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他又雙叒掉馬了 — 第 44 章 章
深知依杳惡劣本性的尋陌冷眼看她演。
手裏卻不停,牽絲引線般彙聚淩雲島上的天地靈氣,提煉升華。
謝姚看向程枝,配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小聲喃道:“是六師姐……”
不等謝姚說完,攬空君便将目光投向程枝。
冷若冰霜。
謝姚喘勻了一口氣:“小題大做了。我都說了只是力竭,六師姐非叫攬音師叔過來……”
程枝別開臉,丢下一句:“既然小師妹無事,弟子告退。”
少女背影挺直,清冷孤高。
“程枝,枝枝。”謝姚見她要走,靠着樹站起來,但是搖搖晃晃,走起步來也趔趔趄趄,好像下一刻就會摔倒。
攬空君比攬音君快一步攬住了謝姚。
尋陌将靈氣打入謝姚體內,使得謝姚眉心的雲紋淺了一些。
也只是杯水車薪。
尋陌卻是一遍一遍重複。
“六師姐,你別走嘛……”謝姚眼睛紅紅,要哭了的樣子。
帶着哭腔的聲音細弱蚊吶,程枝快走兩步,又轉身回來了。
謝姚推了推攬空君,靠在程枝肩頭。
程枝冷着臉,換了一個讓謝姚倚着更舒服的姿勢。
攬空君懷裏沒了人,一時間空氣有些凝滞。
謝姚不忘盯着攬空君,仿佛要把首陽派掌門盯出一個洞來:“我是故意的。”
仿佛石子投入湖面,攬空君的神色起了些波瀾,很快又恢複平靜:“無妨。”
“您該向六師姐道歉。”謝姚道。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程枝,她虛虛護住謝姚,道:“謝姚,別鬧。”
“您該向六師姐道歉。”謝姚執拗地重複。
她難受的緊,靠也靠不住,慢慢往下滑。
攬音君過去幫程枝攬住她。
只剩攬空君,自己站在一邊。
孤零零。
程枝趁機點了謝姚的睡穴:“師尊,弟子和攬音師叔先送她回去休息。”
“我來吧。”攬空君走上前,想要抱起謝姚。
攬音君錯開一步,将謝姚穩穩當當攬在懷裏,道:“師兄是領頭人,不可随意離開過長時間,謝姚交給我和程枝就可。”
她笑道:“當着程枝的面,師妹也提一句,這兩個孩子,都是你徒弟。”
說完,便不給攬空君說話的機會,直接對程枝道:“程枝,幫師叔一塊八這小丫頭帶回去。”
程枝應聲,幫着攬音君将謝姚背在背上。
她們越走越遠,遠到回身已經看不到攬空君時,程枝耳邊傳來攬空君的道歉:“對不起,是為……是我的錯。”
他用了傳聲入耳,興許本來是想自稱“為師”,但是後來又換成了“我”。
程枝在一旁扶着,防止謝姚從攬音君背上摔下來,面色不變。
被點了睡穴,謝姚還是不安穩。
她昏昏沉沉間,發出孩童般的呓語:“不能忘,不能忘……”
尋陌本是跟在旁邊輸送靈氣,見謝姚夢裏還不安生,無奈笑道:“你就睡吧,別掙紮了,忘就忘了,反正也不擋你回神界。杳杳姐你睡吧,睡醒了就都好了。”
不說還好,這一說,謝姚登時驚醒過來,對攬音君附耳道:“師叔,我自己走,您放我下來吧。”
攬音君沒想到謝姚醒這麽快,驚訝之中沒看腳下,差點摔倒。
幸好程枝眼疾手快扶住了。
攬音君矮身放下謝姚,見少女面色雖白,但雙目已然清明了許多。
見自己的努力有了效果,尋陌方才停了手。
謝姚蹲在地上,仰頭笑笑:“我一會兒還有一場比試,也不能離開太久的。”
攬音君不在乎道:“你這個樣子,也沒辦法參與,師兄定會與其他掌門言明,重新讓你們大師兄上場。你現在,老老實實随我們回床躺着,好好休息。”
攬音君素日溫和,涉及自己的病人,又出乎意料地霸道。
程枝也道:“你這樣子,去了也是輸。”
謝姚癟癟嘴,跟攬音君控訴:“攬音師叔你看,六師姐幹嘛這麽不客氣。”
攬音君笑道:“行了你,自己心裏不也明白你六師姐就是要你回去休息。別在這愣着,回了屋,等你躺在床上,随你說。”
說完,程枝和攬音君一左一右,扶着謝姚回了程枝昨晚休息的木屋。
攬音君先前替她把脈,便已知道謝姚這是天神點化之故,不僅并無大礙,而且是福非禍,今日之後,謝姚的飛升路會寬闊一倍不止。因此她安頓好謝姚,便借口出去了。
她也沒走,只是站在屋外,想着心事。
她怕的不是禁忌的師徒戀,而是攬空君會因此是非不分。
師父坐化之前,曾單獨交給她一片龜甲。
上面,是對攬空君的批語。
“蘇音音,假若葉空有一天真到了為了一個女子是非不分的地步,你就,咳咳,咳咳,沒事沒事,你就用這塊玉牌,聯合其他師兄妹,把他囚在輕雲臺。”
氣息奄奄的師父,難得叫了他們的全名,說到可能的後果時,眼裏滿是痛惜與不忍,可最終還是交給了攬音君一塊祥雲玉牌。
“音音吶,一定要看好你的師兄……”
曾經她不問世事,只是在需要時出手救人,因此對攬空師兄、謝姚、程枝之間的事不多了解,總以為師兄是不知情深,偏心太過。加之當時整個門派都有些偏執,掌門的這點不對勁也并不明顯。
如今,這個樣子,又哪是偏心所能形容?
一牆之隔,攬音君還在暗自惆悵,屋內的兩人一魂卻異常和諧。
程枝翻找出筆墨紙硯,研着墨。
謝姚乖乖靠坐在床上,看她研墨。
尋陌坐在窗子上,也在看程枝研墨。
謝姚打趣道:“研墨研墨,研的什麽墨?雲墨。”
程枝專心研墨,充耳不聞。
尋陌專心看人,充耳不聞。
“你又不理我。”謝姚委屈了。
小姑娘的聲音太過可憐,程枝擡眼,道:“你也別折騰我呀。”
謝姚低頭:“哦。”
她安靜下來。
慢慢地,空氣裏,墨香四溢。
程枝停下來,執筆蘸墨,問道:“你要記什麽?我幫你。”
謝姚直起身子要下床:“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寫。”
程枝放筆,走過去扶她過來。
謝姚提筆,懸腕,看着程枝,眼睛一眨不眨。
“不讓我知道?”程枝問。
謝姚點頭。
程枝轉身笑道:“我不看。”
“不行,萬一你偷看怎麽辦。枝枝你先出去,我寫好了藏完了叫你。”謝姚态度堅決。
程枝點頭,臨到門口,回頭道:“若是喜歡,就大膽去追。”
謝姚聽到這虎狼之詞,悄聲問尋陌:“你教的?”
尋陌從窗戶外看程枝的背影:“可能吧……”
“你先別走。”謝姚道。
“我又沒說要走。”尋陌哭笑不得。
“看你眼睛一直盯着我家枝枝。”謝姚不滿嘟囔了一句。
“我家枝枝?”尋陌敏銳抓詞,“怎麽又成你家了。”
謝姚沒解釋,步入正題:“我現在有些記憶就模糊了,而且頭還疼,估計一會兒,就全忘了。”
尋陌滿不在乎:“你就當大夢一場,也是種新奇的體驗。”
謝姚搖頭,落筆三字,笑道:“小陌,你說我這算不算愛屋及烏。我失憶之後,肯定沒辦法直接幫到你。現在呢,也只能記這麽多。”
尋陌笑道:“你這不寫的‘幫程枝’。”
“我幫我弟妹,天經地義,你管的着?而且,對你來說,幫她不就是幫你。”謝姚用鎮尺壓住,啧啧驚嘆,“好了。你哪來這麽聰明的姐姐,這笨法子既管用又不會洩露太多。”
尋陌驚嘆道:“确實,杳杳姐最聰明,一會兒來個人拿走,來只貓用爪子一劃,你這法子也就沒用了。”
謝姚丢給他一記眼光:“出去,我要記別的了。”
尋陌:“嗯?不讓我看嗎?”
謝姚一擡下巴:“我同程枝的秘密。”
尋陌跳下窗子:“不看就不看。”
他從窗子出來,飄去了門口。
那裏,少女與攬音君正一同坐在階下,談着話。
尋陌側耳一聽,驚出一身冷汗——程枝在同攬音君說生骨花的事。
之前程枝聽林烨提到後,曾在青囊峰的藏經閣裏翻閱過,并沒有找到相關的記載。
這時恰好無事,她便同攬音君提了提這花。
生骨花是神界之物,攬音君自然也不知道。但是她遍覽人妖魔三界草藥,甚至仙界的仙植靈草也是知道些的,若是連她都不知道,這本身就很有問題了。
程枝心裏悶,告別攬音君獨自去到海邊散步。
尋陌也就跟在她身邊,默默陪着。默默想怎麽解釋生骨花的事情。
海風吹起少女的額發,光潔明亮。
說不出什麽感覺,說是感到驚訝,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是意料之中。
細軟的白沙上,留下一串串腳印,走着走着,她便到了禁區。
神秘的禁區。神秘的雲墨、謝姚還有唐覓。
程枝看不穿。
她頓住了腳,沒再往前走,而是獨自坐在海邊的礁石上,吹着微涼的海風。
抛開什麽神明遺跡,禁區內的景象和禁區外的景象沒什麽兩樣,至少從表面上看,是一模一樣的。
尋陌手指一點,海面上掀起一朵浪花。
程枝沒躲,腳尖一伸,浪花便沾濕了她的裙襪。
腳尖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