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的火焰 — 第 141 章

世團賽比完，31-32這個賽季也就算是結束了，所有運動員都回國休整，準備新的節目。沈千舟也不例外，只是她剛回國就接到了顧望舒的電話。

沈千舟對顧望舒的感情很複雜。這是她從小到大的朋友，雖然并沒有一起長大，而是一直都是在網上交流，但他們互相鼓勵互相進步。

沈千舟有時候練得特別痛苦的時候就會給顧望舒留言，對方只要看到了就一定會回複。顧望舒也會把自己的煩惱告訴沈千舟，當初他剛去美國的時候，因為倔強地拒絕了家裏的幫助，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習慣，沈千舟也不知道陪他聊過多少個深夜。

這樣的感情不知不覺已經延續了這麽多年，沈千舟從未想過，有一天這種感情會變質成其他，所以在聽到顧望舒疑似這個意思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是逃避，她不知道應該怎麽面對自己這位童年好友。

可是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沈千舟來到約好的甜品店，滿眼綠植，空氣中漂浮着淡淡的香甜味，這些都很好地緩解了她有些不安的情緒。顧望舒坐在窗戶邊上，見她進來的時候，露出一個笑容。

僅僅是兩年不見，可眼前的顧望舒卻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原來的顧望舒和沈千舟差不多高，可是現在卻比沈千舟足足高了一個頭，少年時期尚且有些嬰兒肥的輪廓也逐漸變得清晰，他本就長得像母親，随着年歲越長，五官的優勢也體現出來，光是這麽坐在窗戶邊上，就已經吸引了一票小姑娘躲躲閃閃地看過去了。

顧望舒卻仿佛并沒有意識到這些，站起來替沈千舟拉開了椅子。

“訓練不忙吧？”

這一句話讓沈千舟回過神來，她搖搖頭：“還好，最近主要是休整，訓練量不大。”又問道，“你最近一直在國內嗎？”

顧望舒一笑：“恩，這次回國主要是來參加一個音樂論壇，順便處理一些家裏的事情，所以待的時間會比較長。”

“哦，這樣啊……”

沈千舟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兩人之間一時有點冷場。顧望舒就把點的甜品推過去：“嘗嘗看吧，這家的甜品挺好吃的。”

沈千舟用叉子插了一塊蛋糕放進嘴裏，清甜的味道瞬間席卷她的味蕾，她驚喜道：“真的很好吃啊！”其實她一直都很喜歡吃甜品，可是又沒辦法接受太甜的味道，所以這家店的味道剛剛好适合她。

“我上次吃到他家甜品的時候就覺得應該是你喜歡的味道。”

沈千舟卻因為這句話放下叉子，抿了抿唇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顧望舒看到她的表情，也将笑容收起來一點，他從包裏拿出一卷樂譜遞給沈千舟，然後解釋道：“這是我寫的一首曲子，其實兩年以前就開始寫了，只是到一個月前才算是完全寫好。我想把它送給你。”

沈千舟疑惑地接過樂譜，展開一看，标題是《游園驚夢》，有足足好幾張，雖然沈千舟并不認得五線譜，但也足見顧望舒的用心。

除了這一卷樂譜，顧望舒還拿出一張CD：“這是我已經編好曲的版本，你可以拿回去聽一下。”

“謝謝。”沈千舟接過CD，卻疑惑地問,“這首曲子你是在哪裏發表的，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這是沒有發表過的曲子。”顧望舒說，“還記得嗎？我們約定好的，如果有一天我在作曲上學有所成，你就會在節目裏滑我的曲子？”

沈千舟的動作頓住，手上的CD仿佛有千斤重。

顧望舒深深地吸了口氣，略帶不穩地開口道：“《游園驚夢》是選自《牡丹亭》的一折戲，說的是杜麗娘與柳夢梅的愛情故事，說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小船，我……”

“抱歉！”沈千舟打斷了顧望舒的話，她低着頭悶聲道，“我……我現在只想好好訓練，我不想考慮其他，對不起……”

顧望舒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出一個字，他周遭的時間仿佛突然慢下來，一切的聲音也都消失，只能看見沈千舟放在身前緊握着的雙手，雖然他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但總是有些不甘心，可真正被拒絕了，他還是覺得心口像是被狠狠紮了一刀。

沈千舟咬住嘴唇，将曲譜和CD還回去：“對不起，我……”

顧望舒将湧上來的酸澀都壓下去，勉強笑道：“是我要說對不起才是，曲子你拿着吧，本來也是要送給你的禮物，和其他事情沒有關系。”

“可是……”

“就當做是朋友送你的禮物，不可以嗎？”

“我……”沈千舟最終敗在了顧望舒的眼神之下，她默默地将曲子拿了回去。

顧望舒勉強勾了一下嘴唇：“你還想吃什麽嗎？”

“不了，我……我們回去吧。”

顧望舒立刻便站起來：“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

可是顧望舒執意要求，沈千舟本就覺得對不住他，也就沒有再強硬拒絕，兩人幾乎是沉默無言地回到了訓練中心。

沈千舟下了車，欲言又止。

顧望舒卻一如往常：“你先進去吧，等看你進去了我再離開。”

沈千舟沒有辦法，只能心事重重地回去了。

顧望舒看着沈千舟走進了訓練中心，才重新上車，即便是心裏疼得快要厥過去，可他依舊保留了紳士風度，這大概也是他最後的一點自尊了。

顧望舒苦笑一聲。

司機回過頭問道：“少爺，直接回家嗎？”

顧望舒搖搖頭：“去機場吧。給我訂最快去紐約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