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鎮 — 第 205 章 章節
蘋果的臉，笑出了月牙的月牙的眼。外面是轟隆轟隆的雷與電，裏面是豔陽豔陽的人與天……”
方亦腳下一滑，從本就雜物淩亂的樓梯上栽了下去，撲倒在了地上。擡眼，就看見那一身是傷、衣不蔽體的女孩被丢在地上，像一個零落的洋娃娃。不肯瞑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啊！”她大叫着往後劃着腳，但是怎麽都站不起來了，狼狽的眼淚流了下來，她終于支撐不住地哭起來：“圓圓。”
聽聲音，明白底下的人終于安分了。顏小柒拍拍手從窗臺上跳了下來，腳步繞開雜物卻好像落在黑白琴鍵上一樣歡快，她滴答着腳步走到她的身後，弓着身子湊到她耳邊貓似的問：“被你竄改的現實和真相，你想起來了嗎？”
她想起來了，她當然想起來了。
那一天，她根本就沒有去公交站看過，心裏惦記的都是冬瓜餃子和馄饨，她完全把兩人的約定放在了腦後。
知道圓圓沒回家，知道她出事了，她很害怕，害怕被連累到，害怕別人說：你看，就是因為你沒有按照約定的去找她，所以她死了，你是殺人犯！你是殺人兇手！所以，她不敢回想那天晚上的一切，騙到最後甚至連自己都信以為真了……方亦突然停下了哭聲，她突然回頭一把抓住了顏小柒的手：“幫幫我。”
“幫你什麽？”
“再來一次。”
“什麽再來一次？”
“這一切，現在的這一切，你幫我回到圓圓出事前。”
“不行哦，你們一個人就只有一次免費試用的機會。再來一次……”顏小柒盈盈笑着：“……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要什麽？”
“你以為我想要什麽？”
“錢。”方亦冷靜了下來，她抹抹臉，看周圍：“你費盡心思讓我經歷這一切難道不就是為了這個嗎？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鎖定我，又怎麽知道這一切的，但我不得不說國內的虛拟現實技術原來已經發展到了了這種以假亂真的地步。”
小柒嘻嘻笑：“因為是記者，平時跌宕起伏的八卦見多了，所以情緒和理智才能恢複得那麽快嗎？別裝啦，如果你認為這是假的，又為什麽要讓我重新來一次？”
“因為我想她們都活着！”方亦有些受不了地對着她喊：“你知道平時圍着你又吵又鬧的那麽些人，突然之間全都冰冷冷地躺在那裏，是什麽樣的一種感受嗎？！你憑什麽把別人的苦難當籌碼！當玩笑！當兒戲！”
顏小柒被她推得往後退了一步，重重撞在了邊上的牆上。長發遮住了她的臉，卻能聽見她“咯咯咯”越漸大聲的笑。她好像聽了一個不得了的笑話，捂着肚子體力不支地跌坐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你竟然、竟然以為讓你現在這樣，難受抓狂的理由是這個？哈哈哈……”
她嘲諷的眼神讓方亦格外不舒服，她正要張口理論，地面突然又搖晃起來了，牆上的粉塵簌簌往下落着，她有些驚恐地轉頭看着周圍逐漸裂開的牆體。
再回頭，卻發現顏小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起來了，額前的劉海半遮了眉眼，低垂的眸子突然擡起來，直勾勾地盯着她，顏小柒舔舔嘴角：“或許，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哦。”
頭頂的牆壁突然裂開了一道大縫，“嘩啦”一整塊的天花板向着方亦的頭上砸過來。
“啊！”方亦忙用手護住腦袋，尖叫聲瞬間就被淹沒在了碎石瓦礫之下，随即便沒有了聲息。
顏小柒站在廢石堆面前，還在“咯咯咯”笑着。地面在劇烈地搖晃着，大塊大塊砸下的磚石驚險地避開她的位置，有的徑直砸在了她的腳步。她卻沒有絲毫要逃的樣子，反而伸出手，接着落下的粉塵。
“又吵又鬧的人變成冰冷的屍體躺在那裏……我怎麽不知道那感覺？”她咯咯咯笑得很大聲：“我怎麽可能不知道那種感覺？”
有水滴落進地上的塵埃裏，激起一小片漣漪。
第二百八十一話 重來
地面突然就顫動起來，磚頭、塵土簌簌地往下落着。雖然方亦認為這一切都只是電腦程序設計出來的模拟場景，但是因為實在太逼真了，她确實覺得很害怕，倉皇就想要逃走。然而就那一瞬間，她沒聽清顏小柒說了什麽，就看見坍塌的牆壁朝着她的腦袋直直砸了下來。
“滴滴滴……”桌上的塑料鬧鐘兔子頗為鬧騰地在叫：“滴滴，滴滴，懶蟲起床，懶蟲起床……”
方亦突地睜開眼睛，她迅速地撐着手臂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在自己房間的床鋪上，桌邊的鬧鐘聒噪地在叫，她有些不耐煩地按掉了。
原來，她還活着，那只是個夢。方亦松口氣，突然感到背上一陣發涼，這才注意到自己一身都是黏膩的汗。
如果那是夢的話，也未必太真實了吧。方亦對着鏡子刷着牙，想着圓圓的事，想着地震的事，有些入了神。
外面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和圓圓的聲音：“小亦，你起來了嗎？”
“來了。等我三十秒！”方亦忙吐了漱口水，扯過毛巾随意擦擦臉，丢進邊上的臉盆利落，然後手忙腳亂地把昨晚的複習資料塞進書包裏，一邊走一邊套着鞋子去擰鎖。
“驚喜啊！”
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兩個小兔子包子和圓圓盈盈的小臉，方亦有些發怔。這不就是夢中的開場嗎？
圓圓以為她是感動到愣了，拍着她的肩膀，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怎麽樣，你以前不是說過在親戚家吃過一次，就一直念着想吃嗎？我纏着我媽昨天晚上給你做的，喜歡嗎？”
方亦有些茫然地點着頭：“喜歡，謝謝你，圓圓。”
面前閃過殘破陰沉大樓裏的可怕景象，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阿亦，你怎麽了？出了什麽事了嗎？”圓圓看她晃神的樣子，忙道：“也就兩個包子，你喜歡我明天再給你帶就是了，你你你不要高興到精神失常啊。”
“我沒事。”方亦有些害怕地抱住了她的胳膊：“快走吧，今天可能又遇不到小莫和阿點了。”
公交車站的櫻花開了，圓圓最喜歡這種粉嫩嫩的花了，她拿着手機“咔嚓咔嚓”對着花拍着，方亦在一邊愣愣地看着，最後還是圓圓看車要開了，才把她拉上去的。
車上那麽多人，夢境中她們坐的那個位置卻是空着的，周圍有不少的人站着玩手機，看照片和聊天，但都好像當那兩個座位不存在的一樣。
圓圓幫方亦刷了公交卡，就高興地拉着她坐了過去：“這個寶貝位置竟然沒人坐哎，空着太浪費了，我們來提高一下資源利用率吧。”
一坐下，圓圓就興奮地說：“你聽我昨天晚上錄的歌，是不是很好聽。”
恍惚間，被人戴上了耳機，甜甜的嗓音環繞在方亦的耳邊：“……坐在我小小的小小的房間裏，你把吉他的吉他的聲音調我聽，我捂住蘋果的蘋果的臉，笑出了月牙的月牙的臉……”
圓圓跟着音樂輕輕哼唱着，方亦聽得心驚，轉頭想要把自己的夢都告訴給她：“圓圓啊，我好像……”
車子一個急剎，突然停住了。坐在座位上的方亦差點被甩出去。等她回過頭，想要和圓圓說話的時候，卻發現她好像有些不對勁。
她保持着扶着座位前面的欄子的微微震驚的表情僵在了那裏。
“圓圓？”方亦叫她的名字，但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忙轉頭四顧，發現除了自己，所有的人都僵在了原地。
這是怎麽回事？
“啊哦，不好意思，我忘記講游戲規則了。”
聲音從前面傳來，方亦一擡頭，就發現夢中多次出現的那個好像叫顏小柒的小女生就坐在司機的座位上，向着她揮手問好。
剛才開車的明明是個長胡子的大叔，方亦驚訝得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你……”
“顏小柒顏小柒顏小柒！再問拍你啊。”顏小柒嘟哝着嘴，從駕駛座上跳下來，邁着歡快的腳步走到喬遇的面前，看看倒在他懷裏的人，搖搖頭嘆口氣，好像是在和她說話：“讓你知道一切是恩賜，你讓別人知道就會變成詛咒哦。”
“假的吧？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對吧？”方亦想，或許這只是一個游戲，自己現在只是游戲裏的一個角色，不然，這世界怎麽可能有什麽未蔔先知，有什麽時間暫停呢？
顏小柒咯咯咯笑了一會：“當事情發生了，你就知道是真還是假了。”她伸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咔噠”一聲，車子突然就一晃，方亦連忙扶住欄杆。
車子裏一下就變得熱鬧起來。
栽進學長懷裏的女生在道歉：“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