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鎮 — 第 171 章 章節

中卻沒有人有想要攻擊她的念頭,反而……男人看着周圍默默避開的人影,心裏有些發寒。他們都害怕她,不知緣由地想要遠離她。

對他們來說,她才是怪物。

他跟着她走過分撥的人群,終于來到了鐵絲網重重圍繞的大門之前。

門邊的牌子看起來似乎是什麽學校的,但是血色的蛛絲般的苔藓覆蓋了字體,他有些辨認不清,雖然覺得周圍的景色有些熟悉,但也沒有心情去回憶。只是隐約覺得,這個地方應該有什麽更可怕的東西,所以,之前有人類逃到這裏面來了,但是外面所有的人都不敢追進來。

大門“吱呀”自己打開了。然而卻沒有出現他預料中的可怕的東西,反而……晴空萬裏,甚至有外面找不見的茂密植物。他随着女孩的腳步一路往裏走,看着噴着小水花的水潭,看着被微風輕輕吹動着的黃色楓葉的葉子,看着成面攀着爬山虎的教學樓牆,突然記憶就如流水一樣慢慢流淌開了。

對了,這是他很久很久之前念書的學校啊。那是多少年過去了,他都已經記不清那段時間了。隐約只有同學們鬧哄哄的聲音在耳邊回蕩,但是現在呢,寂靜得連蟲子的叫聲都聽不見了。

男人的腳早就被啃得只剩骨頭了,因而走路的時候,只能慢慢地拖行着,他跟着女孩走到了一個連牆上的門牌都掉落了的房間門口。

她推門,他跟着走進去。

這是當年的教室……黑板上的粉筆字,鐵質飯盒裏的紅燒肉和那女人穿着校服笑顏如花的臉“咔咔”在腦子裏回想,他腳步不穩地摔倒在了地上,有些痛苦地捂住了半邊臉:“走開,都走開!”

顏小柒一撐手坐在桌子上,蕩着腳看他在地上打滾:“你知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嗎?”

“為什麽?”

“因為……”她吃着棒棒糖打了個響指,教室的廣播裏回蕩着他惡狠狠的聲音:“她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誰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我的,還是趁我不在家,和別的野男人生的……”

這是他的聲音,男人聽得越來越氣,最後憤怒地跟着大喊:“……不要臉的女人!你怎麽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

小柒手裏的糖果棒頓住了,她安靜了一會,突然咯咯咯地甜笑了起來:“既然那麽痛苦的話,為什麽你還要活在這個世界上呢?”

男人聲音沙啞地咳嗽着:“什麽?”他的手指四肢似乎在慢慢恢複着直覺,疼痛也慢慢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你聽啊,”她的腳停住不動了,她揚起腦袋閉起眼睛,周圍“窸窣窸窣”的聲音好像被調控了音量一樣在放大:憤怒的聲音,惡毒的聲音,得意忘形的聲音,幸災樂禍的聲音……

“到處都是咒罵的聲音。”小柒重新蕩起了腳,她把所有的交彙在一起的惡毒的言語當成交響樂一樣,聽得搖頭晃腦地打着拍子:“啦啦啦啦,很難聽吧。”

她嘻嘻笑着看着他:“我一直在想,為什麽這個世界會變得那麽糟糕,後來才發現,糟糕的不是這個世界,而是你們呀。”

第二百三十三話交換

女孩閉着眼睛,以一種和小男生告白的輕松口吻,重複着自己的話:“最糟糕的是你們呀。”

地面似乎在隆隆地震動着,男人看着簌簌從頂上落着的碎沙石,感覺好像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想要從地下鑽出來,張皇地四處看着

顏小柒穆然睜開眼睛,看向他:“你們并不關心真相,從來都閉着眼睛閉着耳朵,只願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東西,就算心裏一直吶喊,不是這樣的,不能這樣做,但身體也只會麻木地粉飾太平。在外面和在這裏的你們,又有什麽區別呢?”

四面八方好像都有厚重的野獸般的嘶吼,聽得男人的四肢發顫,忍不住跪坐在地上。

“你們并沒有真正的三觀,卻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把三觀強加在別人的身上,指責着,怨恨着,憤怒着……”

顏小柒咯咯笑得更大聲了在,眼睛裏卻有點點的星光在閃動:“滿滿都是怨念的你們為什麽能活着,為什麽每天都能見到陽光呢?”淚水順着她盈盈的笑臉滾落下來:“而那些,那些愛跳愛笑的人為什麽被埋在地下,慢慢被人遺忘變成千瘡百孔的腐屍呢?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吧。”

地面出現了條條的裂痕,窗戶的玻璃“砰砰砰”一個接一個地炸開了。那好似野獸般的嘶吼鳴叫化成尖銳的好似能貫穿人心髒的刺耳的轟鳴,外頭有灰黑色的煙塵圍攏過來。

她端坐在這樣的背景之下,微微側了腦袋,小獸似的舔了舔手裏的棒棒糖:“所以,去死好不還,讓那些不該死去的人好好活一次。”

陰影好像巨獸的爪子一樣向着他籠罩過來,巨大的恐懼壓在了男人的身上,他害怕得歇

斯底裏地大叫着:“啊!啊!不想,我不想死!”

他絕望地閉上眼睛,卻感覺周圍的一切好像瞬間被靜止了。男人害怕地挪開擋着臉的手,就看那小姑娘歪着臉神情嚴肅地看着他:“為什麽?為什麽你不想死。”

“為什麽,為什麽……”他急切地在他一片空白的腦海裏搜索着答案:“因為、因為我還有兒子、女兒、母親要養,我不能死,不能……”

“哦,是這樣的嗎?”小柒點點頭,吃着糖果,聲音俏皮而狡黠:“這個不打緊的。”她拍拍胸膛:“我可以把你弄成意外身亡的事故,你們不是都有保險的嗎?不過你說,怎樣的賠償額度會比較高呢?你想怎麽死來訛錢呢?”

男人支吾不清地求饒:“求求你,放過我,我不想死,我只是不想死,求你放過我吧,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哦。”她無動于衷地舔舔嘴角:“那你直接說不就好了。”

玻璃窗碎塊重新拼湊起倆,牆面的裂紋合上,灰黑色的煙塵如潮水一樣退散而去。屋子裏又變得明亮起來,剛才的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男人驚魂未定剛松口氣,突然又聽她說:“那麽,交換嗎?”

“交換什麽?”

教室裏的課桌椅突然開始自己變換起位置來,片刻之後,男人發現自己正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臺并沒有電話線的老式聽筒電話。他不明白地轉頭看向她。

顏小柒正坐在他對面,正好奇寶寶一樣,一下一下地按着電話鍵盤:“交易應該怎麽做的來着?對了,就告訴她,你可以實現她所有的願望,問她願不願意交換,用她的命換你的命。”

“好、好的。”男人根本就沒細想她說的話,只知道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他緊張地握着她遞過來的話筒,牢牢地湊在耳朵邊上。

電話“嘟嘟”響着,卻怎麽都沒有人接。

每次等到那邊的聲音斷掉,小柒就問他一次:“喂,你想清楚哦,是一命還一命哦,你還要再打嗎?”

得到的總是男人希冀而肯定地點着頭。

他好像并不關心電話那頭的人是誰,他只知道這個電話能夠救他的命,他不能放棄。

終于在響過好幾次鈴之後,電話終于被人給接起來了。那人并沒有說話,男人有些緊張又迫不及待地喘着粗氣,想要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麽,然而再想找女孩,卻發現教室裏只有他一個人。他沒有辦法地結結巴巴地問:“換、換嗎?你想要什麽都可以,救、救我一命。”

電話那頭的人明明在聽,但是卻沒有出聲。耳邊卻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呓語。

“……看她那綠茶婊白蓮花的樣子,就幹得出這樣的事情啊……”

“……你對每一個男人都投懷送抱不是嗎……只是裝得單純無害來欺騙人……”

“……說得不好聽一點,這樣叫不檢點……”

“……才那麽點年紀,怎麽可能寫出這樣的東西,多半是抄的,只是暫時沒查出來……”

“……還能怎麽進來,走後門呗……”

窸窸窣窣的聲音聽得他腦袋快炸開了,他難受地說:“你、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對方還是沒有說話,他突然變得憤怒起來:“你為什麽不說話,為什麽不願意救我?你是在忽略我嘲笑我嗎……你算什麽……”

頭越來越疼,意識一點點被吞沒,他用那個喪屍般的聲音惡毒地說:“……你以為自己是什麽好東西,你知道你有多讓人讨厭嗎?你看看樓下,那些人在說些什麽?”

借助了誰的眼睛呢?他似乎能看見,在居民樓樓下,聚集着一群人,窸窸窣窣地說着讓人讨厭的話。

聽見電話那頭倒吸冷氣的聲音,男人突然笑了起來:“你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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