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鎮 — 第 130 章 章節
她，而是一個聲音有些厚重的男生，應該就是她口中的王程吧。
孟檬能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她有時就會做這樣的夢，夢裏的自己忽男忽女忽大忽小，有時候是地震了想從屋子裏逃出去但是到處都沒有門和窗戶，有時候是要趕着交試卷，但是自己卻坐在不知道通往哪裏的火車上。這一次，是她要趕着去上學，可是面前卻總有一堵透明的牆，阻止着她追上別的同學。
有出租車停在她邊上，似乎有熟悉的聲音問她：“你要去哪？”
“文秀路一十八號。”一般人都會說殊荼中學，不明白為什麽報的是那麽準确的地址。更不明白的是，那司機聽了地址并沒有帶她，反而自己一溜煙地開走了。不過還好，她面前的透明牆壁突然不見了，她現在可以走着去了。
可是，明明就在眼前的校門，不管怎麽走，都差那麽一段的距離。
“快點，要遲到了。”她所在的身體有些着急地嘀咕着。
這話似乎打破了什麽魔咒，眨眼間，學校的位置突然就近了，她一瞬間就站在了教學樓前面。
冬天的早晨，天還不算大亮，面前五層樓高的教學樓亮着燈，一樓的男生女生們，朗朗的讀書聲從教室裏傳出來。
“……對呀對呀，回字有四種寫法，你知道嗎……”
“……為什麽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身而取義者也……”
聽這聲調、音高……完蛋了，李頭一定在了。這幅身體的主人腦袋裏這樣想着，然後神差鬼使地，她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竟然不走正門，跨着腳想要從臨着花叢的窗戶爬進去。然後按照他的體型，整個人就華麗麗地，被卡在了窗臺上。
坐在遠處的同學咯咯笑這，剛才叫他的那個校服女孩笑得最大聲了，她指指窗戶邊上的男生：“你們幾個，幸災樂禍什麽，還不快點幫他下來。”
“是！班長！”
男生們馬上一哄而上，一邊扒拉着他的腳，把他往教室裏拉，一邊乘機打他。
“你吃多少，怎麽又胖了？”
說話的男生使着壞心思，一個勁地拉他的褲子，他只好努力把褲子往上提：“我早飯還沒吃呢！”
“快點，頭兒待會就進來了。”
他吼另一個家夥：“那你把我往外推幹嘛？！”
“要死喽，你以為自己是班長啊，還敢爬窗戶……”
他又吼：“你剛才不是示意我班主任在門口站着嗎？！”
“咳咳。”一陣嚴肅的清嗓子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這邊扯着人的男生們頓時作鳥獸散，王程拽自己褲子的勁很大，一下子沒了阻力，摔了進來。
所有坐在位置上的學生都速度地轉過腦袋，一本正經地拿着書讀了起來。
“……不是每一道江流都能入海，不流動的便成了死湖；不是每一粒種子都能成樹，不生長的便成了空殼……”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汝心之固，固不可徹……”
她趴在地上，擡頭看：他們所喊的班主任長着一張國字臉，眼窩深邃，總是撇着的下巴，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又威嚴又不高興。她記起這張臉了，以前她讀初三的時候，初一年紀的教導主任。她也記得，這是那游戲裏，夫子的臉。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重合在了一起。
“遲到還敢爬窗戶，跟我來辦公室！”
她忙不疊爬起來，很慫地跟着走進辦公室。
辦公室裏，除了他們，只有另一個女老師在速度地批改着作業。面前的李導在訓斥着什麽，孟檬聽不清楚，因為她看見窗戶外面，黑壓壓的一片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迅速飛了過去。辦公室裏，養着從同學那裏沒收來的倉鼠，它躁動不安地在籠子裏轉來轉去，似乎想要找地方逃出來……孟檬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一件什麽很重要的事情，一件應該立刻提醒大家的事情……
“記住了沒有！”李頭突然一聲吼。
“記、記住了。”男孩被吓了一跳，忙不疊應道。
這時，“咕嚕~”他的肚子很大聲地響了起來，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裏顯得特別清晰。女老師笑着擡頭看了他一眼，王程不好意思地憨厚地笑笑：“對不起，沒吃早飯，有點餓了。”
女老師捂着嘴巴笑，李頭瞪她：“回去。”
她忙轉身往回跑，卻又聽身後人說：“回來。”
身體有些不解地轉過頭去。
李頭還是肅着一張臉，指着邊上的小桌子：“吃完早飯再回去，別影響別人讀書。”
她忙速度地坐了過去，掏出包裏的煎餅果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一杯水穩穩地被放在桌子上，袅袅的煙氣往上騰騰地冒着。
國字臉上卻是一副不爽的表情：“再有下次，就餓你一頓。”
第一百七十六話亡者
王程回到教室裏，剛在位置上坐下打開書本。身後就有人捅捅她：“喂，你了。”
身後的男生一邊警惕地瞅着門口，一邊把一本厚厚的硬皮冊子還有膠水遞過來。
“這是什麽啊？”
腦袋上瞬間就挨了一下。
“你是豬哦。”
“哦哦。想起來了。”
“東西沒忘記帶吧。”
“包裏呢。”
“待會放講書架下面的簍子裏。”
“那個不是收廢紙塑料瓶的嗎？”
“班長早掉包了啊。”
“哦哦。”
“快點，班長說你寫完傳給小妹，今天要全部弄好的。”
“知道了。”
她接過本子，熟練地翻開到後面空白沒寫字的地方。
肉呼呼的手從包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那是王程的照片，站在一片黃澄澄的田野前面，笑容将五官都擠成一團地比了個二的手勢。
她把照片放在桌子上，用力撫平，然後用膠水把照片貼在了本子上。孟檬想要仔細看她寫的那籮筐一樣的大字是什麽，但是紙頁上模糊一片，什麽都看不清，只知道他一筆一劃寫得認真而專注。
屋子裏的讀書聲朗朗，窗外的光線很暗，刮着的風吹得門窗“哐哐”作響。
她寫完了，轉身将東西遞給斜對面的小男生：“喂，小妹，你了。”
男生的模樣很清秀，聽別人叫他小妹很不滿，但是什麽也沒說地接過了本子。
硬皮本子在屋子裏傳遞着，最後終于回到了那個女班長的手裏。
但是大家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見班主任嚴肅地走了進來。
班長吓了一跳，忙就将本子塞進了課桌裏，“砰”一聲蓋上了。
“是什麽？”李頭對着她伸手，讓她拿出來。
班長的臉瞬間就紅了，她搖搖頭：“沒什麽？”
“拿出來！”
嚴厲的聲音吓得班裏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
猶豫了一會兒，她咬咬嘴唇，慢慢把東西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遞過去。
軍綠色的硬皮本子，亞麻布的封皮上沒有寫字，但是一看就是同學錄之類的。
李頭一把抓過本子，快速走到最前面，重重往講臺上一拍：“期末考試你們考得很好嗎？還是明年中考你們能突然變得很厲害？一群人不知道讀書，就知道弄這種破東西！你們父母送你們來這裏，就為了讓你們整這些沒用的事嗎？！”他重重把本子往桌子上一摔，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眼班長，似乎在埋怨她沒有帶好頭。
女孩的眼眶慢慢就紅了起來。
剩餘人都有些屏着呼吸，看着那可憐的本子。
有男生氣不過，嘴裏埋怨地嘟哝了句：“好心當作驢肝肺。”
邊上的同桌忙拉拉他。
李頭沒聽清那學生說了什麽，但看他一臉的不服從，更生氣了，他舉起本子：“誰在上面寫過了？”
底下的學生相互看看，慢慢都舉起手來。
“很好。”李頭點着頭：“你們喜歡寫是吧，那這周每人都交篇作文上來，就寫寫按你們現在這樣混日子，以後能有什麽樣的未來！”
這時，李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忙走出去接電話。教室裏頓時響起一片哀嚎。
“啊，周末本來就那麽多作業，又多篇作文……”
“……早知道就不寫了，弄這些有的沒的幹嘛……”
“……我們現在去把自己的撕了，有用嗎？”
“……有點骨氣行不行……”
班長紅通通的眼神一掃，本來還争相沖上去的後排男生吞了口唾沫，乖乖坐下了。
沒一會兒，李頭腳步匆匆走進來，把桌上的教案本子一收，對着班長說：“頭兩節語文課作文測試，你坐上面，有問題找林老師，她在辦公室。”又看着底下的學生們說：“誰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