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紅裙 — 第 16 章 ☆、十六

等虞南面紅耳赤地回來時,柳嶂已經思考了幾個來回,也沒能找出理由。有些時候,他和虞南的腦回路就不在一條線上,兩個人都想明白對方的思維邏輯,但是總是差點契機。

“好了?”

虞南走的很慢,一邊走,還一邊系袖子,想要在腰上綁個好看的蝴蝶結。

“好了。”虞南說。

柳嶂點點頭:“還痛嗎?”

虞南說:“不是很痛,能走。”

“那就走吧。”

柳嶂提着兩人的背包,照顧着虞南的步速,慢吞吞地往外走,一雙大長腿被迫封印,步伐只有平時一半長。

校門外只有稀稀拉拉幾個人,他們錯開高峰期,堵在學校門口接學生的家長車輛都散得精光。走到大門,柳嶂熟稔地和門衛打了個招呼,帶着虞南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路邊有小吃攤,大多預備收攤,虞南中午沒什麽胃口,幾乎沒有吃飯。現在疼痛略微消下去,饑餓就卷土重來。

“咕——”她肚子适時地叫了一聲。

柳嶂道:“餓了?中午沒吃飯?”

虞南無聲地點點頭,睜大眼睛,盯着柳嶂,試圖用眼神證明,她不是故意不吃午飯。

柳嶂說:“等會兒回去,在我家吃點東西,你媽媽今天晚自習,十點過才回。”

“好。”虞南喜笑顏開,然後又問,“怎麽你對我媽媽的課程表,比我還熟?”

柳嶂回視她,充分展現出自己的無奈。

“你從小到大,在我家吃了幾頓飯?你媽媽每個月都要給我媽你的夥食費。”

張娟和朱靈鵲親如姐妹,也是手帕交,自小就有的交情。也是因為她們之間友誼深厚,朱靈鵲才會在自己分身乏術的時候,将無人照顧的虞南拜托給張娟看顧。

虞南吐吐舌頭:“哼。”

“只要朱姨忙不上來,就會跟我媽說,我媽又跟我說,讓我記得提醒你。”柳嶂嘆氣,“你自己也不記這些東西,每次回家看屋裏沒人,幹脆就不吃。哪次不是我把你拉去吃飯的。”

虞南心虛地低下頭,裝作沒聽見。

走到半路,虞南腹部又開始抽疼,她忍着痛,嘴裏發出嘶嘶的氣聲。柳嶂時刻關注着她的動向,一見她這副模樣,二話不說,蹲了下來。

虞南傻眼:“你要背我嗎?”

“廢話。”柳嶂說,他把書包丢到虞南懷裏,“把書包背上,我背你就沒法拿書包。”

虞南乖乖地把書包背上,前面還抱着一個。

柳嶂力氣大,她倒是不擔心柳嶂會讓她摔倒,可背着她的話,又不可避免會和她有肢體接觸。正在生理期,虞南覺得很不好意思。

柳嶂看她許久沒有動作,面色遲疑,瞬間看透了她在想什麽,于是道:“你不是最愛看《西游記》了嗎?”

“什麽?”虞南懵了,不懂柳嶂為什麽提這檔子事。

“高老莊那集還記得吧,豬八戒怎麽背的孫悟空,我就怎麽背你,”柳嶂頓了頓,“我們都青春期,我明白你的顧慮。”

虞南捂住臉:“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怎麽我想什麽都知道?”

柳嶂毫不客氣地吐槽:“因為你心裏在想什麽都寫在臉上了。”

最後虞南還是被柳嶂背了起來,她蹲着,膝蓋被柳嶂握住,傾身靠着柳嶂,雙手按着柳嶂的肩膀。她和柳嶂中間還隔着一個書包。

确實沒什麽肢體接觸。

虞南默默地想,是她多慮了,早該知道柳嶂一向非常君子的。

順利地回到家,朱靈鵲果不其然并不在家中,至于她爹,更不用說,恨不得吃住都在派出所。父母兩個都是大忙人,對她好是好,可長年累月見不到人影,虞南還是不免有些難過。

但很快,這種難過又被柳嶂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打散了。

在柳嶂家吃過晚飯後,虞南就回到自己家,沐浴、換衣服、洗衣服。柳嶂的校服外套被她一起帶了回來,她再三檢查,确認校服外套上沒沾血後,才松了口氣。

這要是沾血,她就沒臉見柳嶂了。

她抱着熱水袋,坐在床邊回想今天一天的經歷,羞窘尴尬中,又夾雜着一絲甜蜜。柳嶂可真是一朵奇葩,褒義的奇葩。他的想法總是與衆不同,明明看起來十分粗放,但在某些時候又出乎意料的細心。

“南南,到陽臺上來。”

虞南一怔,抱着熱水袋,溜溜達達地跑到陽臺邊。春天來臨,柳嶂陽臺上栽種的花卉紛紛怒放,他站在花團錦簇間,正笑吟吟地看着她,一只手背在身後。

虞南心忽然跳的飛快,她道:“什麽事?”

柳嶂從身後拿出一個紅色的禮盒,模樣似曾相識,只是緞帶和顏色變了而已。

虞南撲哧一笑:“給我的禮物。”

“對,”柳嶂道,“其實這是我媽媽送你的,只有禮盒是我做的,她說,祝你變成了大女孩。”

虞南感覺自己的臉頰又燙了起來,她極羞澀,捂住臉,小聲問:“怎麽連娟姨都知道了?”

柳嶂把禮盒放到花盆邊,斟酌了片刻,說:“其實你真沒必要害羞的。”

“就算你那麽說,可該害羞還是害羞呀,”虞南誠實地說,“沒辦法改的。”

“我媽就是怕你害羞,才讓我轉送禮物,”柳嶂淡定地說,“沒事,現在知道的只有五個人,你,我,你媽,我媽,還有小白。”

虞南被他一本正經的語氣逗笑:“我知道啦。”

柳嶂點點頭:“知道就好。”

他信手一抛,把禮盒準準地丢進虞南懷中:“拿着!”

“哎——”虞南手忙腳亂,雙手攤開,盯着飛來的禮盒,眼疾手快地将它捉住。她抱着禮盒,不滿地揮拳頭,“萬一摔下去怎麽辦?”

柳嶂滿不在乎道:“不會摔下去,別成天瞎擔心,快回去休息吧。”

虞南正準備回自己房間,就又被柳嶂叫住。

她回頭一看,柳嶂手裏不知何時出現兩朵花,他伸長手,将花遞到她跟前:“我看你挺喜歡花的,送你了。”

“這是……”虞南訝異地盯着那兩只嬌豔的花朵,“你種的吧?”

柳嶂笑道:“喜歡嗎?”

虞南踮起腳,伸手接過花朵,撫摸着嬌嫩的花瓣,上面還殘留着水珠,想來柳嶂剛澆水沒多久。

她說:“喜歡,對了哥,代我給娟姨說聲謝謝。”

柳嶂滿意了,哼着歌,背着手,慢悠悠地踱步離開。

虞南回到自己的房間,将花朵擱在書桌邊,預備脫水碾平,當做書簽。她洗了手,小心翼翼地抱着禮盒坐回床頭。

她一邊拆緞帶,一邊想,恐怕這禮盒裏裝的,就是紅色背帶裙。

禮盒中躺着一條疊放好的紅裙,虞南将裙子抖開,忍俊不禁。

柳嶂還說這是娟姨送的,明明是借娟姨的名義,送給自己的禮物。這大紅色的審美,一看就是柳嶂的手筆。

她有一次感覺到屬于柳嶂的,拐彎抹角的溫柔,虞南心中甜蜜。

等回去後,她一定要問問柳嶂為什麽會送她這麽一條裙子。

不過,在回去之前,她也該選一個禮物,送給柳嶂才對。

她正想将拆完的禮盒疊起來放好,卻發現裏面竟然還藏着一本小冊子。她遲疑着拿起冊子,翻開一看,紙頁上的字跡工整端正,赫然是柳嶂所寫。

紙上都是和生理期的相關知識,虞南看着小冊子,仿佛就能想象出柳嶂抄寫時的場景。他這種坦蕩自然的态度,讓虞南的羞恥減少許多。的确,生理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購買衛生巾,也不用特意用黑口袋裝。

也不知道柳嶂去給她買衛生巾的時候是什麽表情,大概還是那副理直氣壯,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在他看來,買衛生巾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幫她買,也是有理有據,根本沒有扭捏羞恥的必要。

虞南泡了一杯紅糖水,想象着柳嶂的言行舉止,止不住地樂。她渾身都有了勁,樂陶陶地将背帶裙清洗幹淨,挂在陽臺晾曬。

她應該翻出一件襯衣來,搭配着背帶裙穿才對。虞南捧着紅糖水,小口啜飲,溫暖而香甜的滋味從唇舌經過喉嚨,一直蔓延到心底。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雨,綿綿春雨淅淅瀝瀝。

伴着雨聲,虞南合上眼,進入夢鄉。

作者有話要說: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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