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和暖心雨微涼 — 第 14 章 ☆、奇恥大辱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孟心陽才緩緩睜開了眼。斯雨趁機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看到對面站着的人時,他們臉上都帶了些許的錯愕。
蔡小龍看上去那一臉凝重之色,讓孟心陽錯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
“出了什麽事嗎?你怎麽會找到了這裏?”
他依舊沒有說話,但是,臉色是心陽從沒見過的難看。
斯雨緩緩站起身,望着心陽不疾不徐的道:
“我到前面等你,出來太久了,你得早回去休息”
心陽聽話的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蔡小龍看着斯雨漸行漸遠地身影,竟望的有些出了神。是孟心陽突如其來的聲音才打斷了他
“小龍,你找我有事嗎?”
回過臉的剎那,她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掩飾不住的怒意。
“你為什麽會跟他單獨呆在這裏?還有剛才…你們…”
十六七歲的熱血少年,雖說還不懂情為何物,可是,越是在這個似是而非的年齡段裏,越是對情愛之事充滿了好奇和敏銳。在蔡小龍的心裏,或許到現在也不明白自己對孟心陽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感,然而,就他剛才看到的一幕,眼前的女孩閉着眼睛緊緊靠在另一個男孩的肩頭,就算他體內瘋長着一副粗大的神經,他也覺察到了這兩個人有些不同尋常的微妙關系。這讓他的一顆心沒來由的覺得難受,情緒也開始不受控制。話一出口,就無端的帶着一絲生硬直刺向對方。
孟心陽卻被他問得一頭霧水,她忍不住的厲聲道:
“什麽單獨不單獨,這裏那裏的?你究竟想說什麽?”
蔡小龍看着她,眼中露出複雜的神色,整張臉也憋得漲紅。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半天了,就只差把福利院掘地三尺了。可我媽說,看到你在這裏單…獨跟他幽…幽…我還不知道…你…們…唉…”
蔡小龍吞吞吐吐,費了半天力氣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他知道這樣的話沒人聽的懂,看着眼前的孟心陽深皺眉結,一臉的不惑,他撞牆的心都有。他無力的嘆了口氣,轉念又說:
“算了,我來只是想跟你說,明天是我的生日,我媽打算邀請福利院裏所有的教職工人和孩子們,一起到餐廳慶賀。我媽說了,不收任何禮物,只為了大家一起熱鬧一下。晚上六點鐘開始,我就是特地找你,要告訴你這件事的”
孟心陽這下聽明白了,可看着他一臉哭喪的表情,明明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為什麽偏生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就變得艱澀異常?她轉了下眼珠,嘴角浮起一絲莫名的笑意,眼睛倏然一挑:
“那我可以跟斯雨一起去嗎?”
像是不經意間踩到了老虎尾巴一樣,她看着蔡小龍的臉在一瞬間突然就變了色,聲音也出奇的憤怒:
“你幹嘛什麽事情都拉上他?我跟他,沒那麽要好”
他兩手交叉抱在胸前,憤恨的看了眼遠處的背影,然後把灼灼的目光落在了不知名的某處不再說話。被他這麽強烈的拒絕,孟心陽既困惑又難以掩飾的羞赧。她撅起嘴,像是賭氣一樣孩子氣道:
“斯雨不去,那我也不去”
蔡小龍回身看着她,從一開始的難以置信,一直到眼中落滿了失落。他靜靜的看了她幾秒鐘,最終還是無奈的向她妥協。
“那就随你吧,如果你非要帶他來,我也無所謂,我只當看不見”
他的聲音低不可聞,說完,便頭也不回的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
心陽看了眼那道遠去的身影,着實覺得今天的蔡小龍有些莫名其妙。
回到宿舍,一幫女神經正在七嘴八舌的談論着關于明天的生日party。心陽看着那一張張興奮的忘乎所以的面孔,也難怪,在福利院生活這麽多年,她也是頭一次聽到有人要搞什麽生日party。從她們熱烈的讨論中,孟心陽也猜出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蔡雲寒為了自己兒子十七歲生日這事,已經着實籌劃了很久。當然,她的動機不只是為了給唯一的寶貝兒子慶賀一番那麽簡單。她來福利院的日子至今屈指可數,可她平時一貫的雷厲風行,在鋒芒盡顯之後,也着實得罪了不少人。明裏暗裏她不是沒有覺察,因此,她借以此事,來大肆宴請福利院上上下下的職員及孩子們,一來擡高了她福利院院長的身份,二來也堵住了悠悠衆口。更何況,彼此放下身段,坐在一起暢談宴飲,既加深了同事之間的情誼,也潛移默化的化解掉諸多暗裏縫生的嫌隙,實乃一舉多得。
所以,她是相當重視此次的生日宴的。聽說,早在幾天前,她就到外面高薪聘請了專業的廚師,在福利院廣發請帖,并特別交代,不準任何人帶禮物。當然,對于福利院不同年齡段的孩子們來說,她也沒有落掉,就在今天下午,被她臨時委任過來的劉阿姨就成了她的傳話筒,挨個宿舍,一間不落的傳達到了位。
晚飯的時候,心陽還是跟斯雨提到了此事。
“你去吧,馬上期末考,我想趁着這個周末,把該複習的功課全都複習一遍”
其實,斯雨的這個決定,即在情理之中,也在心陽的預料之內,所以她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周日傍晚,蔡小龍的生日宴會在院裏的餐廳如火如荼的舉行。蔡雲寒一襲鮮紅如火的小禮服,攜着衣冠楚楚的兒子站在門口熱情的迎接賓客。門口各色拉花氣球把整個餐廳裝點一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舉行的一場隆重的訂婚宴,門口就只差沒貼兩個喜字了。
孟心陽慢悠悠得跨出宿舍樓,一出門便看到絡繹不絕向餐廳走去的人群。擡眼望過去,透過明淨的玻璃窗,餐廳裏已經濟濟滿堂。說來,整個福利院也不過百十個孩子,加之院裏所有的工作人員,清潔阿姨,門口警衛,全算在內也不足兩百人,沒想到,這一百幾十號人齊刷刷的聚集在了餐廳,還真有一番熱鬧情景呈現。
立在一旁的蔡小龍,看到從不遠處緩緩走來的孟心陽,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燕尾服,襯着裏面白色的襯衣,俨然一位儒雅的紳士,全不見了平日裏嚣張跋扈的傲氣。看着心陽幾步就要走到跟前,他竟生出一絲局促,手有意無意的擺弄着勒的有些緊的領口。心細如發的蔡雲寒也早已察覺到了兒子身上的異樣,她悄無聲息的做過一番茶顏悅色之後,又佯作不經意的去打量不遠處的孟心陽,仿佛是要從他們身上窺破出什麽不正當的端倪和異樣。
心陽走到跟前,看着面前的母子倆,還是極其禮貌的對蔡雲寒微笑了一下,然後轉頭對旁邊的蔡小龍說生日快樂。她從随身背着的背包裏,拿出一個包裝精致的筆記本,輕輕遞到蔡小龍面前
“小龍,這是送的生日禮物,希望你喜歡”
蔡小龍接過禮物,用手輕撫着上面折疊的小花,喜出望外到:
“心陽,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她就依舊淡淡一笑,轉而将另一樣東西拿出來交給他:
“還有這幅畫,是斯雨讓我代為轉交的,他下午不大舒服,到現在還在床上躺着,恐怕不能過來了,非常抱歉”
蔡小龍緩緩的接過心陽遞過來的畫,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僵硬。蔡雲寒也将眼光投向兒子的手中,臉上卻流露出一絲不似察覺的睥睨,心陽視而不見。
他們彼此都再清楚不過,斯雨不來,只是不想看到這對陽奉陰違的母子。而心陽的到場,也并非出于真心。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深刻教訓,她不敢忘,也不能忘。以她和斯雨的處境,與蔡雲寒之間的矛盾若是再添尖銳,他們恐怕就真的再無容身之所了。既然此次宴會邀請了院裏上上下下所有人參加,斯雨堅持不到場,她若再不到場,就更加明确了彼此的立場,而這樣的結果,對現下的心陽和斯雨來說,都是不能為之的。
所以,她思索再三,決定前來赴宴。至于禮物,稍微明白點事理的人都懂得的道理,蔡雲寒雖聲稱不收禮,可這樣的場合,又豈有白吃白喝的道理。當她看到前面的入場的一衆教職工人都奉上了禮品,她就把提前準備的筆記本也送了出去。至于斯雨的那張畫,她就是随手從背包裏取的。斯雨平時喜歡畫,她又喜歡貼心收藏,在她的背包裏,要拿出一摞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然而,這一切對蔡雲寒來說,他們之間的種種矛盾,卻不只局限在那一場公報私仇的宿舍之争。自從那次在大門口無意撞見自己的兒子跟這個黃毛丫頭道歉,從那以後,她就一直在暗地裏留心觀察。前幾日,剛好孟心陽生病那天,在鮮少有人踏步的海棠樹底下,竟讓她看到心陽枕在斯雨肩上的畫面。自此,對于斯雨和心陽僅存的一點善念,在她的心裏轟然倒塌。在她看來,孟心陽就是一個輕浮的女孩,還未成年的她就萌生早戀的苗頭不說,一邊背地裏跟斯雨卿卿我我糾纏不清,一邊又把自己的兒子弄得七葷八素。她由衷的痛恨她的不知廉恥,更巴不得讓自己的兒子離她越遠越好。
“既然如此,替小龍謝謝斯雨”她冷着一張臉,不假辭色道。
孟心陽保持着一貫的禮貌謙遜,輕輕點頭,然後轉身往餐廳裏面走。蔡小龍再也顧不上身邊站着的蔡雲寒,拔腿就追了出去。
“心陽,你坐在我們這一桌吧,反正也沒有外人?”
孟心陽沒有着急回答他,而是先站在門口看了看整間餐廳的布局。很顯然,東邊的幾張桌子上,赫然擺着桌次名單,不用說也知道,那是為院裏的教職工人特定的。西邊的幾張桌子,已經陸陸續續坐滿了孩子,這才是她們應該待的地方。
“不用了,我跟她們坐一起”
早看見角落裏最不顯眼的一桌,竟全是她們宿舍的人,此刻正在向茫然四顧的孟心陽招手。
“那我等一會過來,你別走開啊”
蔡小龍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牢牢的鎖住了角落裏略顯擁擠的小桌。
“你真的不用管我,今天主角是你,還是趕緊出去招呼客人吧”
蔡小龍傻傻的笑着,眉宇間竟布滿無限柔情。
“小龍,你傻站在那幹嘛呢,還不快點過來幫我招呼客人?”蔡雲寒看到小龍直跟着心陽走去,氣就不打一處來。眼下她所能想到的,就是等把這場宴會圓滿結束了,要好好跟他談談關于孟心陽的事。
蔡小龍一邊答應着,一邊轉身出去。剛走幾步,又猛然間回過頭來
“心陽,你的禮物,我會好好留着的”
看着他歡欣雀躍的笑容,心陽竟有一絲無地自容的窘迫感,那不過是她随手翻閱到的一個筆記本,想來留着無用,索性當禮物送了出去,好過來空手吃白飯而已。跟餐廳角落裏堆放的那些禮物相比,實在算不了什麽。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主場的嘉賓開始一一散去,唯有一幫不懂世故人情的孩子,還在意猶未盡的該吃吃該喝喝。
蔡雲寒把一衆賓客送了出去,顫巍巍的回頭跟蔡小龍說了些什麽,然後也出了餐廳。孟心陽也正想借故離開,就看到蔡小龍端着酒杯,手裏拎着半瓶液體走了過來。
“他們那幫人終于走了,接下來的時間,才是真正屬于我們的”蔡小龍興奮直呼,全然沒有了先前的儒雅和穩重。
聽到他鼓動人心的吶喊,全場十餘桌人立即歡呼響應。單子文也不知道從哪一桌上冒了出來,一向喜歡湊熱鬧的他們,怎麽肯放棄這麽名正言順的機會。此刻,他正積極踴躍的跑至蔡小龍面前出謀劃策。
面對着大家期待的表情,單子文奮勇向前:
“大家聽我說,我們來玩個游戲,我這裏有一個魔方,我把上面寫上數字,由我來鄭這個魔方。魔方向上的一面所顯示的數字,對應沒桌上的位置,從我這邊依次順時針數,數到誰,誰就來表演個節目,只要能把大家逗笑的,都算過關,你們覺得怎麽樣?”
下面齊刷刷的一陣歡呼聲震耳欲聾。
“那就從這一桌先開始”在場的多半人,立馬把那一桌圍了個水洩不通。
透過玻璃窗,外面的天色漸暗,心陽索然無趣的站起來,正準備借故離開,蔡小龍卻不慌不忙的站到了她的面前。
“心陽,你跟我到這邊”
孟心陽面帶疑惑,卻已被他不由分說的拉到了餐廳的一個小角落。面前堆放的,是院裏的職工們奉上的各式各樣的禮品。一個個精致美麗的包裝盒,安靜的躺在角落裏,閃閃發着光,琳琅滿目。
“心陽,挑一兩件你喜歡的”
她驚愕的回頭,
“不不,這是他們送給你的,我不能要”
他的目光裏盛滿懇切
“就算是我送你的,你不是也送我禮物了嗎?”
她一本正經的迎着他的雙眼
“那不一樣,我不能平白無故的收你的東西”
他靜默幾秒,眼底劃過一絲冰冷
“為什麽不一樣?如果,如果是他這麽做,你就不會這樣拒絕了是不是?”
他擡起頭,深深的注視着她的雙眼,如此迫切的想要聽到她的回答。
心陽一陣疑惑,她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問這樣的問題。他跟斯雨又如何能相提并論。
他們之間,有着太多無人能及的情感和共同的經歷,一起生活十幾年,早以分不清你我。如他所說,若眼前的這一切都是斯雨所有,她會不會像這樣拒絕?其它在她心裏,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成立。首先,斯雨從來都不會問她喜歡哪一個。他會跟她一起坐在牆角,一言不發面帶微笑的看着她高興的一邊拆,一邊分類,還要一邊發表意見,一邊打算着妥善安置的地方。因為他的世界,她全都參與,而他也早已習慣了這種分享。不,與其說分享,不如說是共有。因為這麽些年來,他們就是如此相依相靠、如此不分你我才走到了今天。
這世間,有些人被太多的紛擾和牽絆折磨的筋疲力盡,有些人,因與生俱來的孤獨和涼薄冰冷到麻木不仁,而他們,在被命運抛棄的角落裏,在不為人知的境遇裏,彼此相依取暖,以此來慰藉殘缺的生命。或許,早在光陰的磨合裏,兩塊不完整的玉早已合并成一片看似完整的石頭,在外人看來,他們沒有什麽特別,但每當荊棘來臨之時,他們表現出來的堅硬和頑強會令所有人傾倒。
“小龍,我該回去了”
她不想再多說什麽,然而,他卻不想放她走。
“心陽,等等…”
在她轉身的剎那,他猝不及防的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心陽看着與平時截然不同的蔡小龍,他這一反常态的表現,讓她大惑不解
“小龍,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
看着他有些醉熏的眼神,臉頰微微泛着紅暈。她用力甩開了手掙脫開他的鉗制,臉色卻變得異常難看。蔡小龍略顯失落的向後微微退了一步,嘴裏喃喃道:
“沒有,我只是,只是還有些話想跟你說”
他的嘴角帶着若有似無的笑,卻難掩心底深沉的一份落寞。他半是懇切半是央求:
“你能陪我坐一會嗎?”
孟心陽不置可否,蔡小龍已經順勢将一把椅子拿過來放到她的面前。她輕輕的坐下來,眼神卻空洞的瞟向前面熱鬧的人群。
蔡小龍也就近坐下,他拿起手裏的酒瓶,給自己的杯子裏斟滿,然後一飲而盡。
“這是果酒,你要不要嘗一嘗?”
心陽看着酒瓶上的“雪花”字樣,
“你當我三歲小孩嗎?”
他壓下一口酒氣,強作微笑
“是,我一直覺得,你很容易上當受騙”
他沉默了一會,忽又擡頭看她:
“能跟我聊聊斯雨嗎?你跟他…你們…”
孟心陽不知道他究竟想說什麽,但是有一點她是确信的,他不喜歡斯雨。但那又怎麽樣呢,斯雨跟她,這麽些年的情誼,就像一個整體一樣,她不允許任何人在她面前诋毀他。她不等他說完,霍的站起身
“蔡小龍,你喝醉了”
“咔嚓…”握在他手中的玻璃酒杯,随着他用力一揮,應聲而碎。
周圍喧鬧的人群,沸騰的場面戛然而止,衆人齊刷刷的目光一起投射過來,空氣瞬間凝滞。
做慣了默默無聞,一下子成為衆目睽睽下的聚焦點,心陽一下子變得無所适從。對于蔡小龍今天晚上的無理取鬧,她也實在不想再多說什麽,拿起背包,她轉身就要走。
蔡小龍本就是火爆性子,今天晚上又在蔡雲寒的逼迫下,端着酒杯将院裏上上下下的職員敬了個遍,此時,被孟心陽無端的回避,搞得怒從心起。他壓根就沒理會那些處于好奇正在圍觀的人群,想也不想的就上去抓住了她的背包。
心陽瘦弱的身軀,如何掙脫的開,被他的腳步一帶,整個人失去重心跌跌撞撞往後退了幾步,正好碰在他的胸膛。蔡小龍因為酒力過猛,腳下也險些失了分寸,踉跄的一邊扶她一邊尋找着腳下的平衡點。當他們終于站穩的時候,孟心陽已不知何故的斜靠在他的臂彎裏,這突然其來的架勢,讓孟心陽的大腦瞬間死機。
人群發出一陣唏噓不已的驚嘆,就在這電光火石般的瞬間,蔡雲寒也從外面踏步進了餐廳,不偏不倚,正好看到這驚人的一幕。這個承接過無數生活風浪的人,竟也愣在當場。她不是沒有懷疑過,也曾不止一次的旁敲側擊過蔡小龍,可無論如何,她都不曾想過,他們之間會發生這一幕,而且,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
短暫空白後,孟心陽的腦袋終于漸漸的開始清醒。當她終于明白過來,第一個意識就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拼命擺脫蔡小龍的束縛,她睜開他的手臂,沖着他的臉揚手而去。一記響亮的耳光,讓混沌中的蔡小龍才有了片刻的清醒,與此同時,蔡雲寒疾步走近,又朝孟心陽的臉上狠狠的一扇,她孱弱的身體受不了這重重的一擊,踉跄倒地。
“賤人,與那個斯雨卿卿我我、糾纏不清也就罷了,如今還敢來魅惑我兒子。怪不得生來就沒人要,果然是□□下流的種…”
蔡雲寒再顧不得體面身份,怒不可揭的向孟心陽卒道。
倒在地上的孟心陽,聽着那些污穢不堪的話從她的唇齒間一字一句的噴發出來,猶如五雷轟頂。是的,她的确是沒人要的孩子,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曾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面對如此狠厲的蔡雲寒,面對千萬雙刺向她的眼睛,瞬間,委屈的淚水像山洪暴破,一發而不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