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還珠)棋盤 — 第 28 章 ☆、嫡長孫
圓明園水木明瑟處,一叢又一叢的綠林圍繞在湖水邊,永琏拉着乘齡飽覽泠泠瑟瑟的水景,他吟詠道:“林瑟瑟,水泠泠,溪風群籁動,山鳥一聲鳴。斯時斯景誰圖得,非色非空吟不成。”
“這是皇阿瑪給水木明瑟題的詞。”,乘齡手執竹扇遮擋春日的陽光,她一向畏懼太陽的炙熱,她拍着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說道:“皇阿瑪多年領悟佛學頗有成效,人間世上一切皆虛幻。”
永琏帶着嘲弄的意味說道:“我是沒有辦法達到皇阿瑪的境界,皇阿瑪對于佛學頗有領悟,但是我不想去領悟佛學,總覺得盡讀些無用之物,還不如與福晉歡度時日。”
乘齡忽然想嘔酸水,她蹙着眉頭強忍着胸中的酸氣上湧。
“福晉,你怎麽了?”,永琏抱着她問道:“要不要我叫太醫?”
乘齡輕輕地推開他的雙手,說:“我懷孕了。”
永琏又驚又喜地說道:“你懷孕了?!”
乘齡有些擔憂地說道:“我害怕我的孩子又夭折。”
“不會的,不會的。”,永琏又抱着她眉飛色舞地說道:“我會為我們的孩子祈福,碧雲寺的海島觀音會保佑你的。”
“嗯,你知道嗎?我幾乎要絕望了。”,乘齡心中的憂傷深不見底,她流出晶瑩的淚珠,說:“我的孩子一個一個地夭折,我害怕我肚子裏的這一個孩子也會夭折。”
永琏拿起白絲手帕為她拭去眼淚,說:“不會的,我和你會有一個健康的孩子。”
“但願如此。”,乘齡殷殷切切地期望她腹中的孩子能夠長大成人。
瑞親王永琏一身便服地前往碧雲寺為妻子,為他尚未出世的孩子祈福,他也是心裏憂傷得不見底。
碧雲寺的水泉院,林木郁綠,曲徑幽通,一汪泉水養着五彩缤紛的金魚。
祈福完畢,永琏在法智和尚的邀請之下,他有幸目睹了水泉院的風光,他知道寺院主持有意向他示好。
法智和尚明白瑞親王此行是為妻子祈福,于是他專門為瑞親王福晉帶來了開過佛光的護身符,“王爺的福晉這一胎必定會順利生産,并且生的是一個男孩子。”
“借方丈吉言了。”,永琏手裏捧着雲紋蓮花護身符,他腦海裏紛亂的思緒逐漸平息了,他堅信他的福晉一定會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
壽康宮的崇慶皇太後鈕钴祿氏聽聞喜報,她把玩着色彩斑斓的鼻煙壺,她鑒賞着鼻煙壺內描繪的石榴花一株又一株地結子,她适時地呈現喜色說道:“二福晉有喜,這是我做皇瑪嬷和皇上的喜事,近日羅剎國送來了海藍寶石,想必二福晉會收下的。”
崔槿汐年紀已高,她帶着些許的疑惑,小聲地問道:“太後娘娘現在就要動手除掉她?”
“不不不。”,甄嬛将鼻煙壺放到硬木方桌上,說:“周庶福晉還沒有下定決心,我需要的是周庶福晉的動手,說實在話,我還是很得意我有這樣一個孫媳婦,皇上并非我親子,這些孫媳婦我也沒有特別偏寵誰,除了我早已離世的侄孫女兒霧凇,我還真沒有對誰上心過。”
崔槿汐感同身受,她傷感地說道:“太後娘娘的侄孫女兒去世得早,而且太後娘娘的侄孫女兒又沒有與二阿哥育有一兒半女,頗為遺憾。而您的親生兒子弘曕也已經去世了,只留下一個兒子永瑹給太後娘娘做念想。”
“我這一個兒子弘曕曾經被當今聖上降為貝勒,罪名是對皇帝‘儀節借妄’,當今聖上處罰弘曕毫不留情面,可是事後弘歷又後悔了,弘曕也生病了,弘歷又恢複了他的郡王爵位,唉,弘曕離世的時候可是差點哭瞎我的眼睛。”,甄嬛流出眼淚說道:“弘歷給弘曕谥為‘果恭郡王’,但願永瑹承襲貝勒爵位能夠順順當當的,以撫慰我喪子之痛。”
“能的。”,崔槿汐鼓勵道:“太後娘娘盡管放寬心,反正當今聖上是要孝敬您的。”
銀杏樹張開了郁綠的傘蓋,波斯貓毛球在銀杏樹下納涼,它肥厚的貓爪在松軟的土地上留下迷離的梅花印,它的主人身懷有孕,不能再抱着它呢喃低語,它寂寞地在銀杏樹下徘徊,它肥胖的身體離不開主人雙手的溫暖,“喵!”,毛球望見主人呼喚着它,它四只肥胖的貓爪快速地奔跑到主人身邊。
乘齡抱起了毛茸茸的毛球,她嘴角劃起一個優美的弧度,說:“毛球你也懷孕了,你要生一窩小貓咪。”
陶嬷嬷緊張地告誡道:“福晉,王爺吩咐過,福晉行動要萬分謹慎,福晉先把波斯貓放下吧,免得被這只小畜生抓傷。”
“哪裏會呢?”,乘齡自顧自地懷抱着波斯貓,她撫摸着波斯貓雪白的絨毛,說:“毛球跟了我許多年,它很乖巧并且聽得懂人話。”
永琏精神抖擻地從金銮殿退朝上回來,他遠遠地就瞧見自家福晉在逗貓,而他一直帶在身上妥善保存的護身符應該拿出來了,護身符驅邪免災庇佑母子平安。
瑞親王走向後花園,陶嬷嬷立即向瑞親王行禮,永琏示意陶嬷嬷別驚動福晉。
乘齡還是發覺夫君回來了,她轉身說道:“王爺,你快來瞧,毛球也懷孕了。”
“我從碧雲寺為福晉帶來了護身符,福晉一定要帶在身上。”,永琏上前為福晉的脖子上挂了雲紋蓮花護身符,滿懷期待地說道:“法智大師預言我們會有一個機靈的小男孩。”
乘齡本來就充滿朝氣的臉龐頓時充盈了欣欣然的顏色,她垂下眼簾說道:“真的嗎?”
“真的。”,永琏順手撫摸着福晉懷中雪白靓麗的波斯貓,興高采烈地說道:“毛球也懷孕了,我叫小張子多放鮮魚喂養它。”
乘齡對于夫君的投其所好甚是歡喜,她心滿意足地說道:“毛球是我的寵物,該多吃鮮魚。”
“你額娘此番進宮,你們母女倆必定是有許多話要講。”,永琏感慨道:“你額娘恐怕比我更着急這個孩子的出世,我們的聯姻是符合我們兩個人的家族利益。”
見夫君毫不避諱言談他們的結合是政治婚姻,乘齡長嘆一聲:“是的,這個孩子是阿瑪與額娘期盼了許久,我一定不會辜負他們的期望,為愛新覺羅氏一族誕下嫡長孫。”
“何必說得那麽慎重?”,永琏愛憐地說道:“這裏沒有愛新覺羅氏一族與烏喇那拉氏一族,有的只是我和你的心靈契合。”
在遠處,周聞莺觀望瑞親王一家子其樂融融的景象,她心裏泛起了酸苦味,她可以從二阿哥的舉動推斷二阿哥永琏最愛繼娶的嫡福晉烏喇那拉氏,她從前是被二阿哥永琏的原配嫡福晉鈕钴祿氏舉薦爬上了庶福晉的位置,她也時常觀望二阿哥永琏與嫡福晉鈕钴祿氏的琴瑟相和,那時候她是就近觀望,賢惠人鈕钴祿氏拉着她一起向二阿哥永琏吟詠詩賦,二阿哥永琏也不拒絕妻賢妾美,哪像現在,永琏就是願意與嫡福晉烏喇那拉氏度過二人世界。
永琏最愛的就是這一位嫡福晉烏喇那拉氏,別人相愛的世界是融不進去,周聞莺暗地裏恨得幾乎要用核桃咬碎銀牙,失去了寵愛的人最容易失去理智,她預備采取行動配合崇慶皇太後鈕钴祿氏。
待到八個月,瑞親王福晉烏喇那拉氏的母親瓜爾佳氏即振威将軍夫人進宮探視女兒,這一次瓜爾佳·杜若是萬分煩憂,她害怕女兒生養的孩子再次夭折。
乘齡恭敬地請母親上座,額娘瓜爾佳氏端起雲霧茶品嘗,身旁一個侍女用托盤裝着藥草端給福晉。
“女兒,這是什麽草藥?你認得嗎?”,杜若滿面紅光地品嘗雲霧茶:“別進了宮就忘了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這是生長在伊犁的貝母。”,乘齡拈起一塊貝母品嘗;“嗯,依舊是甜中帶鹹,是我幼時經常服用的一種草藥。”
“你時常患病,是該服用靈丹妙藥了”,杜若心裏全是關愛女兒的意思,她話語中透露出隐憂:“你生下的兩個孩子沒有能夠長成,額娘擔憂,所以額娘托人從伊犁為你帶來了貝母,但願貝母能為你的孩子帶來健康。”
“皇太後和聖上都賞賜我不少奇珍藥材。”,乘齡感激地說道:“我姑母孝成皇後雖然離去,但是他們并沒有虧待我,額娘盡管放寬心啦。”
“孝成皇後是你的榜樣。”,杜若隐晦地說道:“我們的家族都熱切希望女兒你成為太子妃,當今聖上讓女兒你成為了王妃,而瑞王必會讓你成為纡朱拖紫的太子妃。”
“額娘,別亂說!”,乘齡撅着嘴說道:“聖上秘密立儲君,這種事情還是少談為妙。額娘,宮裏的人新近喜食桑葚,額娘也來一口吧。”
杜若意識到宮禁深嚴,她就随着女兒扯別的話題:“桑葚清涼止咳,是一副安胎良藥,治療女兒的哮證之疾是極好的。”
“額娘走到哪裏都在念叨如何治療我的舊疾。”,乘齡感念父母的養育之恩,她又拈起一塊貝母品嘗,說;“真是甘脆,我好像又看到貝母花開的時節,貝母花就似小鈴铛挂在枝葉上,貝母花生得與別花殊異,采摘下來也是一種草藥。”
母女倆又談論了半個時辰,振威将軍夫人瓜爾佳氏囑咐了女兒幾句便坐着轎子出宮了。
永琏在岳母大人坐轎子出宮之後,他就湊到福晉身邊,說:“岳母大人與福晉母女倆敘舊,讓我好生羨慕。”
“額娘有三個女兒,我是最小的女兒,加上我自小體弱多病,額娘與阿瑪就偏寵我。”,乘齡綻放着甜美的笑容說道:“我額娘還給王爺帶來了天山雪蓮,雖然平時在宮裏也可以瞅到天山雪蓮,但是我阿瑪特意托人從伊犁帶來最大最美的天山雪蓮。”
永琏欣欣然地說道:“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家裏存貨多,随便拿出一盒足以令人啧啧稱奇。”
乘齡謙虛地說道:“皇恩浩蕩,這都是聖上給予我們的榮耀,聖上任命我阿瑪為伊犁将軍,我阿瑪在伊犁可是見識了許許多多的奇珍異草,全是拜聖上所賜。”
“福晉說的是。”,永琏一時興起,吟詠道:“榮華猶如三更夢,富貴還同九月霜。”
季秋時節,楓葉飛紅,瑞親王福晉烏喇那拉氏誕育了一名嫡子,是瑞親王永琏唯一存活下來的嫡子,同時也是當今聖上弘歷的嫡長孫,一個月後,弘歷為嫡長孫取名為“綿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