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鎮 — 第 133 章 章節
麽了。男孩支吾了半天：“我……我反正沒有拿你東西！”
女人身邊看起來應該是她孩子的小男生拉拉她的衣服：“媽媽……”
女人不耐煩地甩開兒子的手，繼續說道：“呵，你知道為什麽嗎？一個是有娘生沒爹教，還有一個基因不好。”女人的聲音是啐了了毒的：“你爸不是七八年前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逃跑老師嗎？爹是這樣，兒子也不是什麽好貨！”
“不許你說我爸爸壞話！”男孩漲紅了臉，從床上跳起來，張嘴就咬在那女人戳着他額頭的手指上。
“啊啊，你屬狗的啊！”女人吃疼地想把男孩甩開，但是完全沒有辦法，巴掌耍到他臉上，他反而咬得更緊了。
醫院護士聽見聲音跑進來，見到病房裏一團亂，有些嚴厲地罵：“這裏是醫院，你們吵什麽吵？”
見有人來，女人忙充了受害者，吵吵嚷嚷大叫：“呀呀，救命啊，這裏有瘋狗咬人了！”
護士忙上去拉人，但是男孩倔強得就是不松口。屋子裏，別的孩子們都看得扁嘴哇哇哭了起來。
這時候，兩個女人說着話走進門。穿着樸素的中年婦女拎着飯盒，見到屋子裏的場景一愣，随即不猶豫地走過去，拉過小男孩，對着他就甩了一個巴掌。
小男孩一愣，松了口。屋子裏的其他人 看見這一幕，也一下子愣住了。
林華忙跑過來，心疼地把孩子護在懷裏：“有話好好說，你打人做什麽。”
王燕一臉嚴肅地看着男孩：“道歉。”
男孩恨恨地喘着氣：“她冤枉我……”
“那是她的事，你咬人的行為是不是應該道歉？”
男孩惡狠狠地盯着那刻薄女人，就是不說話。
“李念。”王燕叫他的名字。
李念看了她一眼，媽媽平時都叫他念念，只有真的生氣的時候，才會叫他大名的。他不喜歡媽媽哭和生氣。但是，他也不喜歡總被人欺負……王燕想過去和他說話，但他突然撞開所有人，向着門口跑去。林華忙追了上去。
王燕有些心急地對着在座的人俯身：“對不起。”
轉身，剛要出去，卻聽剛被咬的那女人陰陽怪氣地說：“教出這樣的兒子，你是該說對不起。”
王燕的腳步停住了，她轉回頭去：“你說什麽？”
“小小年紀就知道偷東西，也不知道家教拿來幹什麽的。哦，對了，你一個人帶孩子，管吃管喝應該已經很辛苦喽，哪管得了什麽家教啊。”女人言語諷刺地睥睨地瞅了她一眼，她不喜歡王燕的理由也許很可笑，因為包括她兒子在內的這個病房的小孩都喜歡她，覺得她溫柔，做的東西又好吃。
“咬人是我兒子不對，我道歉。不過，偷東西，不會是我兒子幹的。”王燕看了眼拉着女人衣服的小孩對上她眼睛又心虛別開的樣子，輕描淡寫地說：“你最好再确認下。”
小孩猶豫了一會，還是拉拉女人的衣服，攤開手心，聲音越來越小：“媽媽，錢在我這裏……”
“你造反啊你，敢到我包裏拿錢了！”女人生氣地對着小孩的腦袋就是一拍。
孩子忙害怕地護着腦袋，委屈地說：“……你上次答應打完針給我買車車俠，都沒給我買……”
看着屋子裏別人嘲笑的眼光，女人似乎覺得面子上有些過不去：“那咬人怎麽算，這壞習慣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王燕走到女人邊上：“這個，我代他道歉。”
“哼，道歉頂什麽用，賠醫藥費，我要去打個狂犬疫苗看看，都不知道還有啥病……”
王燕忍下怒氣：“你說什麽？”
“說什麽？哦，我說狗一樣的東西，就知道咬人。”
她的手緊緊攥了起來。
第一百八十話李念
從病房出來之後，李念不知道該往哪走。小小的他昂着腦袋，望着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們。
穿着白大褂護士服的醫生護士腳步匆匆，穿着病號服或普通衣服的病患或家屬神情凝重，偶爾有人注意到他，望了眼他被淚水模花的小臉，又沒有表情地瞥開了。
空氣中彌漫着消毒藥水的味道，耳邊是叮鈴咣當的金屬機械碰撞的聲音，整個世界感覺冰冰涼涼，他們有的在交談，有的在争吵，但每個人卻又好像都被罩在四四方方的冰塊裏，相互默契着躲避着，似乎害怕擦肩而過觸碰的瞬間，會發出叫人難受的“咔咔”的消磨聲。
李念覺得很冷，也很害怕，他想回去找媽媽，但是這裏太大了，他找不回去了。他更想回家去了，不想呆在這裏，外面的人都好可怕……
“嗨。”吵鬧的人群中，一個特別的小姐姐的聲音被分離了出來，傳到他的耳朵裏。
“在這裏。”
李念順着聲音望過去，不需要尋找，一眼就看見了叫他的姐姐。
入冬的天氣，她卻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薄薄的校服外套，拉鏈被高高拉起，将脖子給圍住了。校服的下擺處，露着不及膝蓋的深藍百褶裙子，手腕上挂着一把墨綠色的彎柄傘。她坐在一邊的藥品推拉架上，正悠閑地剝開亮閃閃的包裝紙，把糖果往嘴裏扔。
又是這個穿得很好看，還總是在吃東西的小姐姐。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幫他搶回錢，還給他糖果零食吃。上次，他被兩個壞小孩，推着滾下樓梯的時候，也看見了她。
他梗着脖子躺在地上，額角的傷口噗噗往外流着血，就看見她嚼着口香糖，歪着腦袋進入了自己猩紅色的視線中。粉色的小嘴嚼巴嚼巴嚼巴地看了自己一會，她向着自己伸手，細細的手腕上系着紅色的繩子。
她不說話，只是将嘴裏的泡泡糖吹成了一個圓圓的球，李念心裏了卻好像聽見她在說話：“跟我走吧。”
“去哪？”
“沒有人會欺負你的地方。”
“可我想要媽媽……”
“爸爸在那。”
“爸爸……”
“對啊，你想見爸爸嗎？”
“……想。”
“那就和我走吧。”
他艱難地擡起小手，想要搭過去。但是，朦胧之中，卻聽見母親哭喊他名字的聲音。他舍不得，舍不得丢下他媽媽一個人，手又落了下去：“媽媽，我要媽媽……”
小姐姐嘴裏的泡泡糖“砰”一下炸了，她笑了。
“嗨，下一次，就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她歪着腦袋，又像小獸一樣舔舔嘴角笑了，然後慢慢就消失了。
現在，她為什麽又會在這？她也生病了嗎？
顏小柒突然從推拉架上跳下來，對着李念笑。
突然之間，冰雪消融。空氣好像慢慢變暖了，外面陰沉的天氣褪去，淺淡的陽光從透明的玻璃窗外透了進來。
李念忍不住也對着她傻笑起來。
來來往往的人遮住了視線，再散開，那位置上突然又沒了她的身影。
李念覺得奇怪，他轉着腦袋到處看，突然聽見“咔噠”一聲，不遠處的地上，掉了一顆用亮閃閃的包裝紙扭起來的糖果。
他快速走過去，撿起糖果，突然又聽見“咔噠”一聲，轉角處，又有一顆糖果落在了地上。
“叮咚”電梯門開，孟檬抱着大箱子從裏面走出來，喬遇雙手插在袋子裏跟在她後面。面前有吃着糖果的小女生走過，露着的大白腿讓孟檬忍不住多開了她兩眼：哇塞，好冷。
喬遇突然向着她伸手：“我來吧。”
孟檬不讓，借着走出電梯避開了：“不用。”
喬遇覺得很冤枉，她大半夜夢游跑出去，一身濕漉漉地抱了個大箱子回來，然後死活要去扶桑尾的醫院找一個名字叫“李念”的男孩，任誰都會覺得她神經病吧。
他将她強行帶回旅店換衣服，她就和他生氣。雖然，他是說過什麽“你不換我就幫你脫”之類的話，但最後，不還是她自己換的衣服嗎，而且，他不是幫她找到人了嗎啊？雖然說，暴露了自己帶着手機的狀況……
轉角處，突然沖過來一個小男孩。喬遇眼疾手快，一把扶差點被撞到的孟檬：“沒事吧？”
她搖搖頭，把箱子往他手上一遞，蹲下身子扶起小男孩，為他拍拍衣服：“摔疼了嗎？”
“咔噠”一聲，孟檬順着小男孩的目光看去，看見一顆糖果落在不遠處。男孩搖搖頭，掙開她扶着他的手，快速往前面跑去。
孟檬發呆地看着那小男孩撿起糖果，跑過前面的拐角。
喬遇見她看着孩子出神，忍不住問：“你喜歡小孩？”
“沒。”孟檬好像怕誤會似的忙搖搖頭：“一般吧。”
她默念着李念住院的病房號碼，一邊走着一邊找着。
“什麽叫一般？”
“不傷害，也不會太親近。”
“冷血。”
孟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