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夫總想嘿嘿我 — 第 112 章 :下地獄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下地獄吧

像心上的土地裂開道道縫,就那麽酣暢淋漓的龜裂開。我以為我會流淚,眼睛卻幹澀的不可思議,用力的眨了眨眼,沒有一滴眼淚滑落,臉頰幹燥無比,沒有一絲濕意。

我沒有哭。

腦海裏的畫面支離破碎,我竭力的抓住,最後定格:陽光晴好,萬裏無雲,冥深司一身黑袍如墨,站在原地,轉過身向我伸出一只手。

在被厲鬼追殺的時候,他将我擋在身後。

在被宋家人逼迫的時候,他站在我身後。

在傷痕累累的時候,他将我抱入懷抱,細心的呵護。

他微涼的唇瓣。

他炙熱的胸膛。

他握住我的手。

他昏迷不醒的臉。

他像寶石般的瞳孔,裏面映滿我的身影。

不知不覺,淚流滿面。原來在我的心裏,我已經是如此的信任他,在他身邊我可以安心入睡,像在母親的子宮裏般溫暖。

十指覆上臉龐,些微縫隙露出我的眼淚。

宋軒德仍然在喋喋不休的說着。

“閉嘴!”

“什麽?”他一愣。原本勝利在握的臉上出現錯愕。

“我說,閉嘴。”放下手指,不再流淚,一字一頓的開口,“我相信他。”

宋軒德愣了幾秒,随後就破口大罵,“宋綿綿你個叛徒,他可是宋家的仇人,他殺了你的父母!”

“我相信他。”擦拭去臉上殘留的淚水,心裏像是有什麽正在破土而出,緩緩生長。我這十幾年活在虛假裏,過的渾渾噩噩,但是心裏滿滿當當的感情卻讓我像是活過來般,我願意,為了他,嘗試一次。

那顆種子在心髒生長、發芽。

“你的良心是喂了狗嗎!竟然和自己的仇人在一起!”宋軒德聲音粗粝,喘着氣,胸口劇烈的起伏,“叛徒!”

我走到黑色瓶子前,“我的良心,不是喂了你麽?”手掌握上瓶子,逐漸加重力道。

“等等,你難道不想知道是誰殺了我嗎?”宋軒德的聲音慌了,聲音裏帶着誘哄。我勾起嘴角,冷笑,“不管是誰,我都要感謝他。”

養魂符被撕掉,飄落在桌子上,宋軒德發出慘叫,聲音開始變得虛弱。

“殺我的人是……”宋軒德想說什麽,卻已經來不及,黑色的瓶子碎裂成一塊塊,四散在深紅色的梨花木桌面上,黑色的一灘水流出,滴滴答答,逐漸化為煙霧消失。

曾經帶給我安慰和無數痛苦的人就這樣消失了。

很奇怪,我心裏竟然十分平靜,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也沒有失去親人的難過。仿佛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消失在我面前,我不會為之痛苦,也不會為之傷心。

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我低頭細細的打量手掌,手心裏仿佛還殘留着冥深司的氣息,用右手握住左手,我不由自主的露出一個笑容。

擡步向大門走去,黑色的大門靜靜的伫立在原地,像一切的見證。輕輕一推,大門打開,門外太爺爺已經不在,只有一個修長挺拔的黑色身影站立在原地。

心裏的種子生長的更快,在我的心上深深地紮根。

“你在等我?”我都沒發現自己松了一口氣,語調放松。

“嗯。”冥深司淡淡地看着我,語氣平靜,眼神裏卻帶着一些擔憂,即使隐藏的很好,卻清清楚楚的暴露在我眼裏。

我忽然意識到,不是冥深司在等我,而是我在等他。等我打開這扇門,等大門之外站着一個他,等我看到他那雙漆黑的眼,等他走到我身邊。好像潛意識裏覺得,這個傲慢又冷漠的男人,能讓我在鑽心刺骨的寒冷裏找到溫暖,能讓我遠離所有的噩夢。

可見,習慣是多麽可怕的一個東西。

我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淚水逼下去,擠出一個笑。

冥深司看着我,眉心打了一個好看的結。長腿一擡,幾步就走到我身邊,高大的身影把我嚴嚴實實的籠罩在他的陰影裏,像一張織的密密麻麻的網,将我緊緊包圍。

而我,甘之如饴。

像一只小獸般唔咽咆哮,眼前模糊,雙頰溫熱濕漉漉一片。

冥深司修長有力的雙臂收攏,抱緊我,沉聲安慰,“乖,沒事了。”

人大概都是這樣的,在沒有安慰的時候開業将所有的眼淚咽下去,而當有人安慰的時候,卻恨不得放聲大哭,把所有的悲傷憤怒都釋放出。

有史以來第一次,哭的撕心裂肺,痛心斷腸。那些壓抑的,封存的,不願意記起的記憶,瘋狂的湧上來,似要擠幹淨我肺裏的最後一絲空氣。

冥深司的大掌輕輕拍着我背,我從來沒想到這個強橫的男人會如此小心翼翼的安慰我。手指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襟,眼淚打濕布料,将他胸前洇成一片。

“不哭,不怕不怕。”像哄着小孩子般,冥深司笨拙的開口安慰,聲音放輕,帶着些無奈和不知所措。

忍不住笑出聲,擡頭看他完美的下颌,入墨般的眼睛看着我,在他的眼睛裏我看到全世界。大掌撫上我的臉龐,輕柔的擦拭去淚水。

我從沒這麽确定過,我愛這個男人。

“不哭了?”男人拉住我的手,将我帶離這個陰暗的長廊,牆上貼着的黑色符咒都像是被火焰灼燒過似的,一張接着一張的化為灰燼。

長廊門口站的蘇小夏。在陽光下,她的皮膚白的幾乎透明,可以看到蒼白的皮膚下青色的脈絡,臉頰有些削瘦,圓溜溜的大眼睛裏積滿情緒,帶着些愧疚,混合着感激,交織着一起,形成一種十分複雜的情緒。

穿着一件嫩黃色的連衣裙,充滿生機的顏色在她身上卻有些死氣沉沉。看着我們出來,視線在冥深司身上停留幾秒,很快就落到我身上,複雜的眼神,開口,聲音還帶着嘶啞,不像以前的清脆,“太爺爺讓我帶你們去宗祠,有事情要說。”

勾起嘴角,盯着眼前的蘇小夏,“注意你的态度。”

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我的心口一片冰冷,眸尖睥睨,看着眼前的女子,宛若蝼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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