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幸村都惹只會害了你 — 第 5 章

第5章

蓮蓮:“…………”

蓮蓮盯着慢慢系着領扣的手。骨肉勻停,像頂級瓷器,因極微的發力,骨節愈發分明,青筋微微凸起。中指的指節處,有顆淺褐色的小痣。

若不是白得過分,真的不太顯眼。

可能是被分了神,她心不在焉地聽着手主人說話,反應慢了一拍。

延遲了幾秒。蓮蓮把那句沒過腦子的話語,強迫性地回放了一遍。

找的是。

您的祖國母親。

呢。

蓮蓮:?

這是。将她遣送回國的意思?

她迷惑地瞅着對方,滿臉問號。

幸村精市垂眼撥弄着語音備忘錄,像是沒看見她的疑問,邊分享出去,邊轉身往校門口走去。

終于等到沒有什麽動靜。茍在包裏裝聾作啞許久的手機,突然出了聲。

“這人什麽來路?”

花椰生氣之餘,倍感荒謬,“一言不合,拿遣送回國威脅你?”

蓮蓮翻出手機,打開地圖,查找附近的大醫院,随口說道,“小三的哥哥。”

花椰:“……”

短短幾個字信息量太大,震得孩子一時失語。

蓮蓮盯着地圖上的‘立海大附屬醫院’和‘神奈川綜合醫院’,眉毛逐漸扭曲。

她們都沒說話,空氣變得安靜。與此同時,不遠處傳來“叮”的一聲,不知誰的手機響了。

蓮蓮糾結的視線朝那邊望去,見天然卷龇牙咧嘴地拉起劍道社的扛把子,矗在他們跟前的那位,從口袋裏摸出手機。

真田弦一郎點開信息看了眼,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沒直接聽錄音,扭頭問發信息的人。

“這是什麽?”

趁立海風紀委員組的“活閻王”溜號看手機的功夫,天然卷和髒辮蹿到一旁,齊心合力撈起粉毛就要跑。

“嗯?”幸村精市掃過三人組,定睛于地上,漫不經心地笑了下,“呈堂證供?”

真田弦一郎也跟着看地。三截熄滅的香煙,悄無聲息地橫在地上,躺得十分安詳。

“……”他眉頭打結,冷聲一喝,“等等。”

悄麽悄聲準備溜掉的三個人俱是一震,悻悻回頭。

他大爺的!

難道還沒打夠?

真田弦一郎乜着他們,面無表情往地上一指,“煙頭撿了。”

虐渣小分隊仨人無言對視片刻,羊毛卷自覺地當了勞動課代表,彎腰拾起煙頭,一瘸一拐地走向路邊的垃圾桶。

“………”

蓮蓮從旁沉默地目睹了人間全部疾苦,暗暗将晚上請客的規格,又提了一個檔次。

當務之急,還是先帶他們去醫院做個檢查。

*

隔天,立海大新學期開學。

蓮蓮前一天晚上回來得晚,還十分不幸,在朋友圈給班長點了贊的功夫,被班主任老王抓住。彼時,老王應該正準備回班裏上第三節 晚自習。他也沒管蓮蓮在國外,直接甩了一套競賽班的數學卷子過來,撥通語音。

蓮蓮不敢裝死。

老王樂呵呵一張嘴,還是熟悉的大陰陽師:“都有空點贊了,不可能沒空刷題吧?”

怎麽辦?拒絕不了QAQ

蓮蓮:“……絕無可能。”

她垮着個臉,和老王連麥,被迫跨國同步上自習。題目極具挑戰性,蓮蓮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寫完,把答案發過去,跟花椰聊了會兒天。這麽一耽擱,又回到了在國內時的作息。

蓮蓮一覺睡到自然醒。

洗漱完畢,她像往常一樣趿拉着拖鞋,披頭散發地晃悠到廚房。

連先生套着圍裙,站在島臺邊上,給花女士做愛心三明治,擡眼看見她,神情似乎有些驚訝。

因為剛睡醒,頂着一團低氣壓的蓮蓮注意到了。但懶得問他,自顧自地叼了片吐司,瞥見旁邊有溫過的奶,拿了個杯子,想給自己倒點。

連先生一手解圍裙,另一只手擋住她。

這引起蓮蓮不滿,含糊地嘟囔:“父皇,勿要太過分,lai都沒窩的份?”

“燙。”

蓮蓮慢慢咽下去,“兒臣又不急。”

連先生莞爾,“蓮公主,你看着鐘,再說一遍?”

蓮蓮漫不經心地擡起頭,看清時間的瞬間,吐司掉到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草啊啊啊!

是誰啊!因為一個小時的時差沒倒過來,開學第一天遲到了!

是我!!

乖巧女高中生的崩潰與破防都寫在臉上。

連先生望着女兒輕笑一聲,撕了個保鮮袋,飛快裹起三明治,下颌微擡,“去,換衣服。”

送她上學的意圖十分明顯。

幾分鐘後。

蓮蓮趁着紅燈亮起,在十字路口溜下車。橫穿斑馬線,沒走幾步直面正門。此刻已過了入校早高峰,校門前這條路車少人稀。與一側主幹道的擁堵、喧嚷形成鮮明對比。

若是連老師的座駕停這兒的話,那她可遲到得太顯眼了。

蓮蓮趴在梧桐樹後,探頭看向對面。伸縮式電動門半開,圍牆巍峨,黑底兒牆面印着燙金大字——

立海大附屬高等學校。

黑牆、金字被擦得一塵不染,在朝陽下熠熠生輝。

“最後一輪!不要松懈!”

略有幾分熟悉的沉冷嗓音,随風撞入耳中。蓮蓮循聲遠眺,教學樓的臺階上,矗着一個人。個頭極高,挺括的墨綠制服貼在他身上,穿出了一種大牌私人訂制感。可能是角度問題,一眼望去,就感覺,兩條腿上長了個人。

那人壓了壓黑色帽檐,大聲喊口號。

蓮蓮目光微凝,這帽子,難怪會覺得聲音耳熟呢。

是你啊!渣男!

小姑娘閉了閉眼暗中恨恨磨牙,再一睜眼,才注意到,臺階下方那群随着節拍蹿起一人高的“綠青蛙”,正向門口逼近。

“蛙跳?”蓮蓮緩慢地眨着眼。二十幾個穿校服的高中生,男女都有,排成四行沒有靈魂地蹦跶着。

痛苦的。

絕望的。

一群青蛙。

幾名帶袖章的風紀委員站在校門內閑聊,似乎對此等令人發指的體罰司空見慣。

“……”這不會是遲到後的懲罰吧?抓到誰誰變蛙?立海大附中的學生幹部都是魔鬼嗎?

蓮蓮貓在樹後,眼睜睜看着他們跳了兩個八拍,逐漸下定決心。

她花蓮,今天就是翻牆,爬鋼鐵護欄,被“刀”“槍”“劍”“戟”刺穿小裙子!也絕不踏入正門一步!

蓮蓮掃向教學樓,渣男雙手抱臂盯梢,離得挺遠,應該注意不到她,麻煩的是門口聊天的幾位。

視線游移間,冷不丁被玻璃反射的光晃了一下,她擡頭,微微眯起眼睛。

三樓連廊的窗,被一人從內支開,高處風大,灌進室內的風,猛地掀起那人搭在肩上的制服外套。隔着一段距離,瞧不清面容,他似乎叼了支煙,姿态松弛地靠在窗邊,饒有興致地看人被罰。

也不知欣賞了多久。

蓮蓮憑着那翻飛的外套,認出這人像和她有兩面之緣的那位,那位小……嗯Yuki哥。

她有些不确定,又端詳了一會兒。

那人仿佛有所察覺,偏頭朝這裏看過來。蓮蓮往樹後縮了縮,過了幾秒,貓貓祟祟地探出腦袋偵查敵情。

疑似Yuki哥的某不知名男子,擎着手機,光明正大地打電話。

就在此時,由遠及近的引擎聲引起蓮蓮的注意,從主幹路上拐進來幾輛車,打頭的那輛SUV緩緩駛向正門。

幾位學生幹部視線被吸引過去,趁着他們向老師彎腰問好,蓮蓮拿出百米沖刺的速度溜了。逃跑時也沒忘記眼觀六路,她大概瞥見渣男側身接了個電話。

天助我也。

估摸着跑出他們的視線範圍後,蓮蓮放緩了速度,埋頭勻速小跑至昨天的接頭地點——她茍得老老實實的牆角。

透過黑色護欄,能看見空曠的網球場,網球場鄰近籃球場排球場……這麽大一片場地,一個人影都沒有。蓮蓮仰頭看着鋼鐵栅欄,頂端打磨得尖尖的,仿佛刀山劍海橫在面前,緊張地搓了搓手指。

爬牆的姿勢多難看都沒關系。

反正無人圍觀!

做好了心理建設,蓮蓮雙手抓住栅欄,腳一蹬地,踩上水泥圍牆,接着另一只腳跟上。

穩!太穩了!

小姑娘默默打着氣,腴潤的手臂又向上攀了半米,單腳輕輕踩住金屬欄杆,核心肌群收緊,正欲擡腿搭住上方兩個尖鋒之間的橫欄,突如其來的異樣感覺,讓她不禁蹙眉。

蓮蓮咬牙忽略這種異樣,剛一擡腿,雙肩書包左側帶子有輕微的拉扯感,這是剮哪兒了?

蓮蓮垂下眼睛,一只麥色的大手,正不輕不重地勾住帶子的邊緣。視線順着手徐徐地向上,掃過系得一絲不茍的領扣,板正的領帶上方,喉結鋒銳。來人帽檐壓得很低,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瞄到臉部銳利的輪廓線條和健康均勻的膚色。

他給人一種鋒芒過重的感覺,像一柄出鞘的劍,長相氣質很有辨識度,是渣男本尊無疑。

蓮蓮像只壁虎一樣挂在栅欄上,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對方。她看一眼,再看一眼,拳頭攥緊,手又有點癢了。

就是這張她還沒怎麽看清楚的臉!!騙了她的椰椰子。

她半晌沒什麽動靜,真田弦一郎略一仰頭,見女孩兒像爬藤植物一樣纏着護欄。不知出于什麽原因,沒穿校服,墨綠的長款毛衣緊裹住她,讓人想到纏繞的藤蔓,伸展而豐盈的葉子,那露出的點點雪肌,宛如開出雪一樣的小花。

豔麗、柔軟、孱弱。

就算再借她兩條腿,這四五米高的護欄,她也爬不過去。

真田弦一郎手臂撐着護欄,耐着性子,跟她有商有量:“你是自己下來,還是我請你下來。”

他的手一落下,蓮蓮感覺到輕微的震顫。因為伸臂的動作,渣男襯衫的袖子滑落一截,手臂肌肉虬結。

兩人體型差巨大,他的力量,蓮蓮也望塵莫及。

毫無疑問,她若不識擡舉,單手簡單粗暴地将她整個人薅下來,大概就是渣男口中畢恭畢敬地“請”的意思。

可是誰稀罕渣男的擡舉。而且蓮蓮也不太想被“請”下來。

“Excuse me,”纖長的眼睫顫了顫,小姑娘将垂落的發絲掖至耳後,神情透着股外國人特有的茫然,“I beg your pardon?(不專業的翻譯:你在哔哔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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