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亞的征途 — 第 104 章 蕭索

一個月後，遙遠的北方王國首都——裏柯爾城。

白雪皚皚，這裏是寒冷的世界，是銀色的世界。

裏柯爾人的心情就像這場雪一般，陰沉，沮喪，不安。

前不久剛從前線傳回來的消息——戰争失敗了。是的，失敗了，那個自稱索菲亞王室後裔的女孩指揮着她的大軍消滅了加戈爾所率的軍團。消息稱那一仗打得極為慘烈，王國參戰的士兵十不存一，加戈爾将軍更是當場戰死。雖然索菲亞也是慘勝，但那畢竟是勝利了。

戰敗的消息傳回來後，裏柯爾人迷茫了，接連的勝利幾乎讓他們忘記失敗是什麽樣子。這次王國戰敗了……那下次還會嗎？會繼續輸下去嗎？如果會的話，裏柯爾的未來又會變成什麽樣子呢？又回到從前那樣嗎？回到那忍饑挨餓的生活之中嗎？

不行、絕對不行！

裏柯爾人的內心不斷吶喊着，他們恐懼再回到從前的生活中去，那饑餓的每一個寒夜都像是活在地獄之中，他們珍惜現在的美好生活，絕對不願再回去了。

所以裏柯爾人開始怨恨，怨恨那支戰敗的大軍，怨恨那個戰死的将軍，怨恨他們為什麽不能取得勝利。

同時他們又盼望，盼望偉大的魯杜爾夫陛下能夠扭轉局面，在之後的戰鬥中繼續把索菲亞給打趴下，然後這種美好的生活就又能維持下去了。

王宮之內，這裏的氣氛也很壓抑，比外面好不到哪裏。文武大小官員們全都陰沉着一張臉，仿佛能夠擰出水般。而本該承擔一切壓力的魯杜爾夫卻是面色如常，好像戰敗的不是他們這邊似的。

一名将軍再也受不了這個氣氛，突然走上前，半跪道：“陛下，聽說米拉教的牧首婕塔出現了！”

“嗯，我聽說了。”魯杜爾夫淡淡回應。

“那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在經過婕塔的加冕後，已經得到大多數人的承認了！”

“這我也知道。”

将軍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難道我們就什麽都不管，任由那些可惡的索菲亞孬種繼續嚣張嗎？裏柯爾的人民該怎樣看待我們哪……陛下！讓我領軍吧，我願意第一個死在戰場上。”

“唉……”魯杜爾夫重重嘆了口氣，他看着将軍痛苦的臉，看着臣子們同樣痛苦的臉，終究沒把他們想要的話說出來，只是把話題岔開了。

“追封加戈爾将軍為王國英雄，舉行厚葬……誰也不許再拿這件事做文章。加戈爾将軍是個優秀的軍人，他為王國立下過汗馬功勞，我們不能因為他打了敗仗就抹滅那些功勞。這一次是敵人太過強大，誰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局面。你們看看，敵人不僅數量是軍團的一倍，他們還有雷劍，有騎士殺手，有英雄之劍，有流星劍，有月光，有老将，有新銳，竟然還有一個從來沒聽說過的，能鼓舞士氣的寶物……扪心自問，你們誰敢說自己就一定能贏？”

廷臣們繼續沉默。魯杜爾夫只好嘆道：“這個世界……需要受到拯救，你們知道我的打算……”

“就算如此……我們也會奮戰到底，這是裏柯爾的精神！就讓我們這些老家夥來告訴年輕人，和平不是那麽輕易就能得到的吧！”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将站出，擲地有聲地說道。他的話語引起了同僚們熱烈的附和。

看着臣子們一張張熱切的臉，魯杜爾夫再也抑制不住，猛地站起來，就像冬日裏剛睡醒的一頭雄獅，威嚴，勇猛，“好！和平沒那麽容易降臨，不流血，不死亡，不受傷……又怎會知道和平的珍貴，裏柯爾人，我們……戰鬥到底！”

“誓死追随陛下！誓死追随陛下！”

南方，和北方最大的不同處在于氣候，北方常年都被寒冷包圍，仿佛只有冬的一季似的。而南方卻是四季分明，每一個季節都有每一個季節的景致。現在北方還在飄着雪花，南方卻已吹拂着帶溫暖氣息的和風。

陽光和微風吹拂在雅木的臉上，吹亂他的頭發，要不是這張臉寫滿了肅穆，這畫面或許會是張不錯的午後小息。

索菲亞大陵園。

雅木就站在這裏。

離公祭已經過去很多天的時間，而這時間并沒有沖淡一切，雅木還是每天都來這裏一趟，送上鮮花，送上追憶。

墓碑上镌刻着他兄弟的名字。格列，這個從小和他一塊長大的兄弟在紛亂的戰場上死了，只是為了推開他，使他免受致命的傷害，然後一杆騎槍就刺破了格列的胸膛。在那一刻雅木感覺整個人都懵掉了。

這一仗雖然最終是贏了，但雅木也失去了最好的兄弟。明明已經做好了失去一切的準備了的，為什麽這個時刻真的到來時，卻覺得根本不能接受呢？雅木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什麽都不想說，他只想靜靜的站着，只想回憶和兄弟們在一起時的快樂時光。

格列去了，克立夫和羅賓還在昏迷狀态，失血過多的他們随時會有生命危險，盡管牧師已為他們治療過，但雅木還是不停的向米拉祈禱，希望萬能的大地母親能夠保佑他們平安無事。

咔噠咔噠的腳步聲在空曠的陵園響起來，雅木沒有回頭看，他知道來的是茜莉佳，每天的這個時候茜莉佳都會準時來這裏。她的公務繁忙，不像雅木一樣能有一整天的時間浪費在這裏，送完花後她就要離開了。

随行的女仆把昨天的花拿走了，茜莉佳就将新鮮的花放在一塊墓碑前面。

克姆依……霍爾斯……派森……墓碑上镌刻着那些英雄的名字，他們死得求仁得仁，他們是為了索菲亞而戰，為了和平而戰。

沒有人後悔，克姆依這位競技場的冠軍也是，在經歷過一段迷茫的生活之後，這位冠軍劍士終于找到了人生的目标，他死在戰場上，死得無怨無悔。

霍爾斯，從索菲亞解放軍開始到現在，他一直都是堅定的索菲亞解放者，為了反抗那些黑暗和暴虐，霍爾斯一直戰鬥在第一線的戰場。身為步兵将軍的他帶領部下們死戰不退，直到精疲力竭倒下為止。他不是不想後退，他是不能後退，這一仗實在是太重要了啊！誰都輸不起，萬一這次輸了，索菲亞就将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他怎麽能退？他怎麽敢退？

霍爾斯是索菲亞的精神，也是索菲亞人民的精神，茜莉佳想。

鮮花放置到了派森的墓碑前，茜莉佳神情黯然。在步兵身後的弓兵部隊本該是很安全的，但是派森為了保護步兵側翼，他硬是帶着裝備簡陋的弓箭手去阻擊裏柯爾的騎兵，竟将那些氣勢如虹的騎兵給阻擋了下來。

派森死在亂軍之中，而他的部下也沒讓他失望，弓箭手們給友軍争取到了寶貴的時間，讓後備隊得以将這支陷入混亂中的騎兵包圍起來，全部殲滅。

他們都是索菲亞的精神。

茜莉佳将最後一束花放在了格列的墓碑前，緊挨在雅木剛放的那束旁邊。

“你還要在這裏頹廢多久？”

“我沒頹廢。”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我……不知道。”

“唉！随你吧，現在要做的工作還有很多，大家都希望你能快點回來……我走了。”

“嗯。”

就像是每天的例行公事，茜莉佳說完話就離開了。雅木閉眼望天，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這場戰争真的是太慘烈了！他們的數量遠就沒達到質變的要求啊。對比敵人，索菲亞戰士的裝備很簡陋，這種差距光靠一腔熱血根本就無法得到解決！如果不是騎士殺手跟戰争聖杯對戰局的影響太過巨大，勝負還很難說呢！

傳說中的騎士殺手，長久以來只出現在傳說之中，當它出現在戰場時，裏柯爾的戰馬普遍受到巨大的影響，紛紛出現站立不穩、驚懼等現象，極端點的還會不由自主地逃竄。正是這把槍極大的削弱了敵人騎兵的戰鬥力。

還有戰争聖杯，由諾瓦融合了銀杯而形成的傳說級寶物，當時被茜莉佳親自托舉着。受到它的影響，所有索菲亞戰士的心中都湧現出無窮無盡的勇氣，戰士們能夠奮勇作戰，說實話也是多靠了這聖杯的。

這一戰過後，每個将軍的身上都帶着傷，不能動的就躺着休養，能動的都自覺投入到了戰後的工作中。雅木這個樣子，還是太過任性了。

“嗚嗚嗚嗚～姐姐，你不要死，嗚嗚……”三姐妹湊在馬蒂爾塔的床榻前面，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着，小臉都不自覺的皺成了一團。

“要哭出去哭，她現在需要的是安靜。”費利呵斥道。自從馬蒂爾塔重傷昏迷，他就每天守在她的床邊，說雅木任性，其實費利也沒好到哪去。

三姐妹被罵了一頓，不敢頂嘴，乖乖的出門去了。

費利一陣心煩意亂，這傻姑娘一上了戰場就駕馬沖到第一線，三姐妹和西爾克他還保護得了，騎兵鬥争來去如風，你叫他怎麽追趕？要不是騎士殺手保護，她早就死了。

費利緊握住她的手，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