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答辯師誤撈失憶前夫後 — 第 17 章 撐腰

撐腰

九重天。

靈眇人還沒走到正殿呢,就看見前方金碧輝煌的大殿上方冒出滾滾的濃霧。旁邊兩個好不容易逮住靈眇的大高個兒捕兵,往她身後穩穩一站,這下好,逃也逃不掉了。

“我敢打賭,冒出來的濃霧絕不是仙氣……而是那白胡子老頭的怒氣。”靈眇聳聳肩,大步流星踩着仙階而上,一邊走一邊問,“诶我說你們抓人就抓呗,怎麽還分開扭送啊?信不過誰啊真是……”

其中一個愣頭愣腦的仙兵解釋道:“哦,那個,玄硯君被樂雲上殿請去了。”

“笨吶!她問你什麽你就答啊?!”另一個揮拳揍了過去,“再敢和冥界來的人多話,拿針縫了你嘴信不信!”

樂雲上殿……仙帝唯一的女兒,樣貌清隽,據說性子清冷持重,不茍言笑,很是端嚴。但是在她誕生之日,彩鳳裹着祥雲繞了三界整整三日,天命仙君當即将其歸為能帶去庇佑和福祉的喜神之列。

這位上殿一門心思全在修仙悟道上,年紀輕輕便已是無上仙尊,行事方面更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樂雲仙殿被整治地井井有條。

至于她的尊號有很多,譬如樂雲仙君,喜神仙尊……只是在仙界,大家都敬她親她,也因着仙帝的緣故,所以更願意喚她一聲“上殿”。

靈眇“哦”了一聲,就再沒說話。來到殿門前,還沒等踏進殿內,裏頭就傳來瓷器摔在地上摔裂開的聲音。

“這這這!真、真是太不像話了!我的三界公約在她眼裏就是個屁,她有把我這個仙帝放在眼裏嗎?有嗎!——”

說話人是一個身披金霞雲緞的白發白胡子老人。

靈眇背手來到殿內:“誰說沒有?有的啊!”

拂開膝邊的白霧,她走近了些,看着面前高坐在君臺上的仙帝紫穹,道:“我何時又不把您放眼裏了?”

兩側的衆神高高在上,俯視着她。

紫穹氣到手抖,指着靈眇的腦袋,道:“哦,難不成南明鎮的火是天災,與你靈辯師毫無關系是嗎?三界公約第五百四十章第十頁第三行寫了什麽?你自己讀來聽聽——”

說罷扔下去一本高達兩人的書。

揚起的灰惹得靈眇捂鼻去躲,盡管表情嫌棄但還是撿了起來,很不情願地念了起來。果不其然,身邊幾個挨得較近的仙君私下開始竊竊私語。

離得近,所以靈眇聽得很清楚。

“就她那個樣子,還靈辯師呢,也就在冥界那種地方擺擺威風。”

“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每次一來仙界便攪得雞犬不寧,上次是為了那什麽破樹非要帝君給個辦法,這次來又是燒了一整個鎮子,啧,真能作妖。”

“唉,誰能管她?也不怪我們瞧不起她,本身就是個來自冥界的野仙就算了,性子還這般不好惹。”

靈眇充耳不聞地念了許久,終于把這段又臭又長的規矩念完,放下書去瞧仙帝紫穹的臉色,已是緩和了不少。

靈眇見機小聲嘀咕道:“……我這麽做還不是看不慣那些惡人張牙舞爪的嘴臉,仙帝你看啊,若是那些人繼續作惡,我不制止,到時候萬一裏頭的誰飛升成仙,攪入仙界內部還不得翻了天去,萬一他運氣差點堕了魔也不行啊,到時候天下大亂,那殘局還不是得您來收拾?”

紫穹扶着長長的白須,故作深思狀,又道:“嗯……所言在理。”

随後他又板正了臉色,繼續強調道:“可是公約畢竟是公約,怎麽說你也算是違反了其中的一條,按約當……當——”

底下的衆神又開始交頭接耳。

“得,仙帝這回又打算放她一馬喽!”

“哪次不是這樣?就憑她這副目中無人的德行,要不是仙帝陛下尚且能容忍她,她幾條命夠殺的?”

“殺不了殺不了,這家夥皮硬着呢,據說不死不滅。”

“好了好了,少說兩句吧。畢竟仙帝陛下還在這裏呢。”一個柳葉眉杏眼的小仙怯怯道。

“咳咳!”紫穹幹咳兩聲肅清了有些喧鬧起來的大殿氛圍,接着觑了兩眼靈眇,話裏盡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冥界靈眇目無王法,公然挑釁我三界公約第……第——”

靈眇頗為無語,好心提醒道:“……第五百四十章第十頁第三行三界生靈法。”

紫穹:“哦哦,第五百四十章第十頁第三行三界生靈法。今,特罰你抄謄第十頁五萬遍。”

“才五萬遍?”

“就這?!”

“嘁!服了……”

紫穹怒地瞪了靈眇一眼,指摘她這次的過錯實在是不小,卻被她毫不在意地回瞪了過去,為了體現自己作為仙帝帝尊的公平性,他又盯着靈眇補充道:

“加一條加一條,你!不是來了蜀雲國嗎?趁樂雲上殿這幾天忙着籌辦萬年一次的仙會大典抽不開身,你負責樂雲和國都之間的福祐傳運。”

打雜的呗……靈眇很大度地心想,這也不差。樂雲屬喜神一類,而蜀雲國是天底下數一數二的萬乘之國,這樣強大廣袤的一個國家也難怪是由仙帝之女——受萬人敬仰追捧的樂雲上殿所庇佑。

靈眇謝完恩,卻沒急着走,反倒是站在原處看向原先那幾個嘴碎的神仙。那幾個仙尊被她看得發毛,都錯開視線不看她。

她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用指尖撚了一簇很小很小的業火,在衆神面前晃了一圈,這才緩緩開口告訴紫穹:

“其實呢,當時我在南明鎮縱下的業火是懂禮數曉大義的,不會亂咬人傷人,但就怕有些氣量狹窄的小人吶尖酸刻薄之人吶愛嚼人舌根之人吶不知進退,明知是團火,還非得把舌頭往裏探探,那我可——”

眼前猛地一亮,業火順着靈眇的動作在衆神衣尾滾滾而過。

一時間大殿內的衆神儀态盡失。

“沒辦法了。”

靈眇熄了業火,環胸站着,得逞地看着這些急火攻心但又不好發作的神仙一個個吹胡子瞪眼,樂道,“都說了是只傷小人,各位仙尊躲什麽?”

其中一個不怎麽發言的高大仙尊此時站了出來,一雙狹長的鳳眼緊緊眯着,聲音帶有極具警告的意味:

“不愧是冥界的靈辯師,果然名不虛傳。不過辨師日常都和死人打交道,這冷不丁和仙界衆神一接觸難免不習慣,只是有些難登大雅之堂的習性還是斂一斂為好,也不能教衆神看了笑話去啊。”

這番話說的,明裏暗裏都是在諷刺她一個冥界來的不知禮數沒有規矩。

靈眇剛想開口,卻被殿外一道清朗的聲音打斷——

“清河君說的是。可鄙人覺得,斂了倒失了特點,何況何來的‘難等大雅之堂’之說?”

玄硯迎着仙霧,不徐不疾朝這邊走來,行禮、問安,一樣不落。

紫穹一見玄硯便眉開眼笑,大手一揮:“玄硯君來了,快讓我瞧瞧。喲!這可是清瘦了許多啊。早叫你就住在仙界,非是要回去守着你的清虛殿,這下好,瘦成這樣。”

衆人見了玄硯,紛紛改了臉色,都一副敬仰恭順的模樣。靈眇心道,從前只知道這人仙資不凡,不想在仙界竟有這樣高的待遇,倒是小瞧他了。

不過,靈眇很快就知道了緣由。

披着錦服,一身肅雅的樂雲上殿被一群人擁着走進來,樂雲面色略微疲倦卻仍不失威嚴,想是為了紫穹口中萬年一度的仙會大典所操勞。

“玄硯,何故這般急着趕來大殿?”

說完便看見了在玄硯旁邊的靈眇,樂雲的目光慢條斯理地從頭到腳将靈眇打量一番後,禮節性地點了點頭以示問候。

靈眇瞧她生得好看,一時心下喜悅,也回以微笑。轉眼傾身悄聲問玄硯:“悶葫蘆,你怎麽才來?”

玄硯看着她抿唇不語,而是對仙帝道:“帝君,南明鎮一事,我也有責任。我當時就在現場。”

在場所有人都用一種自家平日裏好生養着的水仙被突然不知哪來的野貓兒叼走的表情看着玄硯,沉寂了許久,衆人眼光又齊刷刷看向一旁不以為意的靈眇。

本來是不以為意的,可總被這麽瞧着,靈眇心裏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尤其是看見并肩站着的玄硯和樂雲時。

“你!你們——”聽得出來,紫穹真的有在克制音量,“玄硯君你……你,”

說不出來,又轉向靈眇:“你說你背地裏究竟還帶着他幹了些什麽壞事?!”

玄硯不卑不亢道:“帝君誤會,不是背地,不是強迫,不是壞事。”

靈眇見有人撐腰,又叉着腰支棱起來:“就是就是!玄硯君說的對極了,說得頂頂好!”

靈辯師大人這下徹底以為玄硯君是為了分擔那五萬字的責罰才匆匆趕來,心中滿是感激和動容,俠氣回腸催人心肝之際,就差三炷香和他義結金蘭!額……有點怪。

誰料這人又道:“說了這麽多,我此番前來是為了請帝君您秉公處理,既然我和靈眇君當時都在現場,那麽——請允許我也罰抄第五百四十章第十頁第三行三界生靈法五萬遍!”

聲音蕩氣回腸,餘音繞大殿之梁不絕,一腔正氣,是為我三界道義楷模!

一直默默觀望的樂雲站了出來,眼神似不經意地掠過靈眇,接着對玄硯道:“是我唐突了,原是為着正事來的。我說怎麽傷藥還未來得及敷,就匆匆趕至……”

靈眇大驚:“啊?你胳膊上的傷還沒好?是不是不塗藥?我給你的藥你吃沒?”

此言一出,殿內炸了鍋一般叽叽喳喳又吵了起來,又是說靈眇帶壞玄硯啦,又是說玄硯這傷實在是給靈眇害的,更過分的是竟然有人說靈眇阻了玄硯和樂雲之間的感情……

當然這其中有一人死死抿着唇,輪廓厲深的臉上劍眉高吊,那就是先前指摘靈眇的那位清河仙君。他的視線自從樂雲上殿進來之後就再沒落在過他人身上,但也只是悄悄的,并不張揚。

紫穹摸着心髒,不堪新一輪重擊:“行了行了,我今天有些累了,又是傷,又是火的……玄硯你還不快謝謝樂雲的好意,人家還幫你上藥呢。對了,那五萬遍你愛抄便抄,別再來煩我了。都散了散了……”

靈眇和玄硯沒再理會兩旁衆神的眼神,和樂雲道過謝之後就退出了大殿。兩人一路上旁若無人。

靈眇邊走邊問:“诶你的傷——”

玄硯一臉認真道:“一直沒上過藥。”

“那就趕緊回去吃藥!”

“有用嗎。”

“不然我給你幹什麽?!”

“嗯。”

“對不起啊,害得你受傷……”

“是石頭害得,無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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