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豐年 —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方康江岳在床上揉着自己不争氣的屁股,心裏暗想:這西伯利亞小熊怎麽能這麽呆,來家裏二十四小時不到,自己就在他的無意之間被打兩次。若是放他去演後宮劇,那不分分鐘成為傻白甜大女主。

方康江岳“暗自神傷”時,穆定夫斯基那邊,方母正在像哄親兒子一樣哄小穆換身衣服,于是兩人都“黃袍加身”,變得花花綠綠。

兩個人換好衣服,方母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決定讓自家兒子帶着自己新認的兒子出去走走。為了避免穆定夫斯基再次口出狂言,方康江岳愉快的接受這個建議,帶着他溜之大吉。

兩個人就這樣穿着很厚的衣服,并肩走在路上。一般情況下,人們只需要帶一個局部氣候調節器,就可以改變自己周圍小範圍內的溫度,管你春夏秋冬穿什麽都行,可本地派的“老頑固”們偏偏不這麽幹,他們認為這種裝置的出現,會導致全球的氣候變得更加無常,況且人體需要加強自身的免疫,而不是用這些機器的輔助。

所以在本地派的“威脅”下,這倆人只能順其自然了。實際上現代社會的穿什麽的都有,正所謂穿衣服自由嘛,大多數人認為文化多元化才有意思。

“穆老弟,你們那邊一般種的什麽樹?”方康江岳看着這道路旁與自己兒時沒有兩樣的樹木,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穆定夫斯基想了一下:“紅松,這個時候樹幹上大概已經蓋上白白一層雪了……”

穆定夫斯基聲音漸小,方康江岳突感自己不小心碰了他的雷區,想到他之前在寝室不回去過寒假,極可能是關于他的家鄉吧。

“那什麽,”方康江岳趕忙說道,“你知道我們這大多都是樟樹,知道樟樹和紅松有什麽區別嗎?”

看到穆定夫斯基把目光移向了那些樹,方康江岳才将提着的心放下,但他還是皺着眉頭盯着穆定夫斯基的側臉良久。潭州的冬天總是不下雪,有的時候還總是出點太陽,雖然太陽出來了,但身上還是冷冰冰的,陽光就像是走了個過場。不過陽光賦予了燦爛的光影,方康江岳只覺得自己可以看見穆定夫斯基臉上的細細的汗毛。

兩個人就像同時進入了入定,他們的身體在進行行走,可思維卻陷入了不同的地方。

穆定夫斯基半晌才答:“葉子沒落。”

方康江岳也回過神來,牛頭不對馬嘴地回答:“我挺喜歡樟樹的。”

“為什麽?”

聽到穆定夫斯基這樣一問,方康江岳也懵了,他本覺得是故土的情結影響了他,可他卻是這樣回答:“樟樹的葉子也是會落的……不對,這是一句廢話。樟樹的葉子在渡過寒風後在春天落下,伴随着新芽的抽出,老葉才漸漸飄落。從上面看樟樹,一層螢光的綠色在閃閃發光,那你再從下面看,那一層深綠的老葉深沉而又無言,它們用最後的力氣将樟樹的美抛向頂峰。”

穆定夫斯基聽着他滔滔不絕,對他這個沉默寡言的人來說由衷的佩服,他并不想結束這個話題,又加問:“那你喜歡東亞雅丹那一片地方嗎?”

“絲綢之路?”方康江岳疑惑的望了他一眼,見他沒有反應,就默認的回答:“我這個學期寫的論文就是《古代絲綢之路線路上的城填發展》,為寫這篇我還跑到那邊去考察了。說實話,那裏的生活環境實在不行,至少是對我這種生活在多雨地區的人來說,那邊太幹了。站在沙漠裏,一望無際,你不會産生遼闊無垠的感覺,相反的,你會産生自己要被黃沙吸進去,沒有人能幫你的孤寂感。”

潭州冬天的風總是格外的大,但這并不讓方康江岳感到有什麽恐怖的,這只是家鄉的熱烈而已。

兩人聊得正歡的時候,當然說的只是方康江岳單方面的話痨。方康江岳的手環響了,他只能接了。

“喂,”方父的聲音。

“喂,爸爸,幹什麽呢?”

“那塊表在你那裏嗎?”

“在的呀。”方康江岳就是因為這塊表回寝才撿到了穆定夫斯基,現在到家了還不戴着它,這不成心找罵嗎。這麽一提醒,方康江岳又開始盤算着要給它保養一下了。

“把它帶回來一下,順便帶瓶白酒回來,家裏來客人了。”

“好。”工具人方康江岳回答後就挂了。

方康江岳把手臂搭上穆定夫斯基的肩膀,以表示他的“身心俱疲”,這不還沒過年呢,怎麽就來客人了,如果來了一群小屁孩就更不好對付了。文靜的還好,來了那好動的,那就是一場古文物保衛戰,況且方父不好管,這個擔子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與他們平輩的大哥哥——方康江岳的身上。

還沒走多遠就被攆了回來。

兩個人剛好四只手,方康江岳一手抱兩瓶茅臺,穆定夫斯基兩手各提一瓶伏特加,一共四瓶酒。

聽到開門的聲音,客廳那邊瞬間探出兩個頭,一個自然是方父,至于另外一個……

方康江岳第一眼見到她,腦子裏就冒出了幾個字——瑪瑙圍棋。

方康江岳一時腦子轉不過來:她,她,她……不就是我小時候總是和父親喝茶下棋的那個友人嗎!

“小方,愣着幹什麽,你還認不認得她?”方父用接近調侃的語氣說。

“啊?我……我認得啊,”方康江岳又支支吾吾半天,然後只能,“阿姨好!”

在方康江岳的記憶中實在沒有她的名字,但是給他的印象極為深刻。

方父笑起來,對友人來一句:“我就說他肯定不記得你。”

友人攤開手表示無奈。

方父又回過頭來,對方康江岳說:“這是夏垂君,你夏阿姨。”

這時候輪到了穆定夫斯基問好了,不過有意思的是還沒等方父介紹這個小夥子,夏垂君就直接說:“我知道他。”

在場三個人都同時愣住了。

方父想:這孩子這麽有名?

方康江岳想:我記得夏阿姨不是潭州本地人來着嘛?

穆定夫斯基想:她來過拓遠新村?

望着三臉震驚,夏垂君此時娓娓道來:“我認識你們周绮華,周教授,就她手上那珠子,還是我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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