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俗 — 第 10 章 ☆、“出鬼”的後果

明曉将自己辦公桌上的私人物品全部收進一個紙箱內,掃過瞬間清爽不少的桌面,視線最後停留在一盆仙人球上。

明曉伸手抵了抵鼻梁上的眼鏡,嘴角彎起一抹弧度。

這盆仙人球是她進公司第一年買的,算下來,已經陪了她四年,每天替她吸收電腦輻射,可謂功不可沒。現在她辭職了,她将仙人球送給了坐在她對面的新進同事,也算是她這個前輩對後輩的最後一點關愛吧!

明曉抱着紙箱離開,同事們紛紛說着挽留惜別的話語,辦公室內湧動着從未有過的融融暖意,明曉的眼眶不禁濕潤了,平時比較傳統規矩的她沖動得想給每個同事(包括曾經嘴歪眼邪地給她穿過小鞋的人)一個擁抱。

“明曉,以後一定要記得我們哦!”

“曉姐,你不要走嘛,我會想念你的!”

“小明啊,以後多保重哦!”

“曉,雖然不在一起工作了,但我們還是好朋友哦,以後要經常聚聚,喝他個一醉方休哦!”

……

明曉揮揮手,一臉幸福地跨出了辦公室的門。

門關不到兩分鐘,辦公室內的氣氛立刻翻天巨變,剛才還拉着明曉一臉不舍表情的同事們,此刻有說有笑,而且話題還是圍繞着明曉的。

“真不知明曉是怎麽想的,現在經濟這麽不景氣,她還辭職!”

“估計是受《北京青年》影響,想重走一回青春!”

“哈?人家北京青年裏個個俊男美女,身價不菲,她想學有那個條件嗎?”

“哈哈哈……”

“李姐,這個仙人球怎麽辦呢?人家不太喜歡欸!”

“哦,那盆仙人球我知道,當初我和小明一起買來吸收電腦輻射的。不過這也奇怪呵,我買的仙人球都繁殖好幾盆了,可她的一直拳頭大點兒,真不明白是什麽原因!”

“這叫物以類聚吧!什麽人養什麽樣的東西!”

衆人臉上挂着似笑非笑,眼神裏交流着只有他們自己才明白的光芒。

“呯”,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撞在牆壁上發出一聲巨響。

“什麽人啊,這麽沒禮貌……啊,明曉,你怎麽……”

衆人措手不及地望着突然折返的明曉,臉上晦明變化着尴尬、心虛以及一絲不屑的無所謂。

“啊,明姐您怎麽又回來了?是不是有什麽東西落……”手捧着仙人球的女同事還未說完,就見明曉面無表情地直直朝她走來,毫不猶豫地接過她手中的仙人球——

“抱歉,我不想把它送給你了,拜!”明曉淡淡地說道,随即轉身再次跨出辦公室的門,留下一幹衆人面面相觑。

明曉回到住處,小心翼翼地将仙人球放在陽臺上。秋日午後的陽光投射在仙人球上,将包裹在它周身的毛刺映得金亮,金亮裏頭藏着深綠色的身體,小小的,看來非常可愛。

明曉彎唇淺笑,幸好,她有把這個小寶貝要回來!

明曉懶懶地躺在沙發上,睜眼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辭了職,她有一種錯覺,好似周圍空氣的流動也緩慢了下來。

她今年27歲,工作了四年,一直是普通的小職員,既沒有輝煌的成就,也沒有慘痛的敗績,一如她平凡的外表及毫不出衆的個性,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中庸!

她沒有男友,與男人打交道的經驗幾乎為零。曾經相過四次親,前兩次,在網上聊還好,見了面後幻滅;第三次,見了面後還保持聯系,因為父母說感情可以慢慢培養,但培養的結果就是沒感覺,于是拜拜;第四次,熟人介紹,見了面感覺不錯,但相處下來才發現男方是為結婚而結婚,更讓她覺得不可接受的是,男方為了促成早結婚的結果,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對她霸王硬上弓,于是被她三振出局…。

親戚朋友都說她太過挑剔了,語氣中的輕蔑不屑,眼神中的嫌惡不茍同,她早已感到麻木,對此一律以沉默裝傻回應。

不知是誰說過一句話,男人,沒了寂寞,有了鬧心。

對于這句話,她只同意後半句,因為她根本不會覺得寂寞,很多時候她會覺得結婚是完全不必要的,她一個人能夠活得很好,何必找個男人來增加煩惱,花她的錢不說,還要照顧他的生活,生養孩子皆是她的事兒,到頭來還要擔心他是否背着她出牆。

當然,她并不是讨厭男人,也絕對沒有同性戀傾向,帥氣爽朗的男人她很欣賞,只是從未有過動心的生理現象,或許就如朋友說的那樣,她要麽就是天生怪胎性冷感,要麽就是還沒遇到她生命中的另一半圓。

明曉相信自己一定是後者,必須是後者,因為前者無論從主觀還是客觀上來說都有點對不住女人的臉面。

明曉翻身坐起,向來坐姿規矩的兩條腿第一次不規矩地擱在了茶幾上,身體後仰,雙臂枕在腦後,然後悠閑地瞄向窗外——她的那盆仙人球。

同事的話言猶在耳——她辭職是效仿北京青年重走一回青春?

呵呵,好笑!

她辭職的真正原因怕是說出來會惹來衆多吐槽,她就是工作膩煩了想休息一陣子,而後還是會乖乖回來重新找工作。

再者,正如某同事說的,她想重走青春也得要有條件才行!

她一點都不美,她的一切都太中庸……

她是否得像衆多小說女主角那樣為自己的不美和中庸而自卑落寞“我恨蒼天”一把,這樣或許會有哪個腦袋被門板給擠過的高富帥降臨來拯救她這根不起眼的小草!

噗——更好笑了!

自知之明是有,自卑或許有點兒,落寞偶爾也會出現,至于“我恨蒼天”那就絕對與她沾不上邊了。

朋友對她的印象,好聽點兒,說她很務實,難聽點兒,說她壓根兒就是一沒青春的。這些都還好,更有甚者說她心理有病,強烈建議她去看心理醫生。對此,明曉的回應是:“看心理醫生?你腦子沒病吧?那是我們這種勉強過貧困線的工薪階層能消費起的嗎?”

明曉想起往事,不由地想笑,嘴角咧着咧着突然就聽到肚子發出一陣咕咕的腹鳴,呃,該吃飯了。

明曉起身,挎起肩包出門。

穿過一條商業街,明曉走向一家看來頗幹淨衛生的小餐館。

進門時明曉與吃完飯走出來的某兩個身着職業套裝的女子擦身而過,那兩人勾着胳膊,開心地說笑着。此情此景甚是熟悉,明曉不禁愣了下,一瞬間胸口湧現出濃濃的傷感。

曾經,她也與同事們如此親密地搭伴去吃午餐……

如果,她當時不重返辦公室就好了!明曉苦笑,這樣她就會一直記得同事們的美好!

果然是人走,茶涼……

明曉拉開肩包的拉鏈,将裏頭的兩張電影票的優惠券取出來。那兩張優惠券是她抽獎時抽到的,是全市最大,最高檔影院的優惠券,還是VIP包間,零售要800一張。

是了,這就是她折返回去的原因,因為她想将優惠券送給某剛新婚的同事……

哈,這麽為同事着想,她都想替自己鼓掌了!明曉雙手捧臉,憋笑憋得雙肩發抖。

“小姐,請…請問您……”正拿來菜單讓明曉點菜的服務員有些怕怕地出聲。

怔了怔,明曉擡起頭,以着分外燦爛的笑臉說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想到還有急事,今天就不在這裏吃飯了,抱歉!”

“呃,沒…沒關系……”服務員松了口氣,看着明曉離去的背影暗自猜測道,難道剛被男人表白了?嗯,有可能!挑了挑眉,服務員繼續為其他陸續走進來的客人點菜。

明曉做了個決定,她要找個人去吃一頓大餐,然後再去電影院消費掉那兩張優惠券!

但問題是,她要找誰呢?

女的朋友?呵,大多都在外市打拼,本市的也沒有交情好到讓她願意去找的程度。

男的朋友?呵,完全沒有。

算了,沒有就沒有吧,她自己一個人去。

明曉沿着商業街道走,眼前偶爾有潮男潮女相攜而過,看着他們嬉笑的身影,這心裏吧,說實話,還真沒啥感覺,盡管她已經在努力醞釀情緒了。

以前喜歡讀散文,對散文中描寫的擁有寂寞眼神的男男女女感到十分憧憬,因為覺得那樣才有藝術文化的底蘊。

明曉下意識地瞄向身旁的玻璃櫥窗,看到玻璃上映出自己穿着寬大灰毛衣的身影,不由地愣了愣,而後凝神去看玻璃中自己的眼神,有寂寞嗎?有嗎?沒有吧?沒有嗎?啧,居然真的沒有!

明曉沖着玻璃櫥窗擠眉弄眼了好一會兒,而後悻悻地離開,完全沒注意到櫥窗的主人早已對她囧囧有神很久了,或許她再多逗留一會兒,等待她的将是去警察局喝下午茶。

明曉繼續沿着商業街走,路過一個轉角時,一個頭發蓬亂,衣着邋遢,看不出真實年齡的男人出現,并走在她的前面。很顯然,那男人是個乞丐,路過他的行人都避得遠遠的,而明曉也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

乞丐男人走着走着,突然就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行人本能地急急躲開,但視線卻齊齊盯着乞丐看。

沒有人想去扶起乞丐,包括明曉。

在高樓大廈林立的都市裏,人與人之間習慣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喜歡簡單快捷高效,讨厭招惹麻煩,希望每一件事都有理可循,有利可圖,這樣會讓他們感覺安全和舒适。

明曉也是都市人,更習慣了都市的生活,所以她決定繞道而行,不過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她改變了主意——她決定嘗試一下違背她一向行事原則,亦即“出鬼”的後果!

明曉在行人複雜眼神的注視下走上前,蹲下身,強壓下心裏的不安和恐懼,伸手拍拍乞丐男髒兮兮的臉頰:“喂,你怎麽了?”

乞丐男幹裂蛻皮的嘴唇動了動,突然張開口咬住明曉的手——

“啊!”“啊!”“啊!”……

一連三四聲的驚叫傳來,其中并不包括明曉的。

明曉詫異地看向周圍的行人,發現他們皆戰戰兢兢地注視着她和乞丐。

乞丐男并沒有用力咬,所以明曉雖然心裏咯噔了下,但很快便恢複冷靜,用另一只手拍拍乞丐男的臉:“松口,你要是餓了,我帶你去吃大餐……”

明曉剛說到“大餐”,那乞丐男就乖乖地松了口,睜開眼望着明曉。蓬亂的頭發幾乎将他的整張臉孔遮住,露出來的少許皮膚也固着不知道幾天沒清洗的污垢,所以明曉并沒有看到他此刻興奮且期待的表情。

在衆目睽睽之下,明曉領着乞丐男離開,身後的議論聲嗡嗡,明曉全然不去在意,既然決定“出鬼”,那麽接收流言蜚語的覺悟早就有了。

“我們要去哪家酒店吃大餐?”喝了一瓶果汁墊胃的乞丐男迫不及待地問,聲音意外得富有質感。

“……”明曉不理,只帶着他朝前走。

“我已經三天沒怎麽吃飯了,所以才餓昏在地的。本來我以為沒有人會理睬我,或者即使有人會理我,也是直接報警讓警察把我帶走,我沒想到姐姐你居然會來幫我,這個社會像姐姐這麽好心的人真的不多了,姐姐你真是菩薩在世啊!”乞丐男的話挺多,站起來的身高比明曉高出一個頭,想來有180多公分,貓腰跟在明曉身後的情形顯得有點詭異。

“……”明曉依舊不理他。

“姐姐你是做什麽的?”

“……”

“姐姐你都不說話,好酷,我喜……”

“閉嘴,進去!”明曉轉臉打斷乞丐男的話。

“咦?洗手間?姐姐你帶我來這裏幹嗎?我沒有內急……”乞丐男擡眼看了下洗手間的符號标志,疑惑道。

明曉顯得有些不耐煩,一把将乞丐男推了進去:“去把臉和手洗幹淨!”

幾分鐘後,乞丐男走了出來,頭發濕噠噠的黏在頭皮及臉上,劉海很長,依舊遮蓋住半張臉,再加之邋遢的衣服,讓他整個人顯得極其猥瑣。

明曉不禁惡寒了一把,本以為他洗幹淨了臉能好看些,誰知竟是……唉,好吧,長成這樣不是他的錯!

明曉轉身就走,乞丐男急忙跟上。

“姐姐,你去哪兒呀?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吃大餐……”

“閉嘴!”明曉嘴角抽搐地呵斥乞丐男,“姐姐”“姐姐”的,她長得有這麽臭老嗎?

“唔……!”乞丐急忙噤聲,緊張兮兮地想要拽住明曉的衣角,卻被明曉躲開。

找到一家人氣比較火的理發店,明曉将乞丐男領了進去。

“幫他理個發,發型你們看着設計,适合他的,不要太貴!”

乞丐男的身體瑟縮了一下,不過明曉沒注意,吩咐過後便坐在椅子上等待。半個小時後,理了發的乞丐男站到了明曉的面前,明曉擡頭的瞬間,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嘴角也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乞丐男注意到了,眼神中閃過一抹受傷,正當他以為明曉會對他說出損人的話時卻見明曉不在意地轉身,話語依舊簡短:“走!”

乞丐男的眼睛陡然晶亮了一下,負責洗發的小妹登時兩眼冒心,臉頰羞紅。

是了,乞丐男其實長得并不磕碜,相反是極致的漂亮,只除了他那一身邋遢的衣服。

明曉表面沒反應,但內心卻早已波濤澎湃,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第一次決定“出鬼”撿來的乞丐居然有張勾魂攝魄的俊臉,這究竟是福還是禍?

“幫他搭配一身衣服,适合他的,不要名牌!”走進一家服裝店,明曉對導購員說道。

當乞丐男從試衣間走出來時,站在一旁等候的明曉挑了挑眉說了一句很爺們兒的話:“不錯,很适合你!就這套了!”

而乞丐男則在聽到明曉話的同時流露出一副很妩媚的神情,那模樣瞬間虜獲了所有導購員小姐的芳心。

明曉的嘴角再次狠狠地抽搐了,看來她這次是撿了個禍害。付了錢後,明曉擡腳走人,也不管乞丐男有沒有跟上。

“姐姐,你等等我呀!”乞丐男追出去,一把拽住明曉的手腕。

明曉壓根兒就沒料到乞丐男會拽她,毫無準備地栽進了乞丐男的懷裏,鼻子被某人的胸膛硌得生疼,随之而來的就是一鼻腔新衣服的布料味。

明曉皺眉推開乞丐男,她很不喜歡與陌生人,尤其是男人有肢體接觸,很不能适應。

“姐姐,你身上好香,我喜……”乞丐男有些留戀地松開手,察覺到明曉冷漠的表情時,漆黑的眼瞳中閃過一絲不知所措,以至于明曉走了幾米之後他還愣愣地站在原地。

明曉有些不耐煩地轉頭看了他一眼,沒開口,但乞丐男已經受寵若驚地跟了上來。

這之後,乞丐男明顯安分了許多,小心翼翼地跟在明曉的身後,眼睛一直盯着明曉的臉,那模樣很像希望得到大人的關注而讨好巴結大人的天真孩子。經過打理的乞丐男看來很是俊朗帥氣,惹得行人的回頭率陡然增高。

明曉無視這一切,将乞丐男領進一家小餐館,點了幾個家常菜便開吃,仍舊是默不作聲的,而乞丐男則是一邊吃一邊小心地觑着明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吃到一半,明曉終于受不住乞丐男“灼熱”的關注,不冷不熱地開口道:“你想說什麽?”

“姐姐,你不是說要吃大餐,怎麽……”

“咳咳……”明曉突然被飯粒嗆住,一邊捂嘴咳嗽一邊懊惱地瞪着乞丐男,“這對姐來說就是大餐,愛吃不吃!”說着作勢要将他手裏的筷子奪下來。

“不,不是的,我吃,我很愛吃……唔,好吃,呵呵……”乞丐男急忙朝口中扒了兩口飯,生怕明曉會趕走他。

吃完飯,明曉将乞丐男帶到電影院消費那兩張優惠券。明曉買了兩桶爆米花和兩杯可樂來到VIP包間,将一份爆米花和可樂遞給乞丐男,之後便坐下來一邊吃喝一邊欣賞3D影片。

包間明顯是為情侶們打造的,只有一張放着一瓶人工花的小茶幾和一張雙人沙發,沙發擠得剛剛好,足以讓情侶們的衣服似有若無地摩擦。乞丐男戰戰兢兢地挨着明曉坐下,心不在焉地吸了口可樂。

影片是一部恐怖片,從頭到尾,明曉都面無表情,而乞丐男卻多次被驚吓,頻頻尖叫,身體一度朝明曉依偎過去。明曉雖然皺眉,但并沒有呵斥他,因為她其實很清楚,自己有時候實在是比那些男人的心理承受力更強大。

影片結束,明曉伸手拍了拍因為害怕而閉着眼死死抱住她胳膊發抖的乞丐男:“喂,結束了,我要回去了,你,該幹嗎幹嗎去吧!”

乞丐男有些驚愕地擡起頭望着明曉,流露出被主人遺棄的小狗一般的楚楚可憐的絕望眼神,很直白地嗫嚅道:“姐姐,你不要我了嗎?”

聞言,明曉的眉毛不禁一抖,心道,自己何時要過他了?她只不過是突發善心施舍他一頓飽餐罷了!

“不,不要,姐姐不要丢下我,我會乖乖聽話的!姐姐……”乞丐男突然抱住明曉的身體,将她整個人淹沒在他寬厚的胸膛中。

明曉被勒得痛苦,幾乎要喘不過氣來,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和一個男人呆在一起,而這個男人擁有比自己大不知道多少倍的力氣,若是他在此強要了她,她也只能莫可奈何,因為包間裏隔音效果很好,雖然影片放完了,但他們還可以在裏頭多呆一個小時,在這期間絕對不會有人來打擾,這是影院對會員的優待。

明曉的心頭警鈴大作,尼瑪的優待,一個小時,做什麽事情都綽綽有餘了!

“你……你先放……開我…。”明曉試圖平複乞丐男的情緒,這時她也察覺到乞丐男貌似腦子有點問題。

還好,乞丐男很聽話,稍稍松開了手臂,但依舊圈着明曉的身體,生怕她會突然逃走似的。

“你先放開姐姐,姐姐帶你出去找媽媽,ok?”明曉輕推乞丐男的胸膛,卻不料乞丐男身體一僵,下一秒她的身體再次被兩條鐵臂死死禁锢。

“姐姐,你在騙我對不對?什麽媽媽?你以為我腦子有病嗎?”乞丐男一邊說,一邊氣呼呼地瞪着明曉,明曉不禁翻了翻白眼,難道不是嗎?但為了不激怒他,只好輕聲細語地同他說話。

“我沒在騙你,你先放開我,我答應你絕對不會丢下你,好不好?”

明曉說話時,難得地露出溫婉笑容,唇角勾起,隐現兩個小酒窩,一張平凡的臉孔也不禁生動起來。

乞丐男看着,突然眼瞳微眯,下一秒便吻上明曉的唇。他的吻顯得笨拙但卻霸道至極,舔啃吸咬,強硬撬開明曉的牙齒,急迫地糾纏着她的舌。

明曉的腦子轟地一聲炸開,逃也逃不開,只覺得嘴巴裏被攪得濕熱黏滑,惡心感湧上喉頭。

她居然被乞丐男強吻了!

她接受不了,但卻無可奈何,瞪大的眼睛只看見乞丐男閉着眼忘情地吻着她,濃密且纖長的眼睫就在她的眼前微微顫動。

他很帥,她不吃虧,但心裏卻感到委屈不甘,如果她今天被強了,也不會有人同情她吧,因為這是她自找的!

不知是心理原因,還是生理原因,她的眼眶濕潤了,腦子昏沉沉的,身體發軟,站不住腳。她感覺到乞丐男在吻她的同時,大手已經開始在她的後背游移,熟稔地鑽進她的毛衣內,覆上她那幾乎完全是胸墊撐起的平胸揉捏撫摸。

她難道只能聽天由命了嗎?

明曉有些絕望地想,而就在這時,乞丐男突然停住了動作,粗喘着:“姐姐……我想要你!”

明曉望着乞丐男燃燒着欲火的黑眸,突然覺得很害怕,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姐姐……”“嘩”,明曉的毛衣被乞丐男剝掉,明曉渾身的雞皮疙瘩立馬豎起,心髒也險些停止跳動。

“姐姐……”乞丐男拉起明曉的一只手探向自己的皮帶,明曉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恐懼的浪潮摧殘着她純情的腦細胞,她在心裏暗嘆,向來以為自己看淡了男女之間的一切,到頭來,她還是放不開,看不淡,豪邁不了。

或許是察覺到明曉的緊張,乞丐男不再逼迫明曉觸摸他,而是松開手等着她的回應。

“我……”明曉的聲音在顫抖,“你,你先閉上眼睛,我,我害羞……”

乞丐男很聽話,果然閉上了眼睛,明曉趁機摸到茶幾上的花瓶運足氣力擡起揮下,只聽“呯”地一聲,花瓶碎,乞丐男頭破血流……

“……”乞丐男睜開眼愕然地瞪着明曉,頭上的血順着額頭流下半邊臉,眼神不似剛才那般天真赤誠,看起來詭異可怕,“你……”

“啊——”從來不怕恐怖片的明曉尖叫一聲奔出包間,走時還不忘順走自己的毛衣和背包。

這個血淋淋的事件刺激了明曉一個多月,她幾乎是夜夜都夢見渾身是血的乞丐男朝她撲過來,她變得不敢一個人睡覺。

就在她懷疑自己快得抑郁症之時,她看到了報紙的某一版面刊登着一張照片,而那照片的主人正是害她睡不好覺的元兇——乞丐男。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明曉突然就覺得自己的人生很狗血,她那天果然是撿了一個不得了的禍害!

第二天一大早,她的門鈴響起,她以為是房東,因為除了房東來催房租,幾乎沒人來敲她的門。

“李大姐,房租還沒到期,您是不是太勤快了點兒?”明曉習慣性地幽默加諷刺,但拉開門的瞬間她又迅雷般關上,因為門外站着的不是滿臉褶子還硬是裝嫩的半老徐娘房東李大姐,而是那個禍害……

“女人,開門!”乞丐男,不,應該是何氏企業的CEO何誠君,不耐煩地低吼道。

明曉的心髒撲咚撲咚直跳,尼瑪,禍害這麽快就找上門報仇了,試問她一柔弱小女子焉有能力與之抗衡啊?

“快開門,聽到沒有?”

當然沒聽到,笑話,你說開就開,搞清楚這是誰的地盤好不好?

“我數三聲,再不開,我就拆了這扇門!”

尼瑪,有種你就給老娘拆,老娘也好有借口撥打一回110!

“一!二!”那男人貌似不像在說假的,但明曉依舊抱着最後一絲僥幸心理在拼。

“三!”随之而來的是一陣刺耳的電鋸響,下一秒,明曉便見到一把電鋸鋸開了她家的門,然後她見到了一身名牌休閑裝的何誠君正似笑非笑地觑着她。

“麻煩您了,師傅!”何誠君彬彬有禮地送走電鋸師傅,而後優雅地從鋸開的門洞上探手進來轉動門鎖,光明正大地走進她的房間,再以着絕對主人之姿将自己埋進沙發中。

明曉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個嚣張不可一世的臭男人,有足足兩分鐘時間動彈不得,等她可以動彈并打算撥打110時,手機卻自己掌心不翼而飛,而她整個人也在一陣天旋地轉後躺在了沙發上,某男邪惡地壓着她。

“女人,下手可夠狠的,你知道你那一下砸差點導致我失血過多而死嗎?”男人與明曉當面對峙着,鼻尖若有似無地擦碰,氣息相纏,呼吸相聞。

“我,我是正當防衛!”明曉反駁道。

“正當防衛?你居然對一個失了憶單純如十幾歲孩子的我下死手,你良心何在呀?虧我還一口一個叫你‘姐姐’!”

“失憶?單純孩子?呸!有孩子單純到會強吻女人,強要女人嗎?”

“強吻?強要?你撿了我,帶我去理發,買衣服,然後把我帶進封閉的包間,目的不就是要我和你做嗎?裝什麽清純?”

“你!……”明曉聽了,氣得說不出話來,原來她突發善心幫助一個乞丐的行為在外人看來是如此猥瑣不堪的嗎?

“怎麽?說不出話了?”

面對何誠君的挑釁,明曉索性別開臉不理,但何誠君顯然不想随了她心意,強硬地捏着她的下巴與他對看:“你不會告訴我,你是真的想幫助當時身為乞丐的我吧?哈,怎麽可能,你肯定是認識我,所以才……”

何誠君正說得起勁,突然就見明曉瞪他的眼睛內生生氤氲起一層水霧,他頓時停止奚落她的話語,改而認真而又探究地審視着她的臉。

“我一個多月前遇到一場車禍撞了頭部,失憶了,他們每天都在對我灌輸我失憶前的種種資料,我發現我很厭惡他們口中的‘自己’,也很厭惡他們帶着貪婪的眼光假意關心我。”何誠君突然開口說自己的身世。

“所以我從醫院逃了出來,用自己的新衣服和乞丐換了一身破衣服,然後把臉弄髒,把頭發弄亂,像乞丐一樣一路朝前走。有些好心人的确會給我錢,但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接近我,我不屑用那些錢去買吃的,我只是想說能不能遇到一個不在意我外表的人,我等了三天,終于等到了你,為了确認你不是虛情假意,我還咬了你的手……呵呵呵……”

何誠君附在明曉耳畔低笑出聲,那笑聲震得明曉耳膜轟轟,心裏泛起一陣酥麻。

“我愛上你了,女人!”何誠君擡起臉,正打算吻上明曉的唇時被明曉堵住了嘴巴。

“你以為你是三流電視劇的編劇嗎?”明曉諷刺道。

“怎麽說?”何誠君吻不到明曉的唇,就咬明曉的掌心,氣得明曉咬牙切齒,卻娛樂了他,“你在自卑自己配不上我嗎?嗯?”

明曉此時真想生出一對尖厲的獠牙“咔嚓”一下咬斷某男的動脈才解恨。

“就像你說的那樣,我高攀不起您老人家,行嗎?”明曉忿忿地說道。

“哈哈哈……”何誠君拉下明曉的手,快速在她唇上親了一下,而後像只餍足的貓,笑得很惬意,“你有自知之明就好,要知道我配你是屈尊降貴,所以你以後要對我好一點,明白嗎,親愛的?”

“……”對于某男的厚顏無恥,明曉着實無言以對。

“怎麽不說話,親愛的?”

“……”

“你不說話,我就要對你這樣,還有那樣喽!”

“……”

“這麽期待我對你這樣那樣啊!”

“……”明曉想死的心都有了。

“唉,瞧你這麽不甘願,好像是我逼你似的,算了,我有的是耐心,我會好好調教你的!”何誠君的良心總算沒有完全泯滅,最終放開了明曉。

明曉一獲得自由就立馬離他遠遠的,并随手抄起櫃上的花瓶做自衛。

“我說,雖然上次被你一砸我幸運地恢複了記憶而且沒有忘記失憶那段時間裏的記憶,但你若是再砸一次,我可能就沒有那麽幸運了,難道你想要一個白癡老公嗎?”

“……”這才哪兒跟哪兒,他居然就以老公的身份自居了?明曉的嘴角抽了抽,當真拿他沒轍。

“放下兇器,老婆,你若是嫌精力太旺盛,我們就來做一做運動,場地由你選了,你說吧,是地板,廚房,浴室,草地,還是……啊,我知道了,你比較喜歡正規正矩對不對?那麽我們去卧室好不好?就這麽說定了,來吧,老婆!”

明曉徹底無力了,只能在心裏悲摧地質問蒼天,她到底撿了一個什麽東西?

------題外話------

關于“出鬼”,為毛錯字,你們懂的……

親們,此篇完結!短篇會繼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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