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答辯師誤撈失憶前夫後 — 第 21 章 青年

青年

“玄硯君!你怎麽來了?”靈眇單手托拿着瓶子,語氣輕松,“難不成一個晚上五萬字都抄完了?”

“沒。”玄硯看了眼她手上的瓶子,說道。

靈眇笑問:“仙帝不過就是讓我代為送送樂雲仙尊的福瓶嗎?一個瓶子而已,難道還擔心我舉不動?”

“不是。”玄硯面色似乎有些憂忡,“昨夜的男人離開了。本欲等你回來,但——”說完看了眼懸在頭頂的日頭,繼續道:

“但午時已過,不見你歸,才來找你。”

靈眇本想抖個樂子好打趣他,但手掌疼得厲害,只得作罷:“……先把瓶子送去再說吧。”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蜀雲國的宮門外。

不愧是傳說中的萬乘之國,宮殿修得富麗堂皇,高大雄偉,城牆左右鋪陳開來,不見邊際,高樓處有重兵把守,層層設防。

遮在帕子下的手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鑽心的寒意就要擊潰靈眇最後一絲理智時,宮門被從內打開了,裏頭站着一位約摸三四十歲的男人,男人的身形被遮掩在極其寬大的衣袍下,面部籠在陰影中,看不真切。

身後跟着兩排低着頭不語的人。

玄硯出聲道:“國師。這是福瓶。”

靈眇正要走進去遞給他,這時男人身後走出一個侍人接過瓶子,将二人隔檔在外:“二位仙君請止步,福瓶自有國師處理,勞駕二位走這一遭了。”

靈眇巴不得他們趕緊把瓶子拿走,确認送達後就拽着玄硯離開了。

走在街上,靈眇安靜地跟在玄硯身後,默默搓着手。玄硯覺得今日頗為安靜,轉身去看她,她發現後迅速背過手去。

“幹、幹什麽?”

“你手怎麽了。”

靈眇顧左右而言他,道:“你方才說那個男人不見了,何時不見的?景蘭和沉烨他們現在在何處?”

“人是今早不見的,景蘭和沉烨打聽到那家人的消息了,我們現在去找他們。”玄硯一口氣把話說完,轉而很嚴肅地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你手,怎麽了。”

見靈眇還是不說話,玄硯試探性地問:“這回又是被蛇咬的?”

靈眇原本打算繼續裝傻,卻不争氣沒憋住笑出聲:“不是蛇——”想起清河君的裝扮,又補充了一句:“是個黑耗子。”

“糖葫蘆——賣又甜又亮的糖葫蘆喽!三文錢一串,買給心愛的姑娘嘗嘗,虧不了一點兒!”擦身晃過一個高瘦的青年,身上扛着草壩子,聲音脆生生的,洪亮,清透。

靈眇有意避開話題,于是喊住那個搖頭晃腦,不甚正經的青年:“給我來一串!”

那個青年将草壩子一放,穩穩停在地上,接着他後背往牆上一靠,把嘴裏的稻草根吐掉,道:“好姐姐,你要幾串?咱這糖葫蘆糖衣脆生,山楂也可甜,不酸,吃了保準甜到心裏頭去!”

靈眇聞言一樂,扔了一片金葉子,出手闊綽,道:“那給姐姐拿一串。”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人,又不懷好意道:“給你叔也拿一串!”

“好勒!”青年掂了掂懷裏的金葉子,臉上旋即綻開笑意。

玄硯的臉當即就黑了,又自知嘴上說不過,結果就是張了半天嘴也沒說個所以然出來。

青年很識趣地瞥了兩人幾眼,倒是很有眼力見,将兩串糖葫蘆一并給了靈眇,道:“姐姐,拿去哄哄哥哥!”

此時正過飯點,街上人不少,玄硯一聽這話,只覺臉上發燙。靈眇拿着糖葫蘆端到他面前,問:“那,這位哥哥,你想吃哪串?”

玄硯把臉別過去。靈眇又跟着走到他面前,他的頭低着,所以靈眇只能彎腰去看他的臉:“這位哥哥?”

玄硯幹脆轉過身去:“……不吃。”

靈眇死皮賴臉地跟過去,拍了他肩膀,道:“快吃快吃,吃飽了還有正事幹呢。”

玄硯冷着臉從靈眇手中接過一串,記憶中這是他鮮少吃的零嘴兒。說起來,他幾乎不怎麽吃這種零食,一日三餐,按時按量服用,很規矩,但手上一顆一顆紅潤鮮亮的山楂卻讓他感到莫名熟悉。

他知道外頭是甜的,那是一種很清亮的甜,知道不久就會嘗到裏頭的酸,知道零碎的糖殼和山楂肉糅合在一起的滋味,這種滋味幾乎是下意識地在玄硯嘴裏複現。

他近乎小心謹慎但又分外渴切地接近手上那抹紅色,但唯恐亵渎似的端端正正拿在手上不動。靈眇見他不吃,感覺奇怪:“玄硯君不喜歡吃嗎?那我帶你去吃別的好咯!”

心頭一滞。

玄硯瞪大眼:“你……再說一遍。”

“我說,要不我們去吃點別的,不然待會會餓肚子的,畢竟還有那麽多亂七——”也許是方才寒氣過重,靈眇鼻尖一癢,“阿嚏!”

生生打斷這段對話。

一旁的青年見狀,開口道:“這是受寒了吧,要不去喜神街上最有名的醫館瞧瞧?”

抓住關鍵字眼的兩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色,接着玄硯問道:“小哥兒可知前些日子的神像出游是何人組織,又運往了何處?”

“你別瞧我只是個賣糖葫蘆的,你要問這個我還真答得上來!”青年一臉得意,繼續道,“這麽大的神像,肯定是皇宮裏的呀!而且最後也都是要運向皇宮的。”

靈眇:“是國師組織?”

“這個不清楚,也許是吧。”青年自個兒拆了一串糖葫蘆送入口中,嘴裏塞得滿滿當當,含糊不清,“這麽大陣仗肯定不是咱們普通老百姓能搞出來的,不過——”

嘴裏的糖葫蘆被咬得嘎嘣脆,他拿袖子胡亂一擦,壓低聲音道:“不過我不信這個。”

靈眇倒是好奇:“蜀雲國舉國上下都信,甚至連皇親貴族都親自下血本舉行神像的游行,你為何不信?”

青年頗有幾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度:“說的好像你倆信似的。近來也怪,像你們這種自己不信還質疑別人為何不信的人,算上你倆我今日一共遇上四個了。”

玄硯似是猜到:“還有誰?”

青年看了眼玄硯一身青衣的裝扮,說道:“和你差不多的青衣,也是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今早來問的。那個哥哥出口就是足足二十串,我還擔心他吃不下,還好被一邊的姐姐扼喉制止了。那姐姐長得好看,也愛問問題。”

青年回憶道:“他們也是沖着喜神來的,聽話裏意思應該知道點兒昨日街尾楊叔家出的事兒。我只告訴了他們楊叔家具體的位置,其他沒讓他們多問,他們心裏頭知道的估計也比我多。”

靈眇給了玄硯一個口型:“景蘭……沉烨……”

玄硯默默點頭,旋即又問:“那兩人去了何處?”

“含香閣。”青年腼腆一笑,露出嘴角一顆很是可愛的小虎牙。

靈眇:???

玄硯:???

玄硯眸色狠得一沉,提着劍就去了那處,靈眇被這人走路帶起的風掀得差點倒地,趕緊跟上,身後傳來那青年的呼喊:“姐姐!下次還來啊!!”

覺得這家夥實在讨喜,于是靈眇邊走邊回頭,問他:“你叫什麽——”

青年爽朗道:“沈財富!我叫沈財富——”

呃……很有新意的一個名字,不俗不雅,主要是寓意取得好,名字嘛,能叫就行。

含香閣。

這是個酒樓,取名含香閣的含義自在其中。靈眇站在含香閣面前,看着渾身酒氣的人進進出出,身邊非擁即抱着一個個如花似玉的美人,不由得秀眉緊蹙。

她寬解道:“清虛殿弟子自是知禮持節之人,想必兩人應該是發現了什麽,玄硯君不必憂心。”

玄硯擡頭看着“含香閣”這幾個大字,頭疼得厲害:“我知道。只是我們如何進去?”

原來是操心這個……想來也是,他一個高山之巅的殿尊,一個能得仙界衆人尤其是樂雲上殿青睐的仙君怎麽會心平氣和面不改色地進這種地方?!

“要不……我一個人進去探探究竟,你去方才經過的學堂內坐着等我?”靈眇信手繞着一根紅絲帶将頭發束起,這樣告訴他。

“不可以。”

玄硯也沒想到自己拒絕得這樣幹脆果斷,就像是生怕靈眇不帶自己去一樣。

靈眇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己身上和玄硯身上穿的衣服,又看了眼迎來送往的酒槽鼻們穿的:“可是我們這穿的,也不像人家纨绔公子啊……”

“跟我來!”靈眇拽着玄硯去了一處偏僻的角落,她扯了一塊在雞窩上閑置的草蓋子遮住兩人,“可以換一套!”

玄硯沉默着。

靈眇響指一打,一紅一青的兩人立馬煥然一新。靈眇摸着下巴看着滿手金戒指身披貂皮腰帶點翠的玄硯,陷入沉思,玄硯幹咳一聲:“太……富了。”

靈眇自己倒是捯饬得挺好,玉冠束發,青金色鶴氅加身,腰間懸系下一塊靈石。淺褐色的瞳孔此時有了幾分世家少爺的漫不經心,清俊秀逸。

“那這樣呢?”靈眇揮手一變,玄硯立馬又換了一身,看着面前煙墨色金線輕衫的人,她滿意地撫掌稱贊,“玄硯君着玄色更好看。”

“……走吧。”玄硯撩開草蓋子,率先走了出去。

“硯兄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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