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答辯師誤撈失憶前夫後 — 第 30 章 晚飯
晚飯
藥鋪往裏走是個小院子。
這天，景蘭幾人決定在離開前，張羅給靈眇做頓大餐補補，特地派沈財富找人抓了只肥大的母雞用于炖湯——額……但，幾人似乎都不怎麽擅長擒拿一只雞。
“師兄你怎麽回事？平日裏舞刀弄劍的，現在一只雞都抓不住？”景蘭撥開臉上的雞毛，兩手空空地對沉烨道。
沉烨輕輕“噓”了一聲，蹑手蹑腳地走到那只昂首挺胸的雞身後，還沒來得及撲上前去就聽得雞身後傳來“噗噗”兩聲，一灘黃綠色的液體出現在沉烨褲腿上。
沉烨木然，捏着鼻子道：“它……它來陰的。”
“都讓開！我來——”靈眇氣勢洶洶地走到它面前，和它兩眼對望，暗戳戳威脅道，“就是你欺負人家師兄妹倆是吧。看我不逮住你炖你喝湯！”
“靈眇姐，那個——別用靈力，不然影響口感。”景蘭看着身懷滔天靈力的靈眇撸起袖管就要上場，不免提醒道。
沉烨附和道：“嗯嗯，柴不拉幾的。”
靈眇幹笑兩聲，不做聲，畢竟現在就是她想用靈力估計也難呢。
兩眼緊盯着在竈臺邊閑庭信步的雞，雙手早已做好鉗住對方的姿勢，靈眇很輕很慢地矮下身體，此刻的手已經對雞形成包圍之勢，就在電光火石間，柴門被推開了。
年久失修的木塊移動摩擦聲一時間驚動了雞，它驚吓着從靈眇雙手間騰空飛起。門口站着的正是聞聲匆匆趕來的玄硯——
靈眇身上的傷雖然好得差不多，但大病初愈之人難免行動遲緩些。眼瞧着那雙鋒利的爪子就要劃傷她，門口那人眨眼間就已經奔到她的面前。
靈眇單手向後一撐，很輕松地，将将好閃過雞的利爪，動作雖不敏捷但時間掐得剛好。與此同時玄硯也伸出手準備将靈眇拉開，卻因為靈眇臨時的反應而撲了個空，這下好，倒是靈眇反手一拽将撲空的玄硯拉了回來。
“玄硯君也對擒拿之術感興趣？”
“……并不是。”玄硯站定，看着滿院的狼藉，不由發問，“你們是舍不得殺嗎？”
三人默默站在一排，可憐兮兮地看向玄硯，兩個頭上頂着雞毛，剩下一個的褲腿還殘留一灘黃綠色的液體。
“胡鬧。”玄硯脫口而出，随即走到那只即将成為玄硯君手下的鍋中菜的雞面前，那一瞬間，一個巨大的黑色陰影立馬籠罩住了它，“我來吧。”
伴随着院子裏一聲尖銳的啼鳴聲，玄硯君面不改色地一只手提着驚恐無狀的雞，另一只背在身後，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
“厲害——”站成一排的三人紛紛豎起自己的拇指，稱贊道。
靈眇啧舌問道：“那，誰下廚？”
“當然是——你口中的玄硯君啦。”一旁的兩人齊刷刷伸出手，恭敬地請出了面前的殿尊。
玄硯提着雞，仙氣飄飄地路過三人身邊。
靈眇蹙眉，小聲問：“他做的，能好吃嗎？”
“其實這個，不取決于殿尊，取決于試菜的人。比如這位——”景蘭神秘兮兮地指向一旁的沉烨，“殿尊做菜不喜歡試菜，但倘若有個知鹹淡的試菜的在旁邊，那就不一樣了。”
緊接着，景蘭例舉了玄硯在清虛殿時，非得在年前做一大桌子菜，說是犒勞殿內修習弟子，結果菜端上來時，只覺香氣撲鼻，色香俱全，但一嘗才發現鹹得發苦，後來才知道他炒菜從不試鹹淡，從來只憑感覺。
“自從我那次狂喝八碗井水解渴後，作為大師兄的我就毅然決然決定，成為試菜第一人，為清虛殿師兄師妹謀福祉做貢獻！”沉烨在一旁自我感動道。
靈眇瞬間石化，第一，驚呆她的是，原以為不沾纖塵的玄硯君竟會做飯，第二，天底下炒菜竟有不試鹹淡之人？！
“靈眇姐你放心，這小子試菜有經驗，我們就不必操心了。”景蘭寬慰道。
廚房內的砧板上已經開始響起剁菜聲，靈眇實在耐不住好奇，就往裏頭瞥了眼，一轉頭就看見景蘭和沉烨捂着嘴在笑。
“你倆怎麽了，笑什麽？我臉上還有雞毛是嗎，在哪裏？”靈眇問。
兩人看着靈眇，又看了眼廚房，繼續神秘兮兮地笑着。
直到傍晚時分，院裏的炊煙終于袅袅升起，濃濃的雞湯味順着長廊飄到了屋前，不一會兒，各種各樣的香氣開始在空中飄蕩。
還在配藥的楊叔擡了頭，濁黃的眼裏滿是笑意：“想不到平時這麽不愛說話的小夥子，做起菜來還真像那麽回事！”
“那可不！”景蘭驕傲地昂首道，“楊叔你就好好歇會兒，待會飯好了，咱們好好吃一頓！”
楊叔不好意思地笑笑，應了聲：“诶！”
這時，一直在逗門口那兩個小人兒玩的景蘭猛拍腦門，大喊：“差點兒忘了！師兄你該去試菜了——”
目光逡巡一圈，發現鋪子裏沒人，心裏正奇怪之際，院子後邊兒傳來一聲應答：“我在洗褲子，手髒不方便，你們誰替我去——”
有道理。
景蘭任重道遠地看向坐在樹梢頭打盹的靈眇，并委以重任：“靈眇姐，師兄他現在去不了，要不你替替他？”
靈眇慵懶地靠着樹幹，半眯眼，爽快答應：“也行。”
一個翻身下了樹，拍了拍肩上沾上的灰塵，大步流星邁進了後院廚房。
廚房內空間不大，由于鍋內翻炒着食物，再加上柴火的燃燒聲，所以靈眇剛進去時，專心于颠勺的玄硯并沒有注意到靈眇進來了。
往常都是沉烨負責試菜，所以玄硯一只手握着鍋柄，另一只手則習慣性地夾了一筷子伸了出去。
靈眇站在一旁，看着目不斜視的玄硯，又看着那筷子色澤鮮潤的紅燒肉，陷入兩難境地。随後，她目光鄭重地盯着那塊油亮亮的肥肉，做足心理準備，終于把臉湊過去，一口吃下。
玄硯這才感覺今日不太對勁，剛想對沉烨說怎麽今日對你最喜愛的肥肉下嘴那麽慢時，轉頭就看見塞得兩頰鼓鼓囊囊，表情很是不妙的靈眇。
“靈眇？怎麽……怎麽是你？沉烨那小子呢。”玄硯放下鍋，看着費力吞咽大肥肉的靈眇忍俊不禁。
靈眇嘴裏塞得滿滿當當，含糊回道：“他、褲腳髒……我替他來。我……不喜歡、吃肥肉。”
玄硯瞧她實在難受，趕忙讓她吐出來，随後換了雙筷子，夾起一塊肥瘦相當的紅燒肉，很仔細地用筷子将肥的那部分小心剔出來，再夾起剩下的瘦肉遞給靈眇。
靈眇很小心地看了眼玄硯，然後貼過去嘗了嘗。
“如、如何？”
靈眇回味着嘴裏的味道：“還可以。”
旋即發覺自己和對方的動作過于親昵，又稍稍向後移了移，卻被玄硯一把拉回。
“後面是牆，你要去哪裏。”玄硯放下筷子，低頭看着她。
廚房內氣溫本就高，再加上被人這麽看着，臉上不由得又燙了些。靈眇抓住時機就要沖出去，腳還沒跨出廚房門，就被玄硯叫住。
“菜好了，靈眇君不幫我端出去嗎？”
靈眇站在原地，心想自己又沒做錯什麽，不就是燒得迷迷糊糊牽了牽他的手嘛，大不了讓他再牽回去就是，沒有必要扭扭捏捏，于是一鼓作氣轉過身沖玄硯而去。
這下才将竈臺上好幾口鍋裏的菜都瞧了個遍。
濃郁飄香的雞湯，色澤誘人的醬澆紅燒肉，青翠鮮嫩的油焖春筍，外加一盤晶瑩剔透的蜜淋藕片……
幾乎是下意識的。
靈眇撐着竈臺邊，目瞪口呆誇道：“玄硯你可以啊！這麽會做菜？”
“見笑了。”玄硯謙虛地低了低頭，接着道，“其他幾樣的味道，要不也嘗嘗？”
靈眇眉眼彎彎，笑着說好。
窗外天光漸晚，為鍋內的吃食裹上一層淺淺的光影。不濃不淡的斜陽照在他倆身上，一個俯身嘗菜，一個低着頭不語觀察着靈眇的神色，時間仿若過得很慢，很舒緩。
擡頭是流走的天光，低頭是尋常人家的煙火。
“好吃好吃——”靈眇贊不絕口，“我幫你端出去！”
玄硯回絕：“不必了，你出去等着我便好。燙手，我來。”
這時沉烨從窗子裏探頭出來，嬉笑道：“嘿嘿！就是就是——靈眇姐你出去等着，我和殿尊端菜。”
靈眇被他推搡出去：“那好吧，哈哈哈。”
一群人圍坐在一個大圓桌前，盯着那幾盤菜眼睛都直了，尤其是沉烨：“殿尊你的廚藝什麽時候這麽好了？你這又會做飯又會除妖，長得又帥，日後誰家姑娘見了不得誇一句”
此話一出，除了他自己，在座的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景蘭忍住笑，夾了個雞屁股給他：“你就趕緊閉嘴吃飯吧，多吃點，啊！”
只有他一個人不明所以，美滋滋開始享用這頓大餐。
楊叔也說：“別家的姑娘另說，我瞧着，就是仙君身邊這位小仙子很是不錯啊。”
靈眇嗆了口飯，在一旁悉心分離肥瘦肉的玄硯也難得地面色一紅。玄硯輕咳兩聲後，正色道：“食不言寝不語。”
“楊叔是長輩，要尊老愛幼。”靈眇想了想，接着湊過去小聲道，“我也是長輩，你得聽我的。”
見玄硯不說話，靈眇勾起嘴角，擺手：“各位今晚就當是放松放松，不拘禮數。”
景蘭和沉烨大快朵頤起來，楊叔久不見笑容的臉上也浮現出隐隐笑意。靈眇邊吃邊問玄硯：“玄硯君此行來蜀雲國是為了找那片靈葉的主人嗎？”
玄硯盛雞湯的動作一頓，靈眇正夾菜沒注意到玄硯的反應，他很快恢複正常，回道：“是，聽聞此去西行有一地，名曰雙鏡，可見前世，可窺未來。我們本欲一直西行，途徑蜀雲國，中途耽擱了。”
說完，将一小碗雞湯推至靈眇面前。
“雙鏡……”靈眇疑惑，不以為意地笑笑，“可見前世的鏡子我倒是有一面，不過只能看見前世之景，至于你口中的來世，倒是看不見。”
沉烨插了一嘴，說：“未來，來世？這些天在蜀雲國呆久了，耳邊聽的盡是有關喜神的傳說，什麽喜神之所以能帶去福祉，是因為有面鏡子能看見有福之人的未來，所以提前布下福運。嘿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殿尊你若是要去，那我肯定也陪着你去！”景蘭說。
最後開心，大家都喝了幾杯小酒，醺醺然之際，靈眇朝着門外揚長而去：“我去醒醒酒！”
但門外燈火通明，孩童玩鬧聲不斷，貨郎的吆喝混着街邊雜耍聲傳了進來，說是醒酒，其實更多是想上街好好看看，畢竟在屋裏憋了那麽久，早就待不住了。
玄硯見狀，也起身追上去：“醒酒。”
景蘭和沉烨一臉興奮，拉着楊叔就要一起走：“楊叔走啊走啊！我們也上街逛逛！”
“诶喲，我腿腳不行了，你們去玩兒吧——”楊叔靠在門邊，招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