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答辯師誤撈失憶前夫後 — 第 31 章 醒酒

醒酒

一個專賣胭脂香粉的小推車後,探出一個腦袋:“殿尊和靈眇姐人呢?我剛剛明明還看到他倆就在這……”

那個腦袋上又冒出另一個腦袋:“不可能憑空消失啊,這裏就這一條路。可能是周圍人多被擋住了,再仔細找找!”

“好!”

“我說二位,”那個手拿胭脂水粉的小哥兒為難地看着景蘭和沉烨兩人,“你倆要是不買,就去對面,看見沒,也是和我一樣買胭脂的那家,去嚯嚯他們行嘛?”

景蘭尴尬地站起來,理了理下擺,鄭重道:“誰說我們不買?我就是專門來買這個的。”

說完,她開始在袖中摸索銀子,卻發現出來得急,并沒有帶銀子。那一刻,景蘭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驀地紅了臉,連耳垂也紅了,垂頭小聲道:“師兄,借我點銀兩。”

小哥兒打量了他倆一眼,滿臉狐疑又覺得有點好笑:“且不說你們到底買不買吧,姑娘,我這兒賣的是胭脂,若是叫這位公子出錢……哈哈,我這兒,不是夫君出錢買,就是意中人代為買下,但這位——”

他故意留了個話尾沒說完,語氣七分嘲諷三分看熱鬧不嫌事大。

喧嚣街市間,只聽得一聲——

“我買。”

景蘭聞聲望去,沉烨伸出手,放下一塊銀子,笑說:“小哥兒眼拙,誰說我就不是二者其一?”

景蘭怔怔然看着沉烨,想說話卻不知說什麽,臉燙得像是燒着了一般。後來實在沒招兒,只得趁沉烨挑選時,一溜煙跑開。

只剩沉烨留在原地,一臉疑惑,賣胭脂的小哥兒打趣他道:“還挑着呢?還不去追?等到時候人姑娘都走遠了,那你這胭脂也是白買喽!”

一語驚醒夢中人,沉烨大夢初醒般就要去追,又被小哥兒叫住:“诶你這胭脂就不要了嗎!拿着去哄啊——”

又剎住車,向回跑拿回胭脂,再次追了上去。

一路上都是人,有帶着孩子出來的一家三口,有富家小姐和豪門公子的相會,更多的是街兩邊看得人眼花缭亂的雜耍,鑽火圈、胸口碎大石……

整條街被熱鬧渲染得花花綠綠,好不喧鬧。

撥開一茬又一茬的人群,沉烨終于發現了景蘭的身影,跟着她穿過一個長亭,來到一條大河邊。

大河的岸邊有許多正在放花燈的人,星河輝映,花燈相綴,整條河被染得璀璨耀目。

景蘭一路奔來路過的清風沒能消退臉上的滾燙,她來到河岸邊,想吹吹冷風,醒醒神。

可一坐下就被身後一聲“師妹”打斷了思緒,景蘭摸了摸還在發燙的臉,迅速把臉埋在臂彎裏。沉烨大咧咧地在她旁邊坐下,看着埋着頭的景蘭,問:“師妹你怎麽了?哎呀,誰都有出門不帶錢的時候,不算是什麽糗事的。”

“莫要說區區一小盒胭脂,今日我師妹就是要買田置地,我也掏錢買。嘿嘿,師兄不差這點錢。”

景蘭聽着臂彎外那人的絮絮叨叨,不免覺得好笑。

沉烨聽見她笑出聲,也跟着呵呵傻樂,掏出剛剛拿到的那盒胭脂,對景蘭炫耀道:“師妹你快瞧,這盒胭脂可是最最上乘的,連那小哥也說襯你皮膚好呢。嘿嘿!”

景蘭把臉探出來,卻偏到另一邊去,說:“那你意思是說我原本皮膚差了。”

“不是不是!怪、怪我最笨!”沉烨一時急得口吃起來,趕忙挪到另一邊,對着景蘭面兒說,“我的意思是,錦上添花。”

“什麽?”景蘭問。

“錦上添花啊。”重複了一遍後的沉烨,才回過神來,自己說的“錦”和“景”同音,這才終于歪打正着,引得景蘭“噗嗤”一聲笑出來。

見她笑了,沉烨摸着腦袋鈍鈍道:“師妹,你塗上肯定好看!”

接着他打開蓋子,輕輕點了點試在自己手臂上,結果手上出現了一抹極為鮮豔閃耀的粉紅色——

“哇塞!那個小哥果然沒騙我诶!這也太好看了吧——”沉烨捂嘴驚呼道。

景蘭:“……”

一時間方才的感動全都消失殆盡,滿眼只剩下那抹粉得出奇的胭脂。

但沉烨一臉期待地看着她:“這是什麽絕色佳人該擁有的胭脂?!師妹,快塗上看看!”

“那個……”景蘭默默替他把蓋子合上,“師兄我下次有機會再塗也不遲。”

“塗上看看嘛!”沉烨非得堅持。

“不行,至少今天不行……改天有空再塗。”

景蘭被鬧得跑起來,沒眼力見的沉烨舉着那盒在夜色中仍然發着光澤的粉紅胭脂追着景蘭,嘴上不斷懇請着。

河邊波光粼粼,祈願的人們紛紛閉眼跪在水面,一派祥和。

逆流而上,便是一座木橋。

靈眇背靠着橋上石雕,惬意地吹着晚風:“玄硯,蜀雲國晚上可真熱鬧!”

“嗯。”玄硯和靈眇面面而對,站在一旁,看着橋下的來來往往的人群和随波而下的花燈。

靈眇支起一只眼睛瞥了他一眼:“出來那麽久了,你不想你的清虛殿嗎?”她翻轉過身,和玄硯肩并肩靠在橋頭,“清虛殿內可有現下這樣的熱鬧?”

玄硯笑而不語,随後說:“靈眇君與我在一塊時總愛問關于我的問題,可在下倒是想知道靈眇君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嘛?”靈眇為難地搔搔頭,嘆口氣道,“一個沒有過往也看不見來世的空白的人而已。正是因為我身上沒什麽可聊的,所以才聊你。”她笑意很淺。

玄硯被這話說得心頭一滞,有些歉疚自己方才說錯了話。

“我也一樣。”

靈眇認為他這是在寬解她,于是認真地掰起手指頭數起來:“你不一樣。你看啊,第一,你有清虛殿衆多弟子相伴,尤其是可愛的景蘭和會呼吸的沉烨,第二呢,你在仙界享有盛名,仙界的人無不尊之敬之,這第三……”

她頓了頓,才說:“第三,有仙帝之女樂雲仙君的傾慕。你和我又怎麽會一樣?”

“這些都是後來的。”玄硯從來堅挺的脊背這時稍稍松泛了些,雙手撐在橋樁上,“其實我本來也一無所有。”

流水潺潺,晚夜靜谧。

“我的父親和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想扔下我了。”玄硯面色沉靜,語氣淡淡的,“所以我趁着還沒被抛棄,離開了他們。至于靈眇君方才說的所有,不過是後來添上的罷了。我生來也是空白的。”

靈眇:“那——”

玄硯打斷了她,脫口而出:“我不喜歡樂雲。”

兩人面面相觑,靈眇看着因為着急而有些激動的玄硯,默默接着說:“我上一句話是想問,那你後來一定很辛苦吧……不是想問你這個來着。”

“不、不辛苦。”玄硯呆呆的,傻看了會兒不明所以的靈眇,接着解釋道,“我、那個……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哪個意思?意思是喜歡人家咯?

“什麽?”靈眇臉色一變,問,“不是哪個意思?意思是你喜歡她?!”

“非、非也。”

最後,玄硯急得口吃起來,索性不再說話。

靈眇掩嘴一笑,看着河岸邊倒垂的楊柳,欣賞其景色來。

水流聲中,玄硯嗓音低沉:“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的原因。是我身上一定有能幫到靈眇君的東西吧,或是我的命果,或是我的命,我都知道。如果我真的能幫到你,找回靈眇君一直渴望知道的過去身世,我會很高興。”

靈眇聞言,酒醒了大半。

深究起來,她一開始的确是這樣想的,古鏡也确實是在玄硯的觸摸下變得清晰,既然有能讓自己事半功倍的人出現,且這個人還是能助自己恢複靈力修補結冥樹的關鍵,一直跟着他也不足為奇。

但看着玄硯突然暗淡下來的神色,她心裏怪怪的:也許不僅僅是因為玄硯能幫到自己這個客觀原因呢,也許有點別的什麽原因在裏面呢。

她細究不出來。正如她所言,對于一個過去一片空白的人來說,除了哭和笑,其餘隐藏在其下的細膩感情,全是不具象的,是空泛的,是沒有模板來源的,是沒人教過的。

“跟着你,與我而言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她很客觀地說道。

玄硯的臉隐在月色中看不真切,但一片柔和。

兩人聽了會兒潺潺流水和風拂楊柳,玄硯這時想起什麽來,拿出一張奇怪的符篆:

“這個,是國師隐死後,叫綽交給我們的。之前你身子沒好全,再加上靈力又突然出了問題,就一直拖到現在才告訴你。”

靈眇接過,指尖撫過符篆上歪七扭八的莫名塗鴉,眉頭突然一皺:“這是魄符。”

“魄符……”玄硯沉吟片刻,“相傳上古北域有奇花,一魂兩魄,上魄救人,下魄毀世。後來上古神為湮滅下魄,才特制魄符。”

靈眇打了個哈欠,眼中淚光閃閃:“玄硯君故事講得很好。不過都過去那麽久了,這魄符大概率是假的,扔了就是,至于什麽什麽上下兩魄——”

“隐死前的狀态,不像是會給些無關緊要之物的樣子。”

說及此,手中魄符上的塗鴉突然扭動起來,乍然逼退了靈眇的困意。靈眇眸子一沉:

“竟是真的。”

她開始将國師和這張符篆聯系在一起,包括牽扯在內的喜神樂雲。

玄硯:“你想到什麽了?”

靈眇分析道:“國師隐之所以會借由喜神名頭招搖撞騙,替自己積攢妖力,是因為對從前的幫主之位耿耿于懷。但這麽大的陣仗,尤其樂雲還會日日送運福祉下界,很難說這其間的水深不深。”

“他能從一介修習之人蛻化成後來的妖,中間有沒有其他神的助力很難說。”玄硯道。

“沒錯。”靈眇盯着手中的符篆出神,突然擡頭看着玄硯,“那幹脆大膽一點,我們假設,這張符篆就是樂雲所贈。”

玄硯鎖眉:“隐從樂雲處得到這張符篆,對他自己到底有何好處?”

靈眇:“隐自始至終只在乎自己的幫主之位,他也只困于此,而這張能除下魄的符篆對于他而言,幾乎一無是處。玄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那就是樂雲作為喜神,在發現自己庇佑之地有妖魔作亂時,為何不出手制止?”

玄硯心領神會:“如果我們猜得沒錯,那她不阻止的原因只可能有一個——她需要隐幫她做一件事。”

靈眇笑了:“沒錯,這件事就和這張符篆有關。所以,隐交給我們的這張符,對他自己從始至終沒有半分好處,好處的主人在——”

她用手指了指天。

玄硯沉思:“所以,他交給我們這個東西,是在提醒我們小心樂雲。”

靈眇:“如果我們沒猜錯——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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