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翺鷹 — 第 9 章
? 雷切微笑着，他的手指劃過艾莉娜的臉頰。女孩兒被識破了，面對自己的主人，她帶着愧意：
“跑砸任務的，可以不用出現在我眼前了。”他忽然伸手扼住她的脖子，然後将她甩到牆邊，女孩兒吃痛地哼了一聲，皺眉看向陸子淵的時候，眼裏滿是仇恨：
“我應該猜到是你的……”她嘟囔了一聲，而雷切卻打斷她，将眼睛對向不遠處的陸子淵：
“羅德星球不需要失敗者，不過要是她的死能平複你的憤怒，交你處置也可以。”對于艾莉娜的生命，雷切毫不關心，這樣的态度引起沈可和埃斯特拉的憤怒，但陸子淵卻只是朝他笑笑：
“她受命于你，我不會懲罰她。”男子平靜地回答着，“但你得告訴我，為什麽要跟蹤她？”陸子淵指了指身後的沈可，此刻，她的表情也滿是疑惑和憤憤，而當雷切的目光觸到沈可的時候，表情裏唯一的一點笑意也消失不見：
“那…你為什麽要袒護她呢？”他反問陸子淵，而不遠處的男子卻只是聳聳肩，“你知道的，我也有難言之隐，我答應和你們合作，而你們的間諜卻從跟蹤她擴大為跟蹤我，雖然我不大想插手你們羅德和地球的事情，但一根藤上的蚱蜢，我也想知道理由。否則我連自己為什麽要卷進來都不清楚。”
雷切隐晦地笑了笑，他挑了下眉毛便斂了笑，踱步走向沈可。埃斯特拉緊張地看着這一切，而沈可卻只是抿緊嘴唇，用一種極度厭惡的目光看向正在靠近自己的男子。當他伸手忽然捏住女人下巴的時候，埃斯特拉差一點就走上去拉住他：
“為什麽……”雷切深藍色的眼睛望着女人帶着恐懼和厭惡的臉，她的心髒甚至因為緊張而突突直跳。那是征戰宇宙的羅德第一猛将，而現在，他只與自己咫尺相隔。也許下一秒，他會捏碎自己的下巴，然後把她丢出羅德也說不定。“因為弑母的羅德王子又出現了。”他低聲說着，“和這個女人一起出現在绀碧。”
所有人都陷入了震驚，還是埃斯特拉首先回過神來：
“什麽？堂兄他又出現了？”他看着雷切，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诠釋着自己的吃驚。
“是啊，也許，她知道些什麽也說不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指向了沈可，但沈可也是一樣的驚訝。她在網上見過已經失蹤十年的埃戈勒的長相，他有着和埃斯特拉足以媲美的美貌，而她的人生軌跡中，決計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所以她伸手拍開了雷切的手，用一種好笑的表情，挑戰着面前的這個男人：
“說笑，我怎麽可能遇見過埃戈勒，退一步說，那是全宇宙都在尋找的男人，我的運氣還沒有好到這種程度吧？”她說得風輕雲淡，雷切倒也沒有因為她的不恭而動怒：
“離開绀碧前，你被綁架那次，救你的那個人，就是埃戈勒。”
“……”沈可愣了一秒，原本略帶笑意的表情卻因為這句話而瞬間凝固。這是她從绀碧回來這一年中最大的疑惑。她在绀碧經歷了重重困境，然而每一次卻都能化險為夷。大腦混沌，她明明記得有個人如影随形，為她擋下許多危機，卻總也想不起他的模樣。沈可不知道自己對他懷着怎樣一種心态，然而很多次在夢裏，她都會因為那些過分沉重的與他相關的夢而驚醒。他成了一個謎，而她知道，這個人對自己至關重要。然而現在，雷切那滿臉的确定卻讓她陷入了更加難以想象的驚詫。她一直都懷疑，自己為何偏偏丢失與他相關的記憶，難道從一開始，他就不希望自己想起他麽？沈可有些委屈，她咬緊嘴唇，她的身體甚至還記得他抱住自己的體溫，而他卻想要将一切從她腦海中磨平。現在最恐怖的是，這個恩人便是羅德最大的惡人，她無法接受，“你…胡說。”沈可輕聲反駁，她沒有底氣，但她又不願相信，“他不可能是埃戈勒……”
“難道你真的……”埃斯特拉有些吃驚，迎上去的時候，沈可卻轉身抓住了雷切的手臂：
“你有什麽證據？他在绀碧救了我一次又一次，他怎麽可能殺了自己的母親？”這幾乎要讓她失去理智，而雷切卻只是伸手将她推開。女孩兒踉跄着後退幾步，在跌進埃斯特拉懷裏的時候，上身那件貂皮外套也滑落在地上。
即便沈可的黑發長而密，卻依然遮不住那道醜陋的傷疤。肩膀上巨大的褐色傷疤與周圍細嫩的皮膚形成了鮮明對比。那炸裂開的線條猙獰可怕，不僅是她的噩夢，也成為了她父母的噩夢。所以她幾乎是條件反射捂住了那道傷口，眼裏除了憤怒，更多的則是無助。連埃斯特拉都因為吃驚而稍稍軟了手勁，幸而陸子淵拾起了那件衣服，替她披在了肩上：
“我們一直都在替您尋找，但沒有結果。”陸子淵擡頭很平靜地說道，“按你的說法，埃戈勒或許真的出現在绀碧，但既然他把自己身上的芯片剜走了，誰都追蹤不到他的确切位置。”他語氣平靜，然而沈可知道，那平靜下暗藏洶湧，因為自己的雙肩被他捏得生疼：
“所以這個女人也許知道些什麽，或者，她暗中仍和埃戈勒有聯系。”
“我敢打包票，她還不具備這樣的能耐。”陸子淵說，“她是個和高科技絕緣的普通地球女人，就算偶然遇見埃戈勒，沒被他殺已經是萬幸，哪還會有能力和他保持聯系？”
“……”雷切笑了笑，臉上所有不善的味道随着互相牽扯的肌肉，顯得更為恐怖，“好吧，我暫且相信你。杜蘭和我說，她是你的人，但我想，T，你應該能分清自己的立場。你不會因為一個地球女人迷失自己的立場。”
陸子淵不回答他，他只是看着他漸漸遠去的背影不說話。現在，除了被帶走的艾莉娜之外，剩下的三個人顯得氣氛略有尴尬。埃斯特拉剛想開口說些什麽，沈可便立刻推開陸子淵，用一種特別不善的眼神看向他：
“你到底是誰？事到如今你根本沒必要再隐瞞不是麽？”她想起原本自己還如此信任他，而他現在則仿佛一下子給自己澆了一盆冷水，他似乎站在自己這裏，卻又和雷切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想來就算不會傷害自己，也并不會是什麽讓人絕對信任的身份。陸子淵望着她吐了口氣：
“估計我回不了地球了，跑完羅德的任務，我就回绀碧。”
“你是绀碧的人？”這次輪到埃斯特拉皺起眉頭了，他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和绀碧有關系：
“我在地球，确實和你有關，沈可。”
“……”女人抿緊嘴唇，現在，她用完全警惕的目光看向他：
“不過現在，你已經沒有危險了，雷切不會再跟蹤你。”
“陸子淵，你到底…你到底為什麽要管我的事？”
“……”這回換他，用一種難以明說的目光看向她，沉默良久，他的視線重新對向女人那道已經遮住的傷口。微微揚了唇角，他重新看向沈可，“不為什麽，大概是為了報恩。”
“……”沈可愣了愣，他的臉絲毫未變，但她卻覺得那種熟悉感又一次出現了，她覺得自己仿佛認識他，但這種感覺總是那麽飄渺。
“還有，埃戈勒從未出現，別去想起那個人。”沈可咬住嘴唇，還沒反應過來，他卻已經轉過身，朝皇宮外走去。
沈可沒有追上去，她意識到他就要離開這裏。而她現在，心裏卻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腦海中混沌的人影，謎一樣的男子，以及這場危機，到底是一切的終結還是所有的開始。她抓着身上的外套，目送着他從走道消失，目送着他拐出花園，目送着他輕巧地穿出巨大的鐵栅門。
她想，自己的噩夢終于結束。但心底裏，她有一絲不甘。她不曉得這個不甘是來自陸子淵，還是她腦海中的模糊人影。
她覺得自己的肩膀隐隐作痛，雖然她知道那裏早已愈合，但那些記憶依然會讓她感到精神上的疼痛。她想起了自己為某人差點送命的一場爆炸，這道傷口便是證明，而那個人也為了救出被綁架的她差一點送了命。然而她卻将他的樣貌忘得一幹二淨，她知道自己的記憶一定是被誰動過手腳，但和他的每一件事，她卻記得清清楚楚。
「是啊，我也多麽希望能忘記關于绀碧的一切苦難，然而，今天你們的一切交談卻讓我再一次記起他的一次次溫柔。」沈可垂下眼簾，如果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那個與自己生死相依的人也許就是埃戈勒。
女人的眼睛追上窗外漂浮的白雲，也許連老天都在告誡她，逃避并不是抹去過往的法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