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他又雙叒掉馬了 — 第 30 章 掉馬後的第十三天

首陽派六師姐程枝昏迷一年醒來之後接連突破兩道瓶頸,一躍成為元嬰修士的消息不胫而走,傳遍了整個修真界。

一時間,程枝風頭無雙。

風頭無雙的主角卻絲毫沒有突破了的喜悅。她日夜躲在藏經閣裏,翻閱着六界典籍。

雲墨便躲在書架後,一本書一連看了十多天。

氣得謝姚要斷了雲墨的隐匿符咒供應。

雲墨不依,再三保證不做縮頭烏龜,這才勉強保住貨源。

這天,程枝坐在窗邊看書。

陽光拂過她的發頂,染金一點,溫柔又缱绻。

程枝看了會兒,擡起頭來,她定定看着一個方向,再沒移動眼光。

被謝姚的劣質隐身符咒坑了的雲墨的身形顯現出來。

對于程枝來說,她已經幾個月沒有見到雲墨了。

對于雲墨來說,是一年一十九天。

總之都好像是很久了。

“枝枝師姐,祝賀你。”青年站在暗處,背着光,微微一笑。

程枝歪頭,那光便越過她,歡天喜地射過去,有一縷照亮了青年身側。

“這祝賀來的真晚。”她看着他的眼睛,說。

“不算晚。”雲墨避過少女的眼睛,看着她桌上的古籍,笑道,“枝枝師姐什麽時候開始喜歡萬年前的神魔志怪故事了。”

“他們說,小師妹很喜歡你,一直叫你小‘mo’。”程枝沒有回答雲墨的問題。

雲墨點頭:“我……”

“那這個‘mo’,是哪個?‘陌生’?‘筆墨’?”

雲墨沒想到程枝會這麽問,一時語塞,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道:“我的兄長叫雲硯。‘硯臺’的‘硯’。”

筆墨紙硯。

程枝合上書,站起來,走到他面前。

雲墨後退了兩步。

程枝又往前走兩步。

雲墨再退。

程枝不往前走了。

雲墨眼神飄忽,又往前走了兩步。

程枝道:“低頭。”

少女的眸光沉靜,眼底暈染開絲絲縷縷的紅。

雲墨依言低頭。

程枝打量一下,發現自己還是不如他高。

程枝踮起了腳。

雲墨瞪大了眼。

窗外偷窺的的謝姚轉身捂住了程葉的眼睛:“非禮勿視。”

程葉總覺得他倆的角色倒了,便隔着衣袖戳戳小姑娘,待人反應過來把手放下,才輕嘆道:“怎麽是小枝主動的。”

謝姚也嘆氣:“這小子也太呆了。”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嘆息。

再看去,雲墨已經反客為主。

程葉這回沒嘆氣,只是臉有點黑。

他他他他怎麽可以占妹妹便宜呢?

謝姚拉着這位暴躁的兄長,欺負他沒修為,把人帶走了。

又順手給屋裏兩人加固了結界。程枝風頭正盛,這樣被別人看到就不好了。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間。

程枝把人推開,微微喘着粗氣。

“枝枝……”雲墨低垂着眸子,啞聲喚道。

“我修有情道。”程枝打斷他道。

修士到了元嬰修為都會面臨兩個選擇,一個是有情道,另一個則是無情道。

大道無情。因此,在仙界衆多仙尊中,以有情道飛升的寥寥無幾。

雲墨極快地眨了下眼睛。

“所以你要努力修煉,不要丢下我一人找你的轉世。”程枝又道。

雲墨藏下眼底的落寞,眉目舒展開來:“我還想着,你要是想修無情道,我做你的情劫也是好的。”

無情也好,有情也罷,天神不歸位,便沒人能夠飛升。

程枝往後退一步,眼底流光閃爍:“那好,我修無情道。”

雲墨撲哧一笑:“枝枝你學壞了。”

他滿眼寵溺,并不怕的。

程枝轉身,露出緋紅的耳尖:“我還要查閱典籍。”

“我幫你。”

“嗯,有關萬年前楚國分裂的記錄都要找出來。”

雲墨走向書架的腳步不變:“枝枝怎麽對這個感興趣了?”

“因為你啊。”程枝答得自然。

“啊?”雲墨有點不自然了。

程枝卻沒有再解釋。

雲墨接過她手中剛取下來的古籍,道:“枝枝你在懷疑我嗎?”

“嗯。”

“那你可以直接問我啊。”雲墨又替少女拿了一本書。

“我問你就說?”

“對的啊。”

“你會騙我。”程枝手中拿着第三本書,從雲墨手中抽回原來的兩本。

把假身份捏造地明明白白的雲墨看着程枝走回書桌,半天沒說話。

程枝坐下來,轉頭看向他。

雲墨張張嘴,解釋道:“枝枝,我的家裏曾經出現過好大的變故,我也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說的籠統,但确實也是實話。

那種從雲端跌落塵埃的感受太苦,程枝經歷過,現在對師門明目張膽的偏愛仍心有餘悸。

雲墨看到他的少女眼角晶瑩。

雲墨聽到她的女孩說:“我會用盡全力來幫你。”

“那我,就老老實實在你身後吧。”他道。

程枝沒再看他,讀起書來。

只是陽光恰好暴露了少女眼角的一點晶瑩。

“雲墨,你知道我昏迷之後東楚發生了什麽嗎?”好久,程枝才啞着聲音問了一句,聲音顫抖,“醒來之後,兄長告訴我東楚滅亡了。”

雲墨走到程枝身後,摸摸她的發頂,平靜敘述道:“那天晚上不知你,那位小殿下拉着我和林烨也去了王宮。結果魔界的小殿下一到宮內,就有一道白光發出來,等到白光散去,楚王、祭司連帶着宮妃王室和女巫們都化為了灰燼,風一吹,灰飛煙滅。而你昏倒在望星臺上,不省人事。”

程枝垂下眸子,輕聲道:“然後程左尹也殉主了。”

“誰?”雲墨不解。

“我父親。”程枝失神笑笑,“忠君愛國在他腦子裏一輩子,臨到頭,君沒了,他自然也不會顧慮別的。”

比如兒女。

“雲墨,挺沒意思的……”

雲墨不欲評價此事,但是見她一臉憊懶,施法給長凳加了靠背賴在那裏的樣子,忍不住撲哧笑出來。

程枝有點惱。

雲墨轉移話題,笑道:“所以若是枝枝,會棄昏君嗎?”

“不會。”

“我會直接反了這個王朝。”

雲墨耳語道:“枝枝,只要心中有答案就是最好的。”

程枝擡眸,一瞬間好像看到了一個豔絕的側顏。只一眼,就能叫人淪陷。

“枝枝師姐,師尊叫你。”俏生生的、不合時宜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雲墨心中白眼一翻。

程枝起身去開門,果然是謝姚。

小姑娘今天好像格外開心,小臉紅撲撲的:“師姐,走啦,師尊叫我們啦。”

她挽起程枝的衣袖,就要把人拉走。

雲墨站在屋裏,一臉無奈。

偏生謝姚還轉過頭來沖他做了一個鬼臉,好不氣人。

他站在原地,指尖輕觸唇角,忍不住笑了。

從藏經閣回去的一路便都是甜蜜的。

謝姚挽着程枝的手臂,嘴裏說個不停:“枝枝,你是不知道,你昏迷的時候,雲墨小弟每晚都趁着程公子睡着之後去看你,一直到天亮。然後他第二天還像個沒事人一樣照常工作。要不是我給他養生丸,他那小身板早就挺不住了。”

程枝不習慣自與謝姚這般親近,只是礙于小姑娘性質太高,不好推拒,便也由着她挽着做親昵狀,結果聽到這番話,心裏又甜又澀,也就沒注意謝姚變了的稱呼。

謝姚踮起腳尖,對程枝耳語:“枝枝,雲墨小弟不是不想一直陪你,只是他當時為了帶你回來染了魔根,現在在首陽派只能小心翼翼。”

染了魔根?程枝怔住。

謝姚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着道:“他下了趟山,回來就跟魔怔一樣要修煉,只是他本來靈根就毀了,再加上魔根,雲硯飛升都比他築基容易。”

程枝下意識拂開謝姚的手臂,怔愣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師妹,慎言。那個,他不會沾。”

謝姚看着她,勾唇笑笑:“六師姐,萬事無絕對,若是那樣能護你周全,他必然義無反顧的。”

程枝看向謝姚,只見她言笑晏晏,仿佛在說一個有趣的故事。

程枝錯開眸子,恢複了常态,問道:“不是說師尊找我?”

謝姚撫掌一樂,笑道:“啊對,攬空君他有事要同枝枝講。”

面前的小姑娘,還是俏生生的,只是沒了原來的嬌憨。

師父變成了攬空君,六師姐變成了枝枝,本該與雲墨素無交集可提起他來又滿是熟撚。

程枝好像明了,眨了眨眼,道:“姑娘可放心。”

“枝枝,我是謝姚呀。”謝姚的眼睛眯成了月牙,藏了月輝,“不過也是雲墨的姐姐。”

姐姐,而非師姐。

“枝枝師姐,我們快走啦,不能叫師尊等急了。”謝姚又挽起程枝的手臂,一晃眼,還是原來率真可愛的樣子。

師姐妹兩人到時,攬空君正把玩着手裏的仙器。

這仙器是一片梧桐葉子的形狀,內裏流轉着柔和的瑩輝,看上去只是一件漂亮沒什麽用的物什。

程枝認得。

她雖然較旁人清冷些,可小時候卻也是個愛撒嬌的丫頭。那時候自然也看上了這個漂漂亮亮的葉子,纏着攬空君要摸摸。

仙器雖小,威力卻挺大,攬空君怕傷到她,便拿幾顆靈果哄了她,允諾等程枝結了金丹,便把這件仙器交給她。

後來,後來謝姚來了……

直到如今,她的金丹已經成了元嬰。

這件仙器,曾被謝姚當做飾品戴在手上。

攬空君強大如斯,損耗修為毀了珍貴仙器的核心,只為了小弟子戴在手上時不會被仙器的強大力量誤傷。

也全然忘記了曾經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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