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和暖心雨微涼 — 第 10 章 ☆、噩夢開始

孟婷院長走後,福利院來了位新的院長叫蔡雲寒,聽說也是個離異的女人,身邊還帶着一個十幾歲的兒子,同她一起搬進了福利院。蔡院長是個工于心計、行事狠辣的人,在後來的相處中,院裏的人還一致認為她不但心胸狹隘,還總喜歡貪點小便宜。久而久之,在這裏只要稍微懂點人情世故的人,表面對她都是恭謹客套,私底下卻是心生忌憚。而對于即将成年的斯雨和孟心陽來說,她的到來無疑是噩夢的開始。

蔡院長帶着孩子住進福利院的第一天,斯雨就被迫搬離了他住了十多年的單人小房間,從而讓給了這個女人唯一的兒子蔡小龍。事情是怎麽樣的呢?

平時斯雨和孟心陽因為在草橋二中讀書,所以,對于院裏日間發生的事情不得而知。下午放學後,他們随着不算多的人群乘校車抵達福利院。下車的地方緊鄰院外的一片池塘,時下,池塘正是草木瘋長的季節,再加之無人打理,整片恣意的荒草便把渾濁的池水遮掩的密不透風。正當他們路過的時候,圍在池塘邊的一群孩子正對着池塘中央笑的前仰後合。

循着笑聲,心陽朝那邊看了看,發現那些人并不是福利院裏的孩子,便也沒打算停下腳步,繼續跟斯雨往院裏走。緊接着,又是一聲哄堂大笑,這下,縱使一貫高冷的斯雨也忍不住奇怪的回了回頭,正在他們狐疑之際,就聽到一名陌生男孩對着池塘中央大聲喊

“喂,傻大個,再往前走就有魚了。快點啊,往前…”

并且,在那聲粗魯的背後,不乏有心的嘲諷和鄙夷。

心陽頓時想到了什麽,掉轉頭飛快的往池塘邊跑,斯雨看着她略顯焦急的背影,也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等她走近了,才發現果然如她所料想的那般,一群孩子圍觀的中心,正是池塘裏那個八九歲大的小男孩。他因為智力低下,很小的時候被抛棄,經過幾番輾轉才來到福利院。別看他現在八九歲的年齡,智力卻不及一個四五歲的幼兒。偏生喜歡吃的他,不僅個子高而且長得也彪悍。不熟識的人靠近他會有些膽怯,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個看似高大威猛的小男孩,實則是個有恃無恐的膽小鬼。在福利院裏,很多孩子是不知道自己名字的,就如同他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背景,家庭淵源一樣。所以,在福利院裏人們都習慣了叫他“傻大個”,他聽不出好壞,只要有人“大個”“大個”的喊他,他就會樂呵着一張臉跟過去。

而現在,這個從沒出過福利院大門的“傻大個”正在沒過他腰的泥水裏掙紮,那滿身滿頭的泥漿,活像是從地下鑽出的泥鳅。周圍有個帶頭起哄的男孩,年紀跟心陽相當,非但沒有意識到池塘中潛在的危險,還一門心思的帶着一幫圍觀的人大聲慫恿

“魚就在前面,我們都看到了,你倒是快點啊…”

這個不足十個平方大,又時常幹涸的池塘,有一半的地方被生活垃圾填滿,惡臭難聞。而另半邊因為雜草多和地勢的不平,讓身陷淤泥的男孩每走一步都有滑倒的可能。這樣的地方,哪裏會有魚。分明是幾個孩子看他弱智,一味的誘騙才使他走進了池中。看這滿身的泥濘,還不知道在裏面跌了幾遭了。

“傻大個,不要往前走了,這裏根本就沒有魚,他們騙你的”

她再也看不下去,上前對着池塘裏的大個就喊。

池中央的弱智男孩聽到熟悉的喊聲,回頭望了望。心陽看着他那張險被泥漿糊住了笑容的臉,氣不打一處來。她回過頭,憤怒的朝着身旁的陌生男孩怒斥道

“你們這樣做算什麽?欺負一個智力低下的孩子就讓你們這麽開心嗎?有魚你們怎麽不自己跳進去抓?”

看到有人出頭,年齡小點的孩子躲閃到了一邊,只有剛剛那個帶頭起哄的家夥依舊有恃無恐的朝她走了過去。

“你算哪根蔥,我們又沒欺負你”

斯雨一個箭步,擋在了心陽的面前,怒目圓睜的看着那個有幾分痞氣的男孩兒:

“她沒有說錯,你最好自己跳進去抓魚”

正在他們僵持之際,周邊又是一陣哄堂大笑。心陽定睛一看,原來想要上岸的“傻大個”腳下一個不留神又跌落到泥裏,嘴裏還吃了幾口泥水。見此情景,她急忙走了過去。

“傻大個,往這邊,快點”

“從這邊,腳踩在這…”

她生怕他再一個不小心,重重的摔下去,所以她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手努力伸向他。好不容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讓泥人一般的“傻大個”爬了上來。

看到熟悉的面孔,他的臉上又開始忍不住的傻笑,嘴裏還直嘟囔

“沒…沒抓…到…”

孟心陽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

“根本就沒有魚,他們是騙你的,就是想看你出醜…”

與此同時,她再一次餘恨未消的瞪了一眼身旁的陌生男孩,真恨不得往眼前那張欠揍的臉上狠狠踏幾腳。

“走吧,回福利院”

好在“傻大個”也沒出什麽危險,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斯雨輕聲在她耳邊叮咛。可沒想到的是,他即便壓低了聲音,卻還是被對方聽了去。陌生男孩向前一步,臉上露出一抹神氣之色:

“怎麽,原來你們也住福利院,那就好辦多了”

聽到他這番說辭,斯雨和心陽暗暗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不得不重新審視一遍眼前的陌生面孔。只見他一頭烏黑的短發,長長的臉上一雙小眼睛裏透着狡黠,嘴角還總若有似無的帶着抹戲谑。這樣的人,他們在福利院裏從來沒有見過。正當他們狐疑之際,只看到面前的這張臉,悄無聲息的繞到了他們身後,猛地一擡腳,身邊的“傻大個”一個不提防驟然倒在了他們面前。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呆了,孟心陽更是愣在了當場。斯雨第一個反應過來,将面前那個可惡的身影用力一推,他便照勢一個趔趄後退了幾步,然後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接下來,心陽就看到斯雨鐵青着一張臉,對着地上的身影厲聲叱喝道:

“告訴你,若是再敢這麽嚣張我就對你不客氣!”

心陽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大個,小心的站在了斯雨身後。現在的斯雨,足足高了心陽一頭。別看他平時一副極其淡定、與世無争的樣子,可就在此刻,他那張臉上積蓄的爆發力和憤怒已足以讓那個跌坐在地的面孔膽戰心驚。

他倉惶的從地上爬起來,眼神中流露的除了膽怯還有心有不甘。

“你給我記住了,我發誓,有你好受的…”

目送着他摸着屁股離開,只是那背影,果然是朝着福利院的方向奔去。

他們一路攜着濕漉漉的“傻大個”回到宿舍,心陽的一幫室友正在蜚短流長的讨論着新來的院長。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聽着那些無聊的八卦,早在幾個星期前,就聽說院裏即将委派一名新領導,頂替已故的院長之職。她看看宿舍裏的時鐘,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舍友們還在津津有味的暢談,她索性拿了書包,出了宿舍,往斯雨的房間走去。她很慶幸,在雜亂的福利院,他們還有一處遠離喧鬧的淨土,那就是斯雨那間小小的單人宿舍。斯雨是個注重細節的人,他的随身用品,起居環境,他總有辦法讓它們一絲不茍的陳列。

站在門口,她故作正經的輕輕敲了兩下門,還沒聽到裏面應聲就迫不及待的推門而入。不出她所料的,斯雨已經穩穩當當的坐在小桌前寫作業。在他身旁,有一個擺放好的小凳,不用說她也知道,那是給她預留的位置。

房間門一關,整個喧嚣的走廊被關在門外。她把書包往小凳上一丢,悶悶不樂地坐在床邊盯着天花板

“唉,我今天不想寫作業”她嘆了口氣。

“那你想幹嘛?”他的目光依舊專注在書本上。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們的福利院,以後将永無寧日了…”

斯雨回過頭,疑惑的看着她

“為什麽這麽說?”

她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道:

“我剛剛聽我們宿舍裏的人說,新來的院長兇得很,第一天上任,就把趙醫生的醫務所給查封了。說什麽器械亂堆亂放,要他重新整理之後才能接下來的工作”

他若有所思道:

“照我看,也沒什麽不合理的。初來乍到的,看到什麽東西不合理,适當指正一下很正常”

然而,孟心陽卻不以為然。想到下午發生的事情,她意猶未盡的說:

“今天院門口那個欺負‘傻大個’的臭小子,你看到沒,他最後是朝我們院的方向來的。你想,如果院裏再多一兩個這樣的人,能消停才怪”

斯雨對她的無稽之談無奈的搖搖頭。

“我看你就是庸人自擾,有這個閑心擔心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趕緊把作業寫了”

她騰地一聲從床上跳下來,用力在斯雨的肩上一拍,臉上驟然換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寫就寫,別以為你今天會贏我,告訴你,我大半的作業已經在學校完成了”

看着她臉上露出的得意之色,他輕挑眉:

“好啊,那就拭目以待”

沒過多久,斯雨就先她寫好了作業。見他已經開始在收拾書包,她放下手中的筆,鼓着腮幫子,恨恨的瞅着他。

“別告訴我你已經做完了”她佯怒道

斯雨不屑回答,斂着笑繼續收拾。

“這不公平,說好了一起開始寫的,可我來的時候你已經在寫了”她堅持不認輸

“也不知道剛剛是誰說,作業在學校已經完成大半了”他反唇相譏

“啊,我不管,反正你昨天答應我,今天要給我畫畫的”

斯雨睜大了眼“原來你就是為了這個,才提前把作業寫了個大半?”

剛才他還在納悶,向來一面對作業就愁眉不展的人,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提前寫了個大半,原來竟是為了昨天的賭注要向他讨一幅畫。想到這,他不禁覺得好笑。他環視着室內牆壁上黏貼的一幅幅畫,那都是平時為了打發時間,他信手塗鴉的東西,在他看來實在沒什麽值得收藏的必要,然她卻偏視如珍寶,她不但将每一幅作品像模像樣地提上字,還用透明的塑料紙做了簡單束封,俨然大師之作般的被一一裝幀懸挂了起來。

看他沉思許久,她便沉不住氣的問:

“你到底畫不畫?不畫我可走了,以後再不進你這門”

面對她每次的無理取鬧和撅起嘴時的小蠻橫,他只覺得滑稽又可笑。

“好了,一副畫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看他終于滿心答應下來,她終于撥開烏雲,笑逐顏開。

“說吧,今天想讓我給你畫什麽?”

孟心陽興奮的站起身:

“我今天要你畫我十年後的樣子…”

他故作沉思狀:

“十年後?”

“怎麽樣?怎麽樣?”她迫不急待。

看着她裝滿希冀的眼神,他佯裝深沉:

“呃,既然答應了你,我呢就一定會做到,只是,十年後的樣子我都還沒見過,只能靠想象咯…”

她閃着兩只大眼睛,一邊自我陶醉一邊笑嘻嘻的看着他

“對,十年後我會長這麽高,頭發會長這麽長,其它的你自己想。我作業寫完,你的也要交差,說定了”

斯雨似笑非笑的向她微微點了下頭,她這才重新坐回桌前繼續寫她的作業。他從書包拿出紙筆,一筆筆的在紙上勾畫。她剛寫一會,又忍不住的回頭往他的紙上瞥,他見狀,便故弄神秘的慌忙擡手遮擋。

沒想到的是,這畫的誘惑力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原本要一小時完成的作業,半小時後她居然結束了。她匆忙的收起作業本,飛身躍到斯雨面前,就要看他手中的畫。他急忙的把畫藏到背後,看着她眉飛色舞的神情鄭重說道:

“說好了,看了不準生氣,我的畫工着實有限,很難達到你預期的效果”

她白了他一眼

“知道了,快拿來給我看”

于是,他小心的把畫遞了出去,眼睛卻目不轉睛的盯着面前那張臉。直到他看着那張臉上的表情,由歡喜變成錯愕,再由憤怒變成抓狂,這般複雜的變化下,他已經嚴重預測到了接下來将會發生的事。為防不測,他輕輕拿起床頭邊的枕頭,她下意識的動作,果真如他所料的一般,剛默數完三個數,一掌大力神功劈頭蓋臉而來,不偏不倚,掌心正落在了他舉起的枕頭上。一個動作剛結束,只見他慌亂的扔了枕頭,然後用兩只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縱使已做好這萬全的防範,卻還是聽到了那雷鳴般的尖叫聲:

“斯雨,我再也不理你了…”

這話太過熟悉了,只是較于以往,分貝大有有增無減的趨勢。

他一把抓住正要奪門而出的心陽,故作委屈的低聲說道:

“說好了不生氣的…”

她轉回頭,對着他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山呼海嘯:

“不生氣才怪,我讓你畫我十年後的樣子,你看看你畫的什麽,我有那麽醜嗎?這簡直就是一頭母豬…”

聽到她這一聲母豬,再看看她現在劍拔弩張的模樣,斯雨更加的忍俊不住。可縱使如此,他還是盡量斂起了笑容。他輕輕地拉她過來,指着手裏的畫對她慢條斯理地解釋道:

“我真不是捉弄你,你看這每一筆,都是經過我深思熟慮後才畫下去的。你想想,你平時這麽喜歡吃,別說十年後了,就你現在…”

他頓了頓,然後那眼睛直直的看向她。從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裏,她仿佛也真切的看到了一個實在不怎麽樣的未來自己。

“對,我是胖了點,可也絕對不會像你畫的這般誇張…”

她指着紙上的畫,一臉鄙夷道

“你看這胳膊,還有這腿,這哪裏還是人啊,明顯就是長了肥膘的豬…不對啊,還有這,這鞋子是怎麽回事兒啊?”

她看着畫中肥碩的女人,一只腳穿着高跟鞋,而另一只斷了跟的鞋子被丢在了身後,就這麽赤着一只腳,肥臀扭擺,面目猙獰,那動作,活像是被人狠踹了一腳,身子橫飛出去,狼狽落地前的一幕。

斯雨忍不住撇開她偷笑

“你想呢,這麽龐然的體型,這細細的鞋跟哪裏能承受得了你的重量,所以這一只鞋跟經受不住,就光榮赴死了…”

“那這表情呢?嘴張那麽大,眼睛瞪那麽圓,我什麽時候這麽恐怖過?”

心陽不屑的瞥了瞥那張看似極有耐心的臉

“你想呢,這鞋跟一斷重心不穩,人當然會被摔出去的。但是,基于你身體的肥碩性,和那份傾斜而出時的重力,八成,這時候的你也料到了,只要你一着地,地上肯定會被砸出一個滾圓的窟窿,所以,那即将難堪的一幕來臨之前,你就被吓成了這副模樣…”

原本怒火中燒的她,在聽到他這番解釋後,不但怒氣全消,還忍不住一口笑出了聲。斯雨看她終于消了氣,淡淡說道:

“畫呢我是畫過了,只一點,這一副你要喜歡就帖你們寝室,堅決不能貼我床頭,我怕夜裏做惡夢…”

他話音剛落,孟心陽已經笑的控制不住地前仰後合。

正在此時,突如其來的一陣敲門聲讓心陽臉上的笑容瞬間僵掉,她疑惑的看了看斯雨,這間宿舍除了她幾乎沒有人邁進過門。可不等她上前開門,外面的人已經自行将門推開了。

蔡雲寒威風凜凜的站在門口,一張國字臉上刷着厚厚的脂粉,兩只不算大的眼睛卻目露鄙夷之色,微塌陷的鼻梁下,一張塗着油彩的嘴唇緊緊抿着,她不住的往斯雨和心陽身上打量。

看着面前這位不速之客款步走進房間,他們有片刻的呆怔。但當他們看到從她的身背後冒出來的小身影,和那張招人厭的嘴臉時,他們已經明白了大半。

“你叫斯雨?” 她把整個房間環顧幾遍後,終于忿忿然開口。

見斯雨不答,她又轉向另一邊的心陽。

“那你是誰?”

“孟心陽”

她答的直截了當,除此之外,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這個不速之客此行的目的。只見面前的人輕咳了兩聲,然後故作嚴肅地說道:

“我是蔡雲寒,想必你們也應該聽說過了。這是我兒子小龍,今天剛搬來福利院。現下我是為兒子安排宿舍才過來的”

說完,她再一次擡起眼将整個房間仔仔細細地巡視了一遍。看着那一臉的中意表情,孟心陽已經猜到她接下來要做什麽。她毫不畏懼的上前一步,對着蔡雲寒便說:

“這是斯雨一個人的宿舍,是已故的孟院長給他安排的,你的兒子,恐怕沒辦法跟他擠在這裏”

蔡雲寒看了看眼前這位清秀的女孩,嘴角浮起一抹輕蔑的笑:

“一個人的宿舍?看來孟院長對你們還真是不錯。只是,小龍他從小沒有住過集體宿舍,我怕他住在人多的地方會不習慣,雖說你這房間是小了點,但是容納兩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怎麽,你們不想讓小龍住進來?”

她冰冷的目光越過孟心陽,最終落在了斯雨的臉上。正在這時,門口的蔡小龍也有些按捺不住的跨進了門,抓起蔡雲寒的手臂就拼命的搖:

“媽,我不…我不想…”可他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蔡雲寒狠狠抛給他的眼神逼了回去。

蔡小龍呆在她的身後不再說話,可此時的心陽已經氣的握緊了拳頭,她怒瞪着面前的人,剛要上前争辯,卻被旁邊的斯雨暗暗扯住了手臂。

再怎麽說,蔡雲寒畢竟是個成年人,為給自己的兒子謀得這一席之地,在幾個毛頭孩子面前端端架子,說說風涼話,她自認還是游刃有餘的。她故作親昵的摸了摸兒子的頭,旋即又笑着對斯雨說:

“哦對了,小龍跟我說,你們在校門口因為點小事,發生了争執,那個斯雨,你也別介意啊,這孩子被我寵壞了。只是,往後你們住在同一間宿舍,大家還是要和平相處的。小龍這孩子我知道,雖說是頑皮了點,可心地是善良的,以後,如果他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夠好的,你盡管來跟我講,我會批評他的…”

她一席話說得不動聲色,卻句句都在維護自己的兒子。心陽看着她志在必得的樣子,氣的臉頰發紫,惱羞成怒道:

“這麽多宿舍,為什麽偏讓你的兒子住進斯雨的房間?”

蔡雲寒依舊鎮定的幹笑了兩聲,她不痛不癢的說道:

“原來,你也知道這是斯雨的房間。都這麽大的人了,不好好呆在女生宿舍,沒事就往男生房間裏跑,我知道,這是一小單間,難不成,你們就為了這原因不肯放手?”

孟心陽聽出了話裏的幾分意思,氣的都要抓狂,她咬緊了牙憤怒的就要上前跟她理論,卻被突然冒到面前的斯雨擋了下來。他看着面前的蔡雲寒,臉上依舊挂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沉着:

“你要這個房間,我搬走就是”

那淡淡的語氣和他臉上那副冰冷的神情,讓她不經意的渾身一震。她收斂了笑容,看着這個自始至終都像是一個完全置身事外的少年,那雙看似暗淡無光的眼眸中,實則深藏着銳利,穿透一切。

“斯雨,你在說什麽?”

孟心陽真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看着眼前的蔡雲寒終于松了一口氣,蔡小龍臉上也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情,她難以置信的注視着斯雨的眼睛。

“別說了,幫我收拾東西”

他的聲音一貫的沉穩,聽不出半點波瀾。她看着他已經自顧自的開始把自己的物品整理打包,她的心頓時像刀絞一樣痛。

“斯雨,斯雨,你停下,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而他,就像是聽不到了一樣,再沒有擡起頭看她。

與此同時,已達目的的蔡雲寒,心滿意足的準備帶着兒子離開,卻在轉身之際,看到門上貼着的手繪,想也不想便随手撕了下來。她看着手中的畫紙,臉上凝結着不屑:

“這是什麽東東,跟鬼畫符一樣,你們走之前最好把這些東西全都丢幹淨了…”

說完,那張畫便被她随手丢在了地上。

目送這對母子消失在走廊裏,孟心陽氣的暴跳如雷。

“這算什麽啊,公報私仇嗎?不就是一福利院院長嘛,有必要那麽趾高氣昂,很了不起嗎”

斯雨這才停下了手裏的東西,轉身坐在床前。孟心陽趕忙迎上去,不解的問:

“斯雨,你剛才為什麽要那麽做?”

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難道沒聽說過嗎?”

她頗不以為然:

“我就不信,你就住這,她能拿你怎麽樣?”

斯雨定定的看着前方出神,片刻後他才緩緩開口

“心陽,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失去了福利院,會怎樣?”

心陽駭然的看向他,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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