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鎮 — 第 114 章 章節
她曾經居住過的房子而已。
“你們不是問我，為什麽要丢掉你們嗎？”孟檬撿起地上的劍：“因為你們是假的，棉絮、破布、紐扣，玩偶不過是沒有生命的玩具，不再玩玩具的小孩，把你們收起來丢掉，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們為什麽要來找我，我為什麽要為此覺得愧疚……”
為什麽要丢掉它們？
因為那時候的她發現，原來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童話。
玩偶戲，過家家，她就算是故事裏的仙女神明又怎樣？游戲總歸是游戲，假的始終是假的，她得不到她真正想要的人的一個眼神，一個擁抱，一句關心的話……
那時候的她就已經明白了：所有想要的東西，只有從現實中，才能真正得到。
而沒人想要的小孩，獲得這一切的方式，永遠只有靠她自己！
不再猶豫，她用力揮劍砍過去，但被他利落的閃身躲開了。山神眯起眼睛看她：“你要殺我？”
“是。”
“為什麽？”
“因為在這這裏，我不是孟檬，我現在的英雄身份是缇，我在參加《桃源裏》的故事游戲，目标是弑神屠龍，獲得冠軍的獎金。”她揮着劍，一下又一下，用力砍向他，但都被他輕巧左右閃躲着避開了。
“還有，”她用力扔過手裏被捏皺了的花：“別對我用苦肉計，你們根本，不是我的玩偶！就算是，我也根本不在乎，照殺！”
花朵打在山神的臉上，落在地上。似有什麽東西從花上蔓延開來，周圍的黑暗好像觸到了什麽害怕地東西，迅速地剝落褪去，很快，周圍又變回了剛才的屋子。
大貓玩偶的一只眼睛縫得歪歪斜斜的，大嘴猴子的手臂一只長一只短，他們在周圍圍城了一個圈，一動不動地，靜默地看着她。黑色的眼眸明明只是紐扣做的，線布縫的，為什麽看起來都那麽難過……還有他那星星一樣的眼眸……
不能再被蠱惑了！
孟檬舉着劍對着他：“把我變回去，不然對你不客氣。”
山神不答，只是看着她，直到她把劍抵在了他的胸口。他問：“你真不願意留在這？”
“是，我要回去。”
“你不喜歡外面。”
“我也不喜歡這。”
“那你喜歡哪？”
“我……”孟檬不想再和他繞下去：“總歸，不會是虛假的地方。要怎樣才能把我變回去？”
“我明白了。”他突然單手抓着劍，直接刺進了自己的胸膛：“要這樣。”
弑神劍貫穿了他的胸膛，孟檬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被他緊緊擁入懷中。
懷抱是溫暖的，好像隆冬裏抱着睡的棉花被子，吐在她耳邊的氣息也是溫熱的：“那回到外面去，找個你喜歡的地方活。”
上千年的等待終于要結束了。
婚轎前，她被老鼠吓得跳出來，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裏；花燭夜，她輕手輕腳想翻過他，逃出房間去，被他不懷好意地一把拉住了腳踝；月光下，她與他并排躺在星空下……這一切，仿若還是剛才發生的事。
這次的故事裏，她還沒有叫上幾次他的名字，不知道她是否會記得她曾給他取了名字……
“阿惑……”孟檬似乎能聽見他心裏的話，她猶豫着喊道。
山神滿意地笑了，他緊緊擁抱着她，好像小孩抱着自己最珍貴的玩偶。有銀白色的光點像螢火蟲一樣，從他身上晃悠悠地飄散出來，他的身體在漸漸變得透明，但是眼神卻愈發得清澈了。
“我愛你。”
他輕輕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個吻。
懷裏一空，孟檬跌坐在地上，畫冊掉在了地上。
螢火圍着她溫柔缱绻地飛舞了一會，慢慢地，一個接一個個地，往上飛去，飄搖在天空中。房間的窗戶并沒有開，然而卻起了風。落在地上的畫冊，“嘩啦啦”地，自己翻到了最後面，孟檬沒有注意到，原本空白的書頁上逐漸浮現出新的畫面來：漫天星光之中，穿着紅裙子的女孩和穿着粉裙子的女孩相對而立。
第一百五十四話取代
眼淚順着臉頰滾落，積盈在下巴上，“啪嗒”一聲，掉落在水光之中，激起一番漣漪。
按在地上的手指尖漾着冰涼的觸感，孟檬低頭往地上一看：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地面上積起了水，漸漸漫過了她的腳背。水面之中，清楚地倒影着她的身影。
不對，那不是她的！
孟檬吃驚地站起來，但是地上的她的影子卻沒有動，還安靜地躺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影子突然勾起了嘴角，沖着她嫣然一笑，。手腕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她低頭看，之前在夢境裏出現的那滴血的紅繩子又出現了，正從她的手腕延伸出去，連接在水底那人的手腕上。
她似乎就是那天醒來時在邊上躺着的人偶，只是現在活色生香了起來。她身上的粉紅裙子似乎被血水浸透了，血色正慢慢從她的裙擺滲透上去。而孟檬身上的紅衣服正慢慢變成粉白色的。
“你在做什麽？”孟檬心裏覺得不妙，伸手去扯那根線，但是一碰到就是鑽心得疼。
影子如同出水的蓮花，亭亭玉立地從水底浮上來：“當然是取代你啊，孟檬。”
而她，卻好像踩在了流沙之中，動憚不得地慢慢往水裏沉下去：“怎麽會……山神已經死了，弑神任務應該已經結束了。”
“對啊，他們都死了，死在你手裏。世界上唯一覺得你是獨一無二的家夥們，全都死在你手裏了。”影子說話的語調輕松活潑，挑起的唇角帶着毒藥：“不過，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麽。他不是神明，只是想幫主人完成心願的可憐的玩偶。”
“你什麽意思？”似乎有什麽聲音在她心底瘋狂吶喊解說着一切，但是孟檬不想相信。
天上的螢火之光快速旋轉起來，腳下的水波在蕩漾，周圍起了大風，吹亂了她的長發。
女孩輕松活潑的聲音突然響起來：“你想好了嗎？真的要交換嗎？”那似乎是開始的游戲導航小柒的聲音。
“嗯。”是山神的聲音。
“如果收回你的願望，你還是花果山的山神，有永恒的生命，無盡的財富，人人畏懼的法力，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但是一旦交易完成，你就會灰飛煙滅，永遠消失，你不後悔？”
“永不。”
“那好吧，我答應你的請求。但是木頭人先生，作為更改故事設定的懲罰，你會受到神的詛咒，你要死在她的手裏，我們的交易才會生效哦。”
對話的聲音在小女孩的“咯咯”笑聲中消失了。
孟檬喃喃地問：“什麽交易？”
影子只顧笑，沒有回答她的話。
她大吼：“回答我！”
見她認真了，影子斂去笑臉，卻說起不相幹的話：“你知道什麽是神明嗎？”
孟檬語調冷冷：“我信馬克思。”
影子沒理會她，繼續說着：“創世而為神，你想想這個世界的故事緣起于誰？”她伸手指向她：“是你啊，孟檬，你才是這裏的神。本來設計的是要殺死你自己，才算是完成任務。”
殺死自己？這游戲簡直太荒唐了。身體在不斷地下沉，但孟檬還是冷靜地分析道：“這是個悖論，我要殺死我自己才能完成任務，但是我如果死了，游戲便輸了。不可能是這樣的設定，除非……”
“除非，有人希望你無論如何都得死。你說的沒錯，這個世界是為你而設的——”四目對望，那張玲珑嘴裏吐出的話有些可怕：“——墳墓。”影子步步挨近她：“反正你也不喜歡外面的世界，不如将意識永遠留在這，把生命讓出來，供養那個人……”孟檬聽得背脊發涼，影子卻話頭一轉：“不過可惜，你的玩具們反叛了，事到臨頭不願意了。你知道嗎？你的弑神任務算是完成了一半，因為你本來已經死了，現在用的可是他的命。”
孟檬看向自己的手指，絲綢布絨的皮膚似乎已經恢複了原狀，自己沒有變成布偶。
“不過，也不打緊。你就永遠被關在這裏好了。”
孟檬最後問她：“為什麽說是一半？”
她的腦袋漸漸沉到了水面之下，再說話，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她伸手想要掙紮，卻只觸到了堅實的牆。影子居高臨下地，垂着眼眸看着她：“因為，我也是你。”
你偷偷藏起來的那個你。
“哎呦，你們是沒看見那個場面，當街打小三，頭發撕得來……”一說到八卦，那吊着眉毛長相很兇的表姑媽唾沫亂飛，連手裏的牌都顧不得打了：“……還好我們程遠早早就休了她，不然真丢人。”
邊上的阿姨注意到端茶進來的小孟檬，忙拉拉她：“哎，小孩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