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江山醉潇然 — 第 29 章 療養院
“潇潇，你都多久沒有來看奶奶了，是不是嫌棄奶奶太唠叨了？”雙鬓銀白的何晴拉着坐在花基上李潇然的右手，滿臉慈愛。
李潇然高考之後便選了一個離家很遠的城市，大學之後更是很少回家。何晴知道她早已不喜歡回那個家了，若是她身體能好點，倒也還能為自己孫女撐一下腰。只可惜自己這個病啊…，潇潇又和她爸很不對付，父女關系越來越疏遠。唉……
家裏還不是盡聽那白狐貍的！
別以為她身在療養院就不知道家裏的那些破事，只是為了一個白秀心她還不至于和兒子撕破臉皮。況且白秀心現在也沒有李家的骨肉，再折騰財産以後還不是泰然和潇潇的。
“哪有，現在不是回來看望奶奶了嘛！”李潇然嫩臉湊在何晴滿是皺紋的手上，撒了個嬌。
何晴：“學業是不是很繁忙，是不是天天不好好吃飯？你看，瘦的…”何晴掐着李潇然滿是蛋白質的臉，滿是心疼。
好好一個女兒家家，瘦成一條竹竿了。
李潇然：“奶奶，這不是瘦，這是健美”。
她170的身高，50公斤。哪瘦了？她不整體嚷嚷着要減肥已經是不錯了。
孟舒瑤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何晴滿是慈愛的摸着李潇然的後腦勺，李潇然則是滿臉明媚生風，彼此諧笑着。只有她，感覺是個格格不入的闖入者。
魏婷見她停住了，臉色有絲微的煞白，問道：“孟小姐，怎麽了？”。
她當然也看到何奶奶和另一位女人的畫面。想到平時孟舒瑤面對何奶奶都是戰戰兢兢，生怕做錯說錯的模樣，而現在的這一位則更像是孫輩間該有的寵溺，魏婷心裏也有了一個答案。
“魏姐，我奶奶還沒吃午餐吧？我去幫她做”。她如果就這樣走了的話，母親一定會責怪她不争氣的。
但是讓她這樣面對李潇然，她又沒有那個勇氣。
還不如随便找個借口呢，說不定待會李潇然就走了。反正她也呆不久。
何晴和李潇然聊了一會，便有一個穿着粉色制服的人走過來提醒何晴吃藥了。
“何奶奶，到時間吃藥了“
何晴正和李潇然聊得開心，完全疏忽了這件事。李潇然主動端過藥和溫水過來，問道：
“這是治什麽的藥啊？”
她知道奶奶身體不好，不然也不會被送到療養院來了。只是她記得以前奶奶以前的藥瓶子不是這種大小的。
靜圓本來張開的嘴又合上了。因為何奶奶正在對她使着眼色。李潇然幹脆也不等她回答了，幹脆自己看着上面的說明。
膽堿酯酶抑制劑
阿爾茨海默症！
李潇然顫抖的手握着藥瓶，情緒激動對着何晴問道：“奶奶！”
這是治療老年性癡呆的藥啊！
何晴擡起臉對着李潇然的那句“奶奶”回複道：“啊？”
好在李潇然也是迅速平靜下來了，她向來都很理智，已經發生的事情還能怎麽改變？問了一下旁邊的護工：“這藥一次吃幾粒？”
靜圓：“三粒”。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她不知道何奶奶有老年癡呆症嗎？
李潇然從白藥瓶中倒出三粒放在掌心上，用指腹觸碰了一下杯檐的溫度，覺得剛剛合适才遞過去給何晴。
何晴接過來，一粒一粒地吃下，喝了兩口水：“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奶奶都快八十了，該吃的都吃過了，該玩的也沒有錯過，這個年頭得了癡呆症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況且現在奶奶現在清醒着呢”
靜圓恰當的上前遞上紙巾，以及接過剩下的半杯水和藥瓶，突然間被李潇然一把抓住：“我奶奶吃這藥多久了？”
“我照顧何奶奶這兩年一直都有在吃“。
李潇然放開手，何晴微微示意靜圓先離開。
“奶奶，是不是很久了？”……得這個病很久了？
也許有一天也會像媽媽一樣，離去的那麽突然。
何晴捧着李潇然的臉龐，看着她隐忍的淚水
真的是遺傳了她父母所有的優點。雙眉輕煙荷綻，眼中清明。卷翹的睫毛互沾濃密。瓊鼻潤唇。何晴忍不住對她笑了笑。
木容華借子逼婚一直讓她很不喜，但是再不喜她也進了李家了，好在她進入李家也沒有再生事端，安安靜靜的做她的貴婦。加上泰然從小又極為争氣，家裏都是将他當作繼承者培養，她也就慢慢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惜她實在沒有福氣了。
泰然從小就不需要人擔心，她最擔心的就是潇潇了吧。當時她才12歲。
她永遠忘不了，木容華上手術臺前天把她單獨叫到醫院，用盡全身力氣撐起自己虛弱的病體，跪在生冷的地板上，只是懇求她能夠幫忙照顧一下自己的女兒。
也許她不是一個好妻子，好兒媳，但是她一定是個好母親！
同是母親，她實在沒法再責怪她以前的刻薄尖銳。為了自己的孩子，她可以放棄所有的尊嚴高傲。
“哭什麽呢？就是個老人病，沒什麽大礙”。
“奶奶還記得你呢，記得清清楚楚呢，這輩子都忘不掉那個以前老給我搗蛋的小鬼”
她經歷過至親因為病痛折磨離去，她太害怕再有人因為病痛而不再了。所以她不能對潇潇說出實話，這對她打擊太大了。
李潇然終于因為這句話撲哧一笑
以前奶奶對媽媽很冷淡，所以她就會去她房間給她搗亂，把她的東西弄得一團糟然後偷偷溜走。經常也會被發現是她在搗亂，媽媽那時候也不會再寵她了，将她交給奶奶。但是奶奶都只會讓她面壁思過。
“奶奶那時候不是問家裏是不是鬧老鼠了嗎？其實是我經常将奶奶的核桃酥給偷吃了“
背着奶奶的時候她經常偷偷摸來一個、兩個核桃酥慢慢消磨時間。
“原來是你這個大老鼠“。何晴點了點李潇然的鼻尖，滿是親昵。
那段時間她的老伴剛剛去世，日子一下子就變得難熬無比。她怎麽會不知道潇潇其實是背着她搞小動作呢，那歪歪扭扭的身背，吃完還滿嘴碎渣子……，自己還得意的以為她沒發現。
有時候她都不知道木容華為什麽最後會默認白秀心和李維汭在一起。明明她們倆是那樣的關系，她不會不考慮到潇潇的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