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還珠)棋盤 — 第 36 章 ☆、馬頭琴

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

在秋日金色的大草原上,納旺色布騰拉起了馬頭琴,這馬頭琴是察哈爾牧童所創制的,馬頭琴飄揚出悅耳的音樂,令他唱起了一首牧羊歌曲,他娶弘吉剌·烏日珠占為妻,烏日珠占是一名美麗的牧羊女,也是他的愛妻。

他作為科爾沁多羅郡王能夠有幸自主擇偶,全賴近年來滿蒙聯姻收效甚微,滿洲統治者所派遣的皇家女兒多以無子而終,滿洲統治者也逐漸熄滅了滿蒙聯姻的熱情。

又到了一年朝觐之日,納旺色布騰收集着金銀珠寶,他帶着一隊侍從由科爾沁草原到達北京城。

聽說德郡王福晉博爾濟錦氏也随着德郡王永璂到達圓明園。

納旺色布騰驀然回憶着諾敏天真爛漫的神情,自他與這一位妹妹一別,不知道這一位妹妹近況如何?

德郡王福晉博爾濟錦氏是他的義妹,他的義妹有幸在圓明園的長春仙館內梳妝打扮。

納旺色布騰去長春仙館探望他的義妹,德郡王福晉博爾濟錦氏出落得越發美麗,他的義妹年方二十歲,發髻似烏雲,玉峰隐約現。

長春仙館本是帝後居所,奈何乾隆皇帝時乖命蹇,命中多喪妻,以慈父自居的乾隆皇帝便把長春仙館賜予皇子阿哥與皇子福晉居住。

諾敏在手執西洋玻璃鏡之時,她雯時望見科爾沁多羅郡王納旺色布騰在靠近她,許久未見,納旺色布騰都長出了黑而長的胡子,諾敏欲問一聲:兄長別來可無恙?

納旺色布騰先開口問道:“妹妹,前些年我贈送給你的宋瓷和元瓷你可還收着?”

“我都收着,龍首蓮紋淨瓶和大維德瓶擺在我多寶格上。”,諾敏平淡地問道:“兄長可娶了嫂子?”

“我娶了烏日珠占為妻,她是弘吉剌一族的女子。”,納旺色布騰深情地說道:“她有七分像你。”

“嫂子與我相像也不奇怪,我外祖母姓布爾圖本就是弘吉剌一族的女子。”,諾敏的外祖母布爾圖氏就是弘吉剌一族,蒙古諸藩皆傳聞弘吉剌一族的女子一個一個生得是貌美如花。

納旺色布騰誇贊道:“難怪妹妹長得甚為可愛。”

諾敏害羞地低着頭說道:“兄長莫要如此稱譽于我。”

納旺色布騰手執着描眉筆欲要為她描畫眉毛。

諾敏見狀制止道:“我乃皇子福晉,兄長莫要讓人瞧見了壞事。”

納旺色布騰吟詠道:“恁時相見已留心,何況到如今?”

“兄長想必琢磨這首詞句已經很久了吧。”,諾敏轉過身躲着他說道:“我是皇子福晉,兄長要為我考慮,兄長就不要再說這些情意連綿的話語,我唯恐獲罪。”

納旺色布騰也怕他的義妹獲罪,他故作輕松地笑道:“是我唐突了,這大清禮法森嚴,我應該謹記,免得妹妹受累。”

“我自幼生長在京城裏。”,諾敏娓娓道來:“沒有機緣到大草原,若非我的夫君時常帶我到木蘭圍場我就不能夠馳騁在水草豐美的大草原。兄長從前要娶我為科爾沁部的王妃,我也是願意的。我們有緣無份,今生只能夠做兄妹。”

“我明白了。”,納旺色布騰很能夠理解這一位義妹的處境,作為皇子福晉必須遵循着貞順之道,他凝重地說道:“你永遠是我的義妹,絕無更改。”,只有尊重她的選擇,才能讓她永遠平安。

諾敏微笑地說道:“一言為定。”

德郡王永璂興致正濃,他穿着熊皮長筒靴步入長春仙館,然而他卻看到了科爾沁多羅郡王納旺色布騰在他妻子身旁。

深宮紅牆禮法森嚴,納旺色布騰下意識地與德郡王福晉博爾濟錦氏保持一段距離。

永璂見妻子的義兄到來,他瞧着這一位義兄并沒有非分之舉,他和顏悅色地說道:“納旺色布騰,前些年在賢良門射箭,我贏了你。”

納旺色布騰頗有技巧地說道:“王爺箭術是皇子阿哥中的第一。”

“我的福晉是你的義妹。”,永璂攬着福晉的腰說道:“感謝你這一位義兄特意前來探望她。”

納旺色布騰關切地問道:“我的義妹在宮中可好?”

諾敏對答道:“兄長,我一切安好。”

永璂急忙說道:“我的福晉自然安好。”

“那我就放心了。”,納旺色布騰微笑地說道:“我也該離開了。”

諾敏很想挽留他,說:“兄長就在這圓明園多留幾日吧,時觀君子德,式命上賓筵。”

納旺色布騰欣然地說道:“我就聽妹妹一言。”

乾隆皇帝宴請科爾沁多羅郡王納旺色布騰在山高水長樓,蒙古諸藩一群的親王及郡王都彙聚在此。

重構枕平川,湖山萬景全。

時觀君子德,式命上賓筵。

湛露今推惠,彤弓古尚賢。

更殷三接晉,內外一家連。

納旺色布騰在圓明園流連九日,他該啓程回芳草碧連天的科爾沁大草原,臨走之時,他非常地不舍。

他站立的地方是碧綠的大草原,草上生着晶瑩的露珠,一隊侍從在整齊待發。

德郡王福晉博爾濟錦氏親自送了他一尊金佛,喇嘛教治下的蒙古人很崇信佛。

納旺色布騰如獲至寶地接過那一尊金佛,他眸子裏是柔情萬種,說:“妹妹請工匠所造的金佛我收下來了,第一次見面,我便知曉你是察哈爾過來的女人,成吉思汗是我們蒙古人的神,成吉思汗是我們蒙古人的聖祖,我是哈撒爾的後代,我當時就想迎娶你為妻,諾敏,你美如碧玉,任何男人能夠娶到你是他的福氣。”

“兄長的一張嘴像抹了蜜。”,諾敏嫣然而笑地說道:“想必兄長很得嫂子的青睐。”

納旺色布騰一臉誠懇地說道:“我是實話實說。”

諾敏被他誇得滿面羞紅。

科爾沁多羅郡王納旺色布騰啓程開始了返回科爾沁大草原之路。

諾敏遠望着義兄遠去,她驀然回思着納旺色布騰對她的溫柔體貼不輸于她的夫君,她彷佛喝下了一罐蜂蜜水,充滿着甜蜜的感覺。抱着納旺色布騰贈予她的馬頭琴,諾敏乘着油布馬車緩緩地回家。

永璂自從獲封為德郡王,他便更加謹慎了,皇阿瑪年事已高卻老而彌篤,而瑞親王永琏依然是萬衆矚目的隐形儲君。

瑞親王永琏自嫡福晉那拉氏仙逝就有一段時間頻繁地請道士們誦經。

宮中諸人皆言二阿哥永琏與二福晉那拉氏是天作之合,奈何二福晉那拉氏紅顏薄命,獨留二阿哥永琏在世。

瑞親王永琏的四阿哥綿恵與十格格高唐俱是嫡妃那拉氏所出,幸虧有綿恵與高唐陪伴着永琏,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撫慰着他思念意中人的心。

德郡王永璂也知曉二哥哥最離不開他的表姐,他為這樣至死不渝的感情所動容,他深知人生在世唯有情最難割舍,他對于他的嫡福晉博爾濟錦氏也是很包容的,這是他将滿腔愛意傾注于嫡福晉博爾濟錦氏的緣故。

科爾沁多羅郡王納旺色布騰這一次趁機探望他的妻子,令他大感惱火,這納旺色布騰就像牛皮糖一樣粘着他的妻子,真是惹人讨厭。幸虧這個人只能幾年來一次,無法時常闖入福晉寝宮。

諾敏返回長春仙館步入閣樓,這長春仙館是圓明園的園中園,乾隆皇帝将長春仙館賜予一幹皇子阿哥與皇子福晉,而德郡王永璂一大家子被分配到綠蔭軒。

常時問寝地,曩歲讀書堂。

秘閣冬宜燠,虛亭夜亦涼。

歡心依日永,樂志願春長。

階下松齡祝,千秋奉壽康。

長春仙館本是乾隆皇帝潛龍之時讀書居所,舊時號為“蓮花館”,乾隆皇帝登基之後更改為“長春仙館”,長春仙館是崇慶皇太後鈕钴祿氏時常居住的地方,但是随着崇慶皇太後鈕钴祿氏失勢,長春仙館也就失去了供養崇慶皇太後鈕钴祿氏的作用,單純成為皇子阿哥與皇子福晉的居住之所。

瑞親王永琏一大家子則是住在長春仙館的春好軒裏。

春好軒的風景秀麗,一泓清泉養着五彩缤紛的金魚,旁邊的四合院居住着人。

自嫡妃那拉氏仙逝,側福晉布薩氏素來與嫡福晉那拉氏結交甚密,瑞親王永琏就只攜帶着側福晉布薩氏來居住。

諾敏見過側福晉布薩氏,側福晉布薩氏是一個極其平和的人,觀之可親,側福晉布薩氏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名為“銀栗”,她常聽表姐說,側福晉布薩氏為人處世頗為爽快利落,是她最為看重的姐妹。

銀栗見到德郡王的嫡福晉博爾濟錦氏,作為側福晉她是問安行禮,嫡福晉博爾濟錦氏頗有敬意,她不敢怠慢瑞親王的側福晉布薩氏,諾敏遇見了瑞親王的側福晉布薩氏總是笑意十足。

瑞親王的十格格高唐是依偎在銀栗懷裏,自幼失去母親的小郡主高唐是十分依戀這一位額娘,側福晉布薩·銀栗也視嫡妃那拉氏所生的小郡主為女兒。

諾敏有時瞧着瑞親王的側福晉布薩氏領着小郡主高唐玩樂,她就慶幸她的女兒們有親生額娘,她能夠照顧着女兒們。

大女兒珠蘭淘氣,摸到一個五角楓馬頭琴,稚聲稚氣地問道:“這是誰送給額娘?”

諾敏帶着甜蜜的回憶說道:“這馬頭琴是額娘的義兄納旺色布騰送給額娘的。”

珠蘭似懂非懂地誇贊道:“這馬頭琴真像黃金熔鑄的,金光閃爍,真令人愛不釋手。”

諾敏仔細欣賞着這一個馬頭琴,馬頭琴的主體是虎皮紋色木,有一種王者高貴的感覺。她用琴弓杆拉着馬頭琴,悅耳動聽的琴聲飄揚在閣樓上,她彷佛在春風襲來的大草原上馳騁,碧綠的草原是她的故鄉,她握着馬頭琴就彷佛騎在馬背上,馬頭的眼睛頗有靈性,能聽懂人話。

納旺色布騰為她帶來了馬頭琴中的王者,她銘感于心,終是不能忘懷。多年以後,當她成為一國之母,接見新任的科爾沁多羅郡王喇什端羅布,喇什端羅布是納旺色布騰的長子,在諾敏眼裏,這孩子極似他的父親,有一股陽光的味道,人又英俊挺拔,見故人之子猶見故人。

在她旁邊的一名宮女打趣道,這科爾沁多羅郡王喇什端羅布像是她所出的,她也不言語,這納旺色布騰找了極似她的女子為妻,博爾濟錦·納旺色布騰與弘吉剌·烏日珠占的孩子像她也是自然的。

終是不能,一段情緣随着草葉上的露珠而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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