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她鐘情 — 第 4 章 “孩子他爸是誰
蘇卿推開門時,刑警隊長正背對着她把資料放進檔案架。
他穿着黑襯衫,高大強壯,肩寬腿長,背影像極了那個男人。
蘇卿頓時心跳麻痹,仿佛世界靜止。
但那個男人是北區刑警,眼前的是南區刑警隊長,斷不可能……
正這麽想着,刑警隊長轉過身來。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陸延:“是你。”
蘇卿:“是你!”
陸延想過無數種與蘇卿重逢的場景。
可能是在兩人都曾喜歡的咖啡廳偶遇;可能是在法國校園看到她長發飄飄的樣子;也可能是她衣錦還鄉,成為了比她母親更優秀的珠寶設 計師。
但不管怎麽想,都沒想到竟然是有一天,她來給自己送錦旗。
比起陸延的喜怒不形于色,蘇卿明顯更為震驚。
她甚至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她也曾想過無數種再次見到陸延的可能,不過每一種細想起來,都是她該如何躲避陸延。
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自投羅網”。
陸延很快就沉穩如常。
兩人四目相望。
陸延依舊英挺俊朗,還更添了幾分男人的成熟。
蘇卿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望着他平靜如舊的目光,忽然想起當初自己提分手時,他也是這般平靜。
她低頭垂眸,掩飾住自己黯然的目光。
陸延先開口:“什麽時候回來的?”很平淡的語氣。
蘇卿心想,自己的出現對他來說無足輕重吧,甚至……可能是打擾。
心痛和釋然是同時的。
蘇卿擡頭,唇角挂上禮貌性的淡淡笑容,“前兩天剛回來。”
陸延淡淡地“嗯”了聲,看向她手裏的錦旗,“給我的?”
他有些意外,因為蘇卿是個膽小又乖巧的女孩,陸延想不到她怎麽能跟刑事案件扯上關系,還是自己手上的案子。
蘇卿忽然不想送錦旗了,她想到了什麽,她怕……
結果她想事情太入神,手裏一松,錦旗掉在地上,卷軸展開。
陸延撿起錦旗,讀出上面的字:“見義勇為,正義衛士。……?”
他看向蘇卿,滿是疑惑。
而蘇卿此刻慌亂的模樣,就像被黑貓警長發現罪證的小老鼠。
陸延眼睛一眯,聯想起她剛說的話和這兩天自己碰到的案子,接着瞳孔一震,嚴厲問道:“那個小男孩是你兒子?”
陸延本就有不怒自威的氣場,嚴厲起來把蘇卿吓得肩膀一抖。
雖然蘇卿低着頭不作答,但見她這樣的反應,陸延也知道自己猜對了。
此刻他心中猶如地震海嘯同時襲來。
如果那只是個普通的孩子,無論如何他都會祝她幸福,但那孩子跟自己那麽像,還沒有爸爸……
他把錦旗放桌上,走向蘇卿。
蘇卿感覺到他的靠近,下意識地往後退,很快就退到牆邊,退無可退。
“孩子幾歲了?”陸延的語氣比剛剛更嚴厲。
“三、三歲。”蘇卿回答得有點結巴。
她不敢與他直視,視線往旁邊看。
這般低劣的撒謊技巧,哪能逃得過破案狂魔的法眼。
蘇卿餘光瞄到還沒關上的門,心想自己就這麽沖出去的可行性大不大……
可惜還沒等她想出個結果來,陸延就看出她的想法,長臂一伸,把門關上,鎖死。
他雙手撐牆,把她困在自己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這樣的對視角度,對他們倆來說都太過熟悉。
曾幾何時,陸延常常這樣對蘇卿做這樣的事,他動作熟練到有肌肉記憶。
而那時的蘇卿對陸延別說抗拒了,簡直就是千依百順。
只要是陸延喜歡的,她都會配合。哪怕她已經眼角含淚承受不住,但只要他要,她就任他予取予求。
如 今五年過去了,她再不是他的金絲雀。
蘇卿收起回憶,語氣疏離:“路隊長,謝謝您救了我兒……”
陸延像是沒耐心聽她說虛僞的客套話,不等她把話說完,就問:“孩子他爸是誰。”
雖然這是疑問句,但陸延的語氣卻是肯定的陳述語氣。他要的不是蘇卿的答案,而是要她的承認。
蘇卿心想,天塌了就是這種感覺吧。
若是陸延知道孩子的事,跟見到自己一樣平靜,那蘇卿倒也沒那麽擔心。
怕就怕他在乎。
而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現在竟然情緒外露到行為出格,可見他很在乎這個孩子。
蘇卿怕……
怕他跟自己搶兒子。
此刻她明明心虛得很,語調卻突然拔高:“反正不是你!”
就算兒子長得像他又怎樣,只要自己死不承認,他就不是孩子的爸爸。
她知道自己理不直氣不壯,可面對的是陸延,她又能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陸延什麽窮兇極惡的罪犯沒見過,他放在眼裏嗎。
可眼前的小女人,就是有本事不費吹灰之力,氣得他直咬牙。
孩子跟自己長得那麽像,孩子他爸除了自己還能有誰。但一想到她确實可以跟別的男人生孩子,他太陽穴就突突地跳。
“你當時懷孕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又是一個蘇卿不願回答的問題,甚至是不願回憶。
她徹底保持沉默。
陸延見她冷漠的态度堅決,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麽,無奈收回手,退後一步,給她離開的機會。
蘇卿開門,面上維持鎮定,腳下一路小跑。
等走出了警隊十幾米遠,她才慢慢停下腳步,無力地靠在牆上。
周令的視頻電話打了過來,試探着問:“卿卿,你去送錦旗了嗎?”
蘇卿恍然,“阿令!你知道南區的刑警隊長就是陸延?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她越說越激動,這麽多年對陸延的複雜感情,一下子湧上心頭,控制不住地淚如雨下。
自從蘇小童出生,周令都多少年沒見過蘇卿流淚了。
此刻她愧疚不已,急忙連哄帶解釋:“卿卿你別哭啊!發生了什麽事啊?我是知道陸隊是南區警隊隊長,但我在東區當值,早就聽說他要升局長了,還以為他早就不再南區了呢……”
周令當然知道蘇卿會遇到陸延,她有心想幫他們倆複合,只是她沒想到這對鴛鴦見面後,蘇卿會那麽激動。
往日裏,蘇卿說過的那些不在乎陸延的發言猶在耳邊。
現在想想,只怕她從來沒真的放下過陸延。
過了好一會兒,周令才把蘇卿哄好。
也是蘇卿不了解公安體系,所以周令說什麽她就信什麽。
周令剛跟蘇卿挂了視頻電話,陸延的微信又發了過來。
【蘇卿的事你知道多少?】
周令嘆氣,想想蘇卿剛才的激動勁兒,覺得還是別再刺激她了。
【陸隊,您別問了。】
周令是陸延一手帶出來的。她把陸延當成偶像,平時陸延交代她什麽事,她都一百 二十分的完成。
極少說不。
今天她讓陸延別問了,可見是真的無法“告密”。
陸延點了根煙,在辦公室裏踱步。
他有多久沒想起蘇卿了?
好像很久沒想了,又好像沒多久。
其實是不敢想。
因為每次想起蘇卿,心口就像被一把刀活活剖開,不停地淌血。
那傷口不會好,只會越來越嚴重,最後整個人都腐爛了。
而自己,無能為力。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門,“叩!叩!叩!”
敲門聲雄壯有力,一聽就是個粗人,也就是自己人。
陸延沉穩道:“進來。”
小孟推開門,見滿屋子煙,這都傍晚了,燈也不開,陸隊還一副很煩心的樣子……
他頓時警鈴大作:“頭兒!這是碰上什麽特大案件了!”
是連環殺人案!還是恐怖襲擊案!不管是什麽刀山火海,只要我身穿警服,就勇往無前!
陸延見小孟就差沒舉起右拳當場宣誓了,于是拍拍他肩膀,“沒事,別一驚一乍的。走,喝酒去。”
“喝酒?”小孟詫異。
陸隊,這不是您的作風啊!您遇到事情,向來是不解決了絕不罷休的!
警隊旁邊的烤肉店裏,刑警們下班後換了便服,圍在一起喝酒吃肉。
負責咨詢的女警小張,繪聲繪色地跟同事們描述今天見到的大美女:“哇,真的,那個妹子太好看了!現在的女明星都是整出來的臉蛋,她一看就是純天然的美到極致!那白到發光的皮膚,真的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完全看不到毛孔……”
她一陣陣地贊嘆,同事們都笑她太誇張。
她有口難辯,唯有拉老大站隊,“陸隊,您說,今天來送錦旗的美女是不是超級漂亮!”
陸延一直默不作聲地抽着煙,聽到這個問題眸光閃了一下,但沒說話。
在座的刑警們習以為常,老大向來對這些事沒興趣。
小孟見老大今天抽煙一根接着一根,着實不對勁兒,勸道:“陸隊,少抽點吧。”
同事們這才注意到,煙灰缸裏的煙頭幾乎都是陸隊的。
跟随陸延多年的老李感嘆道:“你們這幫新兵蛋子不知道,陸隊以前不抽煙也不喝酒,生活習慣可健康了。可自從來了南區當刑警隊長,這煙酒就都沾上了。”老李舉起酒杯,“陸隊,照顧好自己,別一天到晚只想着案子。”
陸延跟老李碰杯,一大杯白酒一飲而盡。
同事們拍手叫好。
烈酒上頭,他自嘲一笑。
自己是從什麽時候升到南區當刑警隊長來着?
哦,是從蘇卿離開以後。
蘇卿把家附近的幼兒園看了個遍,最好的那家是盛安幼兒園,一個月學費要兩萬,對她來說不是小數目。
可為了兒子,她把賬算了又算,自己的開支能簡則簡,還是決定給兒子報盛安。
周一早上,是蘇小童第一天上新幼兒園的日子。
蘇卿給他穿上了幹幹淨淨的園服,領着他的小手,來到幼兒園門口,把他交給老師。
由于是剛 轉來的插班生,所以老師在門口跟小童媽媽多聊了一會兒……
十字路口,紅燈亮起。
一輛普普通通的灰色大衆,停在了盛安路上。
陸延坐在副駕駛,準備去看父母。
上次跟同事們喝完酒,馬上就來了新案子,一連忙了好幾天,今天淩晨才暫告一段落。
旁邊的駕駛位上,坐着他的發小李維,一個話非常多的北區民警。
陸延一邊看同事發來的工作彙報,一邊對李維的滔滔不絕開啓屏蔽模式。
突然,李維使勁兒拽他,“卧槽!那不是嫂夫人嘛!”
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陸延擡起頭,望向李維指着的方向。
只見幼兒園門口,站着一位長發飄飄、纖細嬌柔的女人。
可不就是他魂牽夢繞的蘇卿。
“卧槽!卧槽!”李維繼續驚呼:“你看她旁邊那小孩,比你長得還像你!”
這是什麽淩亂形容,陸延自動忽略。
他癡癡地望着幼兒園門口……
蘇卿笑得那麽溫柔,就像讓人迷醉的酒香。她把小不點的手交到老師手上,目送老師把小不點帶進教學樓,然後三步一回頭地離開了幼兒園門口。
陸延想讓李維把車開到幼兒園門口,但這條路上不好調頭,現在還是早高峰的時間段,車多人多。
身後響起了車鳴聲,前方已是綠燈。
陸延看看時間,再看了一眼幼兒園的名稱,無奈道:“走吧。”
李維心領神會,推動手擋。
灰色大衆駛向原定的路線。
茶樓包間裏。
話多的李維負責陪陸延的父母聊天。
陸延出去跟服務員交代一些父母的飲食習慣,回來時看到父母都一臉關切地聽着李維的滔滔不絕——
“伯父伯母,那小孩跟陸延像得!連親子鑒定都可以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