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顏傾天下 — 第 195 章 難以抉擇

果然,可岚的擔心不是多餘的。

這一日,可岚正在後院料理那些丁香花,剛剛從水缸中舀出一瓢水來,還未等澆下,眼前的丁香花莫名地一擺動,煞那間,便枯萎了幾朵。

可岚蹙了蹙眉頭,她起身,環顧四周,她做過血衣堂的殺手,自然最懂得這樣的事,也只有血衣堂做的出來。

這一天,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了。

忽的,一道黑影從屋頂飄然落下,站于可岚的面前。

可岚盯着眼前熟悉的妝容,果真是血衣堂的殺手,他來幹什麽,是奉了百裏晟軒的命令抓自己回去嗎?

可岚想着,握緊了手中的水瓢。

誰知許久,那黑衣人并沒有動手,他轉身看着可岚,眼中是波瀾不驚,沒有任何的起伏,也沒有殺氣:“堂主,要我來拿回《天藥》。”

可岚盯着他伸出的手掌,一別頭,狠下心道:“你回去告訴他,我諾可岚跟血衣堂,跟百裏晟軒,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黑衣人驀然收回手,不氣不惱,只是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交予到可岚的掌心:“堂主說,你若是不交出《天藥》,便将這書信給你。”

他似是完成了任務,沒等可岚說話,便躍上屋頂而去。

可岚再三确認,周圍沒有血衣堂的人,然後目光才緩和了下來。

她盯着手中的書信,信封前寫着“可岚,親啓”,這倒是百裏晟軒的筆跡。

可是,他這麽多天,既沒有派人将自己這個叛徒抓回,也沒有來找碧水山莊的麻煩,以他的性子,這是斷斷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自從認識百裏晟軒的第一天起,他的心思就琢磨不定,城府深得很,笑裏藏刀,這次,他沒有得到《天藥》,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可岚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信封,除了一張寫滿字的紙之外,還有一包包的緊密的類似粉末的東西。

她鼻子一嗅,便輕易得知,那是毒藥無疑。

可岚心下一沉,突然有一種好的預感,她打開書信,偌大的白紙上,只寫着兩個字,卻是用不同的字體寫了滿滿一頁。

可岚眼睛驀然睜大,雙手一顫抖,白紙落在了地上。

紙上滿滿地,橫七豎八寫着“諾宥”兩個字。

她半張着嘴巴,想要喊出聲,卻被手掌緊緊地捂住,她是在血衣堂待過的人,自然知道,這書信意味着什麽。

不同的字體寫着一個人的名字,就是要在這個人身上,用盡各種的極刑,受盡折磨而死。

諾宥才九歲, 怎麽能?

可岚咬住了嘴唇,太用力了,滲出了絲絲的鮮血。

百裏晟軒的意思,很是明确了,他想要可岚,用這包毒藥和陌子昂的項上人頭,來換取她弟弟的性命。

這一天,過的是最漫長的。

可岚像往常一樣跟随陌子昂出去采藥,她借口說不舒服,要休息一下,陌子昂也沒有起疑心,囑咐她好好躺在床上,等到晚上就回來。

可岚擠出一個笑意,望着陌子昂離開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收回了目光。

她直愣愣地起身,穿過藥房,穿過陌子昂的房間,最後她覺得很累了,便倚坐在廚房的門框上,眼睛無神地望着遠處的天空。

從清晨到晌午,從晌午一下子就到了傍晚。

落日的餘晖在西方發出淡淡的赤紅色,曾經每次采藥到了傍晚,陌子昂都會摟住可岚的肩膀,與她一起看着遠處的餘晖。

那時,陌子昂說:“這大概就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吧。”

那時,可岚依偎在陌子昂的肩膀上,幸福滿滿。

現在,景色依舊在,可是人卻不在了。

可岚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那包毒藥,此生她殺人無數,沒有想到最後要殺的人就是自己的丈夫。

心好痛,似有紮有千針萬針,穿心的疼。

可是,這世上,她唯有諾宥一個親弟弟了,他才九歲,他不能就這樣的死。

可岚真的很難抉擇,一手是丈夫,一手是弟弟。

淚水已流幹,再無淚可流。

是到了做選擇的時刻了嗎?

她起身,走到了竈臺旁,她呼來婢女,告訴她,今天晚上的飯,由自己親自來做。

婢女暗自笑着,這對小夫妻真是恩愛,答允便退了出去。

可岚滿臉的倦意,每用刀切一刀蔬菜,心中的痛就疼上三分,每炒出一盤菜,臉就要白上一分。

終于做完了最後一道菜,可岚覺得她平生的力氣,似乎也用用完了一般,她望着眼前的滿盤珍馐,卻失去了食欲。

她将它們一一放入托盤中,最後将加入了毒藥的酒壺,也放了進去。

可是握着酒壺的手,遲遲不能松開,她思量了半天,又拿了出來,可是不過一會就又拿了進去,折騰再三,可岚低眸,終究是沒有勇氣,終究是做不了選擇。

這時,婢女突然走了進來,看到可岚一臉疲憊的模樣,有點擔心道:“少夫人,你沒事吧?”

可岚向她揮了揮手:“沒事。”

婢女這才說道:“少爺回來了,您看,我是不是幫您把這菜端過去?”

可岚擠出一抹笑容,眼中并沒有半分喜悅:“不用了,我待會自己端過去。”

她輕微嘆了口氣,将酒壺拿進了托盤中,端着托盤,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們的房間。

剛剛走到門外,可岚一擡眸,便看到了陌子昂好似早早就預料她會這時進來般,擡頭與她的目光交彙在一起。

淺淺的笑意,那般的溫暖,就如四年前,她在最無助的時候,遇到了他,他是暖陽,溫暖了她冰冷的心。

可岚臉色有點難看,她怕他看出,自己的心事,便低頭,走了進去,将托盤中的菜一一拿出,擺在他面前。

陌子昂滿是期待的眼神,一掃桌子上精美的菜,含笑道:“我真是上輩子做了很多好事,要不,這輩子老天怎麽會賜給我這麽好的一個妻子呢。”

可岚蒼白一笑,無奈更多,內疚更多。

陌子昂似乎發覺,可岚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便伸手探了探她的脈息,露出疑惑的表情:“可岚,你是哪裏不舒服嗎?怎麽臉色這麽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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