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老公鬼媳婦 — 第 211 章 意外的釋懷

第二百一十三章意外的釋懷

“爹爹！”

稚嫩的聲音再次從房外傳進房間裏，愈發響亮。赤蟒聽着這稚嫩得惹人憐愛的聲音，很是好奇地望了望陸子淩，想看看這把這般稚嫩的聲音是出自哪個可愛人兒。

不曾想，進來的卻是一個看上去足足有十五六歲的少年。誰能想到，已然接近成熟的年輕人擁有的會是一把只有兩三歲孩子般大小的稚嫩無邪聲音？

孩子一把用手環抱住了陸子淩，把頭往陸子淩身上鑽了鑽。

不可否認，這是一個長得極為俊俏的，甚至可以說，是極為标志的男孩。雖然年紀尚幼，但一雙既像杏眼又像桃花眼的眼睛生得甚是邪魅，涼薄的嘴唇，還有那白皙得不像話的皮膚。或許，任誰都很難想象他會是個男孩。

陸子淩寵溺地摸了摸孩子的頭發。看得出，他與這個孩子的關系并不一般。

赤蟒本來并沒有多想，只是驚訝于原來陸子淩看着年輕，也是一個有孩子的人了，也同他一樣身為人父了。

也只是因為好奇，赤蟒才瞟一下這能勾起他興趣的孩子。可就在那麽一瞬間，似乎一切都停止住了。

赤蟒眼睛動也不動，直勾勾地看着這個孩子，情不自禁地向他靠近過來。他，像極了一個人。

陸子淩本以為可以蒙混過關，順利地把孩子抱出赤蟒的視線。卻被他的一句站住止步不前。

赤蟒仔細地瞧着眼前的孩子，意外地發現了眼睛邊緣那一顆與衆不同的痣。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回憶重新湧上心頭，原來，對這孩子的熟悉感來源于他的女兒辛寶鈴。

辛寶鈴小時候的模樣再一次深深地刻在了赤蟒的腦海了。好像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赤蟒一把把孩子抱在懷裏，又重新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呵，這孩子，長得跟寶鈴小時候基本一個模樣。無論神情還是胎記。即使他擁有的是他所謂的爸爸的桃花眼與嘴巴。但那又如何？他的長相，與寶鈴小時候的模樣，依舊有九分相似。

也是這個時候，赤蟒才真正看清了孩子的身份。他，是一個鬼胎。

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寶鈴是因為這個而死的！

赤蟒瞬間湧上一股不可言喻的火氣，越發膨脹。

“砰”，毫無防備的，陸子淩被赤蟒一掌推至牆上，身形被瞬間拖移到身後的牆上。

陸子淩雙眉緊擰，臉色有些發白，溢出的鮮血染紅了嘴角。

“爹爹！”陸一塵掙脫着想跑到陸子淩身邊，無奈怎麽努力也逃不出赤蟒圈固着的手臂。只能不服氣地一直用手拍打着赤蟒。

“陸子淩！你還有什麽好說的！”赤蟒惡狠狠地向陸子淩吼道。

陸子淩捂着傷口，一言不發。

“別以為你沉默就能瞞天過海！別以為你沉默就能躲過一切！”

赤蟒一想到剛才自己對他的赤誠相待，換來的卻是他的存心欺騙。氣得胡須有些顫抖，對着陸子淩又是一揮，再一次向牆上撞去。

陸子淩忍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他以為能忍住，至少能不被自己的孩子看到。

“對不起，辛先生。都是我的錯。”陸子淩強撐着傷痛站了起來，眼睛直視着赤蟒，不再回避。

或許，現在的一切，回避已經不能避免任何問題了。坦承是他剩下的唯一的選擇。

“但……”陸子淩有些難以啓齒。

“怎麽？敢做還怕讓自己的孩子知道？”赤蟒雖然氣憤陸子淩的所作所為，但還是在說話之前讓孩子安靜地睡着了，當然，就是在陸一塵後頸狠狠的敲上一下而已。

塵封多年的往事，似乎就在這一瞬間被人硬生生地強行扯了出來。陸子淩從來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遇到她的父親。

她？辛寶鈴，一個不願意再想起的名字。

呵，虧欠的終歸是要還的呢。誰又能真正躲得了一輩子？陸子淩不知道現在該是可憐自己呢？還是，該恥笑自己呢？

赤蟒抱着孩子小心地放在床上，讓他以更舒适的姿勢休息着。不可否認，此時的赤蟒的內心是溫柔的，眼睛裏充滿的盡是慈愛，就好像想把虧欠女兒的愛統統留給這個孫子。

即使陸一塵奪去了他母親的生命。

赤蟒安頓好孩子後，面無表情地走向陸子淩。

看着陸子淩，赤蟒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是該殺了他為自己的女兒報仇？還是，該為自己的孫子留下這個身為父親的人的生命？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赤蟒試圖給陸子淩留一條生路，只要他向他解釋，只要他給的理由足以讓他接受，他或許可以勉強地忍住甚至放下他女兒的仇恨。他并不想讓自己年紀尚幼的已經失去了娘親的孫子此時連父親也要失去。

“我沒有什麽好說的。寶鈴，确實是因為我而死的。”陸子淩正視着赤蟒堅定地說道。

“只是，希望，您在殺了我之後能不計前嫌幫我把鬼王的傷治好，鬼界不能沒有鬼王。呵，還有，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幫我照顧我的孩子？”

“你……”赤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此時的陸子淩。即使重傷卻依舊眼神堅毅，不帶一絲畏懼與軟弱。

如果不是因為與寶鈴的恩怨糾葛，如果你不是殺害她的人，或許，我會很喜歡你。赤蟒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自己依舊很欣賞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謝謝。”陸子淩慘淡的扯了扯嘴角，笑了。他終于，可以從對她的愧疚裏解脫了。

看着嘴角依舊帶着微笑卻已然閉着眼睛準備受死的陸子淩，赤蟒不知道為什麽，有些下不了手。

到底，是放下了他害死寶鈴的仇恨？還是自己已經接受了女兒死去的事實，已經看開了一切？抑或，只是不忍心讓寶鈴留下來的唯一血脈從此父母雙亡舉目無親？

但是是這個家夥害死了我的女兒！就是這個自私的家夥害死了我的女人！憑什麽只有我一個人嘗到失去愛女的痛苦！他也要讓這個家夥嘗嘗！那種心痛到無法呼吸的感覺！

赤蟒眼中的那抹金色陡然放大，他一激動就會這樣。他猙獰的無聲笑着，轉過頭看着熟睡中的鬼胎，腦中的那根理智之弦卻在一直叫嚣着“放過他放過他”。

可是他放過了他，誰來放過自己女兒？

遲遲等不到赤蟒的懲罰讓陸子淩有些疑惑。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到的只是赤蟒失神的看着自己，不明所以。

“告訴我，為什麽，至陰之人，這世上，并不止我的女兒。為什麽？偏偏選中我的女兒，寶鈴。”

像是被生生扯開了傷口，陸子淩心口抽痛着，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對于辛寶鈴的虧欠那麽在乎，他不敢想，他害怕還有着連他自己都不敢面對的事實存在着。

看着陸子淩的反應，赤蟒不免感到些許疑惑，但似乎也感受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東西存在。陸子淩的身上，或者，确切地說，是存在他的心裏。

他活了這麽多年，經歷了這麽多事，接觸了這麽多人，也經歷過那麽一場愛戀，他看得出陸子淩對于寶鈴，遠不止愧疚這麽簡單。

赤蟒不知道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他也不知道陸子淩迷茫的疑惑的不敢去面對的事情，他該是恥笑還是該可憐。

“算了。這一切不過是命罷了。”赤蟒說着笑得有些凄涼。他想起易陽說的那句話，寶鈴已經預料到了以後的命運，還是義無反顧的投胎為自己的女兒。他想起了女兒經常對自己說的話：爸爸，你是個善良的人，有你真好。

那個一直無比認真的對自己說話的那個可愛女孩，現在只能躺在陰暗的泥土之下。作為最疼愛她的父親，獨自從小把她養育到大的父親，在聽到自己女兒死時，那種憤怒和絕望，他一輩子都不會忘。

他的視線一直在鬼胎和陸子淩之間流轉，體內的那兩股力量就像是在打架，一邊叫嚣着殺了陸子淩，一邊又讓他放過他。

但是看着鬼胎如天使般、和女兒如此相像的面孔，他有些遲疑。如果殺了陸子淩，鬼胎是不會就會跟自己一樣，失去自己最親密的人？

陸子淩不相信一向脾氣火爆的赤蟒，此時此刻竟也能如此平靜地說出一句“算了”。

“很久以前，我便知道，寶鈴她這一生中會有個命劫。既然一切皆有定數。再怎麽追究再怎麽去報複他人為她報仇，又能挽回什麽。不過是多死了個人，或者多死了一群人而已。于她，又有什麽意義？”

赤蟒驚異于自己有一天也能這般看透紅塵往事。是自己真的年紀大了？經歷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一切都開始淡然了？

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到底是釋然了。雖然他還是不甘心，但是在殺掉陸子淩之後，鬼胎又會變成什麽樣子？跟他一樣尋仇嗎？

赤蟒望向窗外，藍天白雲依舊。

再見了，我的女兒，爸爸愛你。

但，我會嘗試着放下你。

陸子淩呆望着赤蟒，不知道該做些什麽說些什麽。

“既然，你對寶鈴有愧疚，就讓你愧疚一輩子。一刀殺了你豈不便宜了你。我要你一輩子的生不如死。”赤蟒寧願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威嚴恐怖甚至絕情的，卻也不願意讓任何人看到自己也有柔軟的一面。

“放心，你的鬼王我還是會醫治的。那是我與秦靜的約定，與你我之間的恩怨毫無關系。”說着，赤蟒揮了揮衣袖，回到放着孩子的沙發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