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鎮 — 第 222 章 章節
稀奇……但季然還沒來得及和她搭上話，腦袋又挨了一下。
他有些委屈地抓着左安還想拍他的手：“你幹嘛又打我？”
“我讓你買鞋，你買的什麽？”
“鞋啊。”
左安簡直想用塑料袋勒死他：“你買的這叫鞋套！鞋套！”
思索片刻，季然很自然地把鍋甩了回去：“你也沒說什麽鞋啊……房間號查到了，我去逮人。”他這時候倒是反應很快地轉頭走人了。
左安剛想追出去，但被拉住了。暮歆素拉着他的袖子，轉頭過來看他說：“我餓了。”
本來女生說出來應該算是撒嬌的語氣的話，硬生生被她說得像是命令。
一想到在宋家時她們對她恭恭敬敬的态度，左安心裏的奴性一下子就出來了，他忙不疊收拾東西：“你想吃什麽？”
“都行。”
暮歆素剛才一直曲着腿坐在椅子上，這時候剛想落腳下地，卻被他一把拉住了。
“等一下。”左安又在她邊上坐下了，他解着鞋帶脫下自己的鞋，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在她面前：“我們的鞋都不好聞，你不嫌棄的話……”
他話沒說完，就看她從容地将腳伸進他的鞋子裏，低頭要系鞋帶。左安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有些傻兮兮地看着她穿好了鞋子，擡頭問他：“那你呢？”
“哦哦，我可以穿這個。”他忙把鞋套往腳上一套。
暮歆素看了他一會，問道：“你家近嗎？”
左安愣了：“啊？”
一進門，左安就忙不疊收拾着地上亂扔的襪子衣服：“那個，一個人住，就沒有那麽講究，平時也比較忙，沒什麽時間收拾。”
他把所有的髒衣服一股腦塞進洗衣機裏，收拾出沙發讓她坐，見暮歆素的目光好像瞥向了床頭的小黑板，他忙一個健步挨過去，将上面她的照片撕下來夾進一旁書桌上的筆記本裏：“那個，咳咳，這些是分析案情用的。”
她也沒打算戳穿他：“給我雙棉拖。”
“哦，對對。”他忙從櫃子裏扒拉着，找出一雙大紅色的花紋喜慶的棉鞋擺在她面前，見她一臉迷惑的樣子在，他忙說：“這個是我媽的，上次她來忘記帶走了，我看你們的腳應該差不多大。”
暮歆素沒有穿過這樣厚底的棉鞋，也有些嫌棄那大紅大綠的花紋，但是現在這種狀況她明白也不是應該挑剔的時候，就還是穿上了。她試着起來走了走。軟軟的，踩在一堆的棉花上，感覺好像還不錯。
左安意識到自己一直傻愣愣地盯着她，他忙轉頭進了廚房：“那個，好像還有菜，我做東西你吃吧。”
“好。”
廚房的門關上了，不一會兒裏面傳來水聲和切菜的聲音。暮歆素在沙發上坐了一會，不知道應該幹什麽，輕聲自語：“也不知道給我開個電視。”四下無人，她自言自語的聲音倒帶出些小孩天性的嬌憨來。
注意到廚房裏的人應該很忙活，暫時應該不會出來。她開始有些好奇地打量起周圍的來。
很典型的男人住的地方，沒什麽家具擺設，裝修都是極簡單的藍灰色調。到處都是亂糟糟的，扔得亂糟糟的衣服，堆得亂糟糟的書，躺得亂糟糟的床鋪，寫得亂糟糟的黑板……黑板的話，他剛才在藏什麽呢？
暮歆素輕手輕腳走過去，俯身去看那黑板。上面零星寫着幾個醜到不想認的字，用錯落的橫線聯系着。她學着他的字用手指一撇一捺地寫着，心想：真醜，一個個感覺給它們一條跑道都能起飛了。
腳往後一退，好像踩到了什麽，她低頭看，發現是一張照片。應該是他剛才扯的時候，不小心給掉在地上了。她俯身撿起來，發現照片上的人卻是她。
陰沉沉的下雨天，穿着考究的老人正為她撐着傘，送她坐進車裏。
她隐約想起在醫院的時候，隔着呼吸機的管道，隐約看見的就是這個老人還有穿着白大褂的老醫生。她記得他望着她時複雜的眼神和沙啞的聲音：“……我不能讓她再插手這件事，你們務必要看好她……”
第三百零五話 幻像
雨打樹葉的噼啪聲，緊急剎車時車輪胎在地上打滑的聲音，還有應該是她自己的微弱的呼吸聲……閃動的車燈牽引着銀色的絲線，朦胧中，她好像看見了她的母親。光線太暗了，辨認不清她的臉，隐約只能分辨出她穿着玲珑的旗袍，撐着直骨的油傘。
輕輕的聲音在說話，但她有些聽不清，掙紮着想要細聽，卻發現耳邊最清楚的是“滴滴滴”的機器聲，還有女孩乖張的歌聲：“我們的祖國是花園，花園的花朵真鮮豔，哇哈哈啊哇哈哈啊……”
暮歆素慢慢睜開眼睛，她的意識還有些模糊，辨認了許久周圍的白牆藍簾子，才明白自己是在醫院裏。隔着透明的呼吸器，隐約看見兩個人站在床頭正說着話，看見自己醒來，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穿着白衣服的人先走過來，扒着她的眼皮檢查。
“你感覺怎麽樣了？”
她看着窗臺上，女孩擋住腳背對着她坐着，唱得開心。而屋子裏的人卻完全當她好像不存在。但是暮歆素沒有心情管這些，她覺得有些累，只想睡覺，又慢慢合上了眼睛。
“她怎麽樣？”
“之前有和你提過，她的大腦受到外界的強烈撞擊，導致腦出血，血塊壓住了部分的記憶神經，可能會造成記憶缺失，不過你不用擔心，她的身體狀況好像和別人不太一樣，完全可能恢複得極快……”
“不能快。”
“哎，什麽？老宋，你守這好幾天，不就是擔心……”
“現在是關鍵時候，我不能讓她再插手這件事，你們務必要看好她……”
“……我明白了。”
第二次，暮歆素還是被歌聲吵醒的。
“……哇哈哈啊哇哈哈啊，每個人臉上都笑花了臉……”
那個穿着校服的小女生仍舊背對着她坐在打開的窗臺上擋着腳。
那是誰？
她想要起身，但是全身上下卻連一絲力氣都沒有，完全動彈不得。
“不要白費力氣啦，你起不來的，他們給你下了藥。”女生笑嘻嘻轉頭過來看她：“對啦，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暮歆素記得她的臉，但卻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是誰，但是下意識就警惕了起來。
“顏小柒，顏小柒，顏小柒，這要我重複多少遍呢。哎，她們說你撞到頭了，醒來可能會有短暫的失憶階段，其實不是哦。我親耳聽見宋家的那個老伯伯說的，”她模仿着男人沉穩的粗嗓音說：“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這幾個月一定要把她困在這裏。”
“宋家？”不知為什麽，提到這兩個字，記不得什麽人，面前閃過的只有嶙峋的花枝。
“嗯嗯，你知道他們為什麽要背叛你嗎？”她作出很小聲的樣子說：“因為我能給他們想要的東西，而你只會仗着祖上積的德命令他們這不行那不行。”
暮歆素的腦袋昏昏漲漲的，沒有功夫去理解她的話，但她聽明白了一點——她被人下了藥，才會這樣。所以她努力側過身子，把針頭從手臂裏拔了出來。輸液針“噠噠噠”往下滴着血珠，她閉起眼睛，開始調整起自己的呼吸來。
如同面前人所說的，她的腦子一片混沌，只有聯系不起來的殘碎的影像，但暮歆素不喜歡處于被動狀态：“你來的目的。”
顏小柒似乎早就等着她的這句話了，興奮地跑過來，趴在她的床邊問：“你喜歡我給的夢境嗎？”
眼前閃過女人撐着傘的玲珑身影，暮歆素心裏的警鈴大作，她猛然睜開眼睛，掐住了顏小柒的脖子：“最後問一次，你的目的。”
“咳咳，咳咳，喂，你媽媽那麽溫柔，你怎麽怒氣那麽重啊，咳咳。”顏小柒拍打着她的手：“松開松開，我在幫你，你不能這樣對我。”
“幫我什麽？”
“幫你做正确的事情。”顏小柒突然擡眼，對着她詭異地扯起了嘴角。
醫院的環境突然就變了，她手裏掐着的人的脖子突然變粗了，暮歆素一看，錯愕地松開了手，就發現顏小柒成了國字臉的男人的模樣，好像喝醉了酒一樣頹廢地躺在地上，一邊笑着一邊哭：“對不起，老師沒能救你們，都是我的錯。”
四面八方的黑暗裏都是窸窣的惡毒的聲音：“……就是他，為了保命丢下學生就跑了……”
“……還老師呢，哼，豬狗不如……”
“……死了那麽多人，他這種人憑什麽活下來……”
顏小柒嘻嘻笑着的聲音突然空蕩蕩地飄過來，很快把別的聲音都蓋了過去：“嗨，再給你一次救他們的機會，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