撥：“男人之間的戰争，就應該靠決鬥來完成。”說完，谄媚左右看看：“游戲決鬥了解下啊。王者單挑模式，陣營對決模式，寵物養成模式，總有一款适合你們啊。”
“知道市場部的想錄宣傳視頻，但是寵物養成模式是個什麽鬼？”雨潇摸摸下巴，陷入沉思：傲嬌田園犬吳南霸占着一堆玩具不肯動，腹黑西伯利亞狼東城在邊上冷眼看它，突然将一個球丢出外太空，然後就看一道黃光閃過，身上的狗影就不見了……
雨潇笑得實在有些放肆，孟檬忍不住拉拉她的衣服，小聲提醒：“同學，東城用餘光瞟你了。”
雨潇忙清清嗓子，作正經狀。
“快看，快看，他們眼睛真像動畫片一樣有電光閃過哎！”三三突然又一臉激動相地抱住臉。
孟檬默默指指邊上：“動畫片是動畫片，你看見的只是美宣部的閃光燈。”
不過兩人之間的火藥味也确實濃厚。
東城指着電視機屏幕上的模型：“衣服的褶皺完全沒有表現出來，頭發不需要你弄出一根根發絲的感覺，但這一坨坨的……你以為你建的是塑料人嗎？”
吳南不甘示弱地站起來，雙手撐着桌子一拍：“你的三視圖是同一個玩意嗎？這叫人怎麽弄？”
東城冷笑：“自己能力不夠，別怪別人。”
“挖坑還有理了。”
“你還我端莊賢淑的龍女！”
“還端莊賢淑，那土豪金設計快閃瞎人眼了！”
三三又在邊上“哇”地感嘆：“他們兩嘴都快親上了。”
“咔嚓咔嚓”的拍照聲更勤快了，左毅突然又從他們之間冒出來：“還是情人修煉模式？”
兩只手同時招呼到他臉上，把他推開：“滾！”
就在他們吵架的時候，背景裏的鼠标鍵突然自己動了起來，點開了之前的原畫圖。
“兩個都有問題，要改。”一個冷靜的女聲響亮而清晰地響起。
衆人的目光彙集過去，大家這才注意到桌子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一個穿着黑衣服的短發女生。她坐在面對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