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的火焰 — 第 117 章
到了七月，大部分選手的新賽季選曲已經公布了，女單這邊最受人矚目的就是今年升入成年組的三朵小花。
樂正遙的選曲是最早公布的，短節目《小柔板》，自由滑《歌劇魅影》，都是花滑經典曲目，讓人對她充滿了期待。随後就是來自芬蘭的薇羅妮卡沃什佐夫斯卡，短節目是來自法國作曲家莫裏斯拉威爾的《波萊羅舞曲》，自由滑是和《歌劇魅影》同為四大音樂劇之一的《貓》，相比四大音樂劇中的其他劇目，《貓》在花滑中的選曲可算是冷門，但因為薇羅妮卡，也讓人對其産生了極大的興趣，想要看看她要如何演繹這一部全球知名的音樂劇。
而沈千舟的選曲，幾乎是一出來就驚爆了衆人的眼球。
短節目《木星》并沒有太多問題，可自由滑《芝加哥》？！
就連沈千舟自己的粉絲都不看好，一時之間整個冰之舞的論壇都在對此議論紛紛。甚至微博上也有不少人在讨論這件事，經常看比賽的冰迷都很清楚選曲不當會造成的後果，更別提這事沈千舟第一年成年組的比賽，如果給裁判造成了壞印象，對她未來的PCS會是一個很大的傷害。
官博那一條關于沈千舟選曲的微博下面立刻就迎來了大批轉發和評論。
櫻花向南：不知道霍教練是怎麽想的？這不是坑我們小船嗎？@翟劍輕，翟媽媽你也不管一下嗎？
誰在乎：這件事找翟媽沒用的，得@中國花樣滑冰國家隊和@栾毅成//@櫻花向南：不知道霍教練是怎麽想的？這不是坑我們小船嗎？@翟劍輕，翟媽媽你也不管一下嗎？
我在他鄉望着月亮：其實想想看，《芝加哥》并沒有那麽差吧，我看過電影，還挺好看的。
伊麗莎白翠花：別鬧了，換成樂正遙或者薇羅妮卡都比沈千舟要适合這個曲子，沈千舟的藝術表現力放在那裏，一直都是表演自己，可是《芝加哥》？拜托，她不可能是洛克茜的！
海的兒子：你們@誰都沒用的，沈千舟是運動員，又不是什麽明星，哪裏是說兩句就會改選曲的，再說，兩屆世青賽冠軍，膨脹一點也沒什麽，大不了狠狠摔一跤就能看得清自己了！
人狗殊途：總覺得有人在帶節奏唱衰小船，真是不明白為什麽對自己國家的運動員這麽苛刻！小船加油！《芝加哥》加油！
……
這件事鬧得有些大，甚至連上頭的領導都問了幾次。
栾教練自然是相信霍亦揚的，可是多來了這麽幾次，他也不由得提起了心，專門去找了霍亦揚。
“小霍，小船自由滑的選曲……外頭現在都鬧得沸沸揚揚的，你到底怎麽想的？”
霍亦揚正在看沈千舟剛剛發給他的視頻，視頻中的少女的臉上帶着天真的殘忍，随着音樂不斷地攀升，她的動作變得越發瘋狂，那是一種淺薄的虛榮，是沾了毒藥的糖果，卻也是她夢寐以求的時刻。
栾毅成順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視頻，看完以後就震驚了：“這……這是小船？”
往日裏冷靜自持的女孩在視頻裏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讓栾毅成完全不敢置信：“她發生什麽了？”
霍亦揚挑了挑眉：“大概是開竅了吧！”
沈千舟并沒有刻意去模仿電影或者音樂劇中的人物，卻抓住了精髓，那本是一只撲火的飛蛾，最後，她自己卻變成了那團火焰。
栾毅成慢慢地笑起來：“這真是太好了！我之前還擔心這個曲子會不适合她，但現在看來，還是你的眼光比較準。”
“不如說是老翟眼光準，我不過是占了個便宜。”霍亦揚輕輕一笑，“栾教練，謝謝您信我，還替我頂住了上頭的壓力。”
栾毅成一愣：“你都知道了？”
“老翟告訴我的。”
栾毅成嘆了口氣，搖搖手：“這不算什麽，我一把老骨頭了，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麽多了。”他看着眼前俊美的青年，語帶惋惜，“我一直都覺得你的才華浪費了很可惜，如今你雖然沒有再站上國際舞臺，但用這樣一種方式重新回到冰場，我也是很開心的。”
霍亦揚看着栾毅成頭頂的銀發，心裏覺得又酸又軟。他從前一直覺得自己命不好，覺得上天對他太過于苛刻，在離開冰場後，他也堕落過，憎恨過，抱怨過，可如今卻覺得自己無比幸運，不管是花滑，還是因此而結識的朋友，都讓他從自怨自艾中走出來，重新振作。
栾毅成看到他眼中似乎有水光，但細看又什麽都沒有了，他也忍不住笑起來。霍亦揚這個人外冷內熱，性子別扭，當初他被國家隊開除以後，栾毅成就一直擔心他會走上歧路，如今看到他這樣，心裏總算是安穩了下來。
“雖然不管怎麽說，我都是相信你們的。但有了這個視頻，估計能夠安撫一下上頭。”栾毅成拍了拍霍亦揚的肩膀，“我倒是想保護你來着，但終歸還是你自己争氣。”
霍亦揚搖搖頭：“是小船争氣。”
“都争氣！”栾毅成笑呵呵地将視頻拷貝走，但臨走之前他又問道，“你真的只打算帶小船這麽一個弟子？”
“您不是早就問過了？”
栾毅成知道他意志堅定，決定的事就不會改，但心中還是有些惋惜的。霍亦揚的能力并不比翟劍輕差，雖然他之前沒有什麽成績，但他帶出沈千舟卻是不折不扣的事實，如果他願意，栾毅成早就打報告讓他轉為正式教練了，何至于現在還只能拿着微薄的工資。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小船退役了，你怎麽辦？”
“那我也功成身退吧。”霍亦揚的目光有些放空，“您知道的，這對于我來說，原本就是一段奇幻夢境，她若是退役，我就當夢醒了吧！”
“你啊……”栾毅成沒有再勸，只是嘆息了兩聲。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他們身後的門不知何時被拉開了一條縫，随着一陣微風刮過，門悄悄地合上，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麽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