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還珠)棋盤 — 第 41 章 ☆、磨鏡
瑞親王妃烏喇那拉氏的生日是在六月二十四日,正是荷花盛開的時節,烏喇那拉·乘齡特意邀請諸位妯娌入席她的生日宴會。
由于是皇次子嫡妃,瑞王福晉烏喇那拉氏又得崇慶皇太後鈕钴祿氏稱許,參與生日宴會的皇子福晉們俱是開眉展眼。
在座的有幾位皇子福晉略通文墨,乘齡請她們引經據典,皇子福晉們在閨閣之中也是浏覽四書五經長大的,不作詩詞來一場引經據典亦是樂事一樁。
大福晉伊拉裏·讷甘率先引經據典,她默誦道:“《關雎》,後妃之德也,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故用之鄉人焉,用之邦國焉。風,風也,教也,風以動之,教以化之。”
乘齡報以微笑,她随後說道:“是以《關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大嫂真是精通四書五經,我自愧不如。”
讷甘也是笑容滿面,她謙虛地說道:“我哪裏比得上二弟妹出口成章?”
接下來是三福晉鈕钴祿·齊布谌,她樂開懷地說道:“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三弟妹是大家出身,三弟妹未嫁之時家裏就有彩繪本《詩經》,前些年三弟妹還送我一冊彩繪的《本草綱目》呢。”,乘齡滿是感激地說道:“多虧三弟妹送來了《本草綱目》一書,我的富貴病也好多了。”
齊布谌關切地說道:“二嫂本就養尊處優,雖無大礙也需靜養。”
乘齡高興地說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們妯娌幾個一起樂一樂,等一會還要賞荷花吃蓮葉包燒雞呢。”
在場的大福晉伊拉裏氏、三福晉鈕钴祿氏、五福晉西林覺羅氏、八福晉章佳氏、十一福晉富察氏、十二福晉博爾濟錦氏俱皆附和這一位東道主二福晉那拉氏。
乘齡瞥着五福晉西林覺羅氏說道:“五弟妹你家學淵博也來尋章摘句吧。”
五福晉西林覺羅·搏吉利宜爾哈被庶福晉燕氏複寵的事實弄得焦頭爛額,再者早先威脅她的側福晉鈕钴祿氏也亡故了,她頓時覺得二福晉那拉氏過得真是适意,同樣是嫡妃,憑什麽你就活得滋潤?禮教之下的女人雖然能夠保持端方的品性但僅是對男人而言,對于同性,她們是非常苛刻挑剔。而五福晉西林覺羅氏就是個綿裏藏針的人物,她也曉得一些前塵往事,對于二福晉那拉氏她是頗有微詞。
乘齡再次邀請道:“五弟妹你快來登場。”
搏吉利宜爾哈用白絲手帕掩飾着嘴角的笑意,說:“既然二嫂三番兩次地要我引經據典,我就來言語一首詩。”
八福晉章佳·噶盧岱是個急性子,說:“五弟妹你快點言語,我們等着呢。”
“莫以今時寵,能忘舊日恩。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搏吉利宜爾哈斜睨了二福晉那拉氏一眼繼續說道:“忠臣不事二主,一女不侍二夫。這息妫可是桃花夫人,她一女嫁二夫,這後世之人津津樂道她的傳奇。”
“哪有這回事?全是陋儒斷章取義,五弟妹你別信啊,免得贻笑大方。”,乘齡立即曉得五福晉西林覺羅氏是諷刺東道主,她伶牙俐齒地說道:“這息妫是文夫人即楚文王的夫人,三年不言乃是為了試探楚文王。息妫與楚文王是兩相和樂育有二子,楚文王死後,文夫人的行徑在《左傳》中可有記載。《左傳》有言,楚令尹子元欲蠱文夫人,為館于其宮側,而振萬焉。夫人聞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習戎備也。今令尹不尋諸仇雠,而于未亡人之側,不亦異乎!」禦人以告子元。子元曰:「婦人不忘襲仇,我反忘之!」”
搏吉利宜爾哈讪然,說:“二嫂比我還曉得桃花夫人的典故。”
乘齡微笑地說道:“桃花夫人生有楚堵敖熊艱與楚成王熊恽,我有苗人血統,我是楚成王後裔。”
“原來如此。”,搏吉利宜爾哈眉毛上揚地說道:“剛才是我疏忽了。”
八福晉章佳氏、十一福晉富察氏、十二福晉博爾濟錦氏一個接一個地引經據典,直到宴會結束。
回到西廂房,乘齡命侍女拿來西洋玻璃鏡。
二福晉那拉氏的模樣有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在一群妯娌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風流人物,她與妯娌們相處甚善,只是這五福晉西林覺羅氏忽然針對她,令她手足無措。
瑞親王側福晉布薩·銀栗在她身後用一雙玉手遮住她的眼睛,問:“猜一猜我是誰?”
“這般宛如莺鳴,想必是銀栗姐姐吧。”,乘齡打賭道:“如若不是,我必喝一盅參茸酒。”
“是的。”,銀栗松開了手,問:“福晉妹妹為何今日有些憂愁呢?”
“五弟妹生性迂腐,出言譏諷。”,乘齡輕淡地說道:“所以我存了一些氣在肚子裏。”
“福晉妹妹別氣。”,銀栗撫摸着她的烏雲發髻說道:“屋內那副大銅鏡應該去找工匠打磨一番了。”
“十鏡九昏。”,乘齡驕矜地說道:“我們長得靡顏膩理,就該叫工匠打磨大銅鏡,也好映照出我們美麗的容顏。”
“我們兩個人就該把大銅鏡打磨得光亮。”,銀栗附和道:“十鏡九昏,我鏡獨明。”
乘齡順勢親吻着她的臉頰,一抹淡紅的胭脂印在她的臉頰上。
一場春夢了無痕。
銀栗在嫡妃那拉氏仙逝之後,她頓感借酒澆愁更添愁。
瑞親王側福晉完顏·清妍與周庶福晉素有往來,因此自嫡妃那拉氏仙逝,完顏側福晉是苦熬日子。
瑞親王永琏将嫡妃那拉氏所生的四阿哥綿惠與十郡主高唐托付給側福晉布薩氏。
銀栗撫養着四阿哥綿惠與十郡主高唐,她害怕這完顏側福晉有意謀害。
完顏側福晉早已是自求多福,哪裏會有意去謀害小阿哥?然而瑞親王後院上上下下的人都防備着她,使她焦躁難安。
瑞憲親王永琏薨殁,世子綿惠承襲親王爵位,不降等。
銀栗在白布滿天飛的靈堂滴下了淚珠,而在一側的清妍更是哭得眼睛浮腫。
以瑞憲親王世子綿惠為首的一幹後輩都披麻戴孝,一屋子的人號啕痛哭。
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
銀栗看着完顏側福晉心灰意懶地躲在院子裏,她和完顏側福晉同樣是來自後世的女子,兩個人向來失和。
聽聞小宮女上報,完顏側福晉身患重病,命不久矣,而大阿哥綿怡同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進去侍候,完顏側福晉讓他們端上苦藥,餘下事宜讓小宮女侍候,大阿哥與大福晉便退下了。
三阿哥綿怙與三福晉讷殷富察氏二人聽聞了完顏側福晉重病在床,夫妻二人一改平日的閑适神情。
這一天布薩側福晉走進了完顏側福晉的院子,是作為穿越女的一次會面。
“你來了。”,清妍目光銳利地注視着她,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剝了。
“你是腐女我是百合女,我們兩個注定會兩相對抗。”,銀栗坐在紫檀木雕花圓椅上,她斜睨了完顏側福晉一眼,說:“你一生的賭注都在大阿哥身上,如今一切成空,你也該去了。”
清妍惡狠狠地說道:“即使是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的,下一輩子我會贏你的!”
“贏我?”,銀栗輕蔑地說道:“做人的時候贏不過我,做鬼更贏不過我。”
屋內寂靜無聲,完顏側福晉似乎死了。
銀栗回憶着她初進二阿哥的後院,這完顏側福晉仗着生有大阿哥時不時地欺負她,全靠着二阿哥永琏保護着她,完顏側福晉才不敢輕舉妄動。
瑞憲親王永琏是一個智勇雙全的英俊男子,他很快就識破了完顏側福晉的真面目。二阿哥永琏雖然是個多情種子,但是他能夠辨別人心,對于完顏側福晉欺善怕惡的品性是非常清楚。
沒過多久,完顏側福晉由于欺善怕惡惹衆怒而失寵。
下一輩子還想跟她鬥?這完顏側福晉果真是全身上下充滿戾氣的人物,真是個本性難改的家夥。
銀栗閉着眼又回憶起了清妍與她是同事,兩個人都是坐在辦公室辦公的白領。清妍整日抱着晉江文學網的清朝穿越文意淫,意淫旦角獨寵意淫兩男攪基,還說給銀栗聽聞,真讓百合女銀栗感到像踩了地雷,至于為什麽将離奇古怪的清朝穿越文都告訴給銀栗,原因在于銀栗是滿洲人的後代,故而銀栗總是遭到清妍的炮轟,她煩透了。于是乎,喜愛百合的她便打開一本百合物語欣賞美女。
在蘇州園林游玩的她意外穿越到清朝也能遇到清妍,而這完顏側福晉一如既往地煩人,況且生存在等級森嚴的社會,完顏側福晉更是肆無忌憚地欺壓她,幸虧有二阿哥永琏罩着她。随着失寵完顏側福晉也永遠失勢了,直到嫡妃那拉氏來臨,完顏側福晉真的是無可挽回地跌入低谷。
嫡妃那拉氏所遺留的綿惠是新任的瑞親王。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鍁兮,赫兮喧兮。
有匪君子,終不可谖兮。
聽聞着綿惠吟詠《詩經·衛風》,銀栗又懷念起永琏那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乘齡也仙逝許久了,綿惠這孩子是他們兩人的結合版,衆人都在傳頌着新任瑞親王綿惠頗有乃父乃母之風。
綿惠長至十六歲,娶了禮部尚書阿魯特·文翰的女兒為嫡妃,又迎進了兵部侍郎舒穆祿·岱笠的女兒為側福晉。
瑞親王的嫡妃阿魯特·珊丹是瑞親王綿惠偶遇得來的。
風和日麗的下午,綿惠邂逅了禮部尚書家的千金,他詢問了這一位千金的閨名,阿魯特·珊丹是個靈秀的女兒家,她見瑞親王綿惠長得面如冠玉,真令她一見傾心,她就将一塊繡花手帕遞給了綿惠。
瑞親王綿惠有幸抱得美人歸的一個小插曲,他曾經在江南大盜手中救下了阿魯特·珊丹,坊間的人将他的娶親小插曲編撰成一段傳奇。後世之人将瑞親王綿惠英雄救美的行為贊嘆了一番。在後世出版的電影裏,瑞親王綿惠的影視形象一直是少女的夢中情人。
布薩側福晉代替男主人和女主人看着小世子綿惠長大,看着小世子綿惠娶妻,還娶了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子,實在可慰王爺和王妃在天之靈。
又到一年一度的清明節,插上佛朵,布薩側福晉在樹枝上挂着彩條,随風飄揚。
成禮兮會鼓,傳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與。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
作者有話要說: 旦角=女主(被屏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