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的火焰 — 第 182 章
不止是翟劍輕和栾毅成為這件事而傷神，坐在陳其恪對面的霍亦揚臉色也不好看。
陳其恪雖然仍舊住在病房中，但看起來臉色好很多了，比起以前那奄奄一息的模樣，他現在的病情明顯好轉，也正因為如此，他那一雙兒女可就坐不住了。
桌上洗出來的照片可不止是發給翟劍輕的那一張，而是有很多張，甚至在陳其恪手邊的電腦裏還有一段視頻，雖然霍亦揚和沈千舟在當時的心境真的是很純潔，可耐不住愛腦補的媒體以及人民群衆。
這些東西自然是陳其恪的兒女弄出來的，為的也就是如同十年前對付霍亦揚那般，再一次讓他身敗名裂。可是如今的霍亦揚已不是十年前那個年輕氣盛的少年，甚至當年在陳其恪眼中，他不過是一個不受重視的私生子，如今卻是對方一心想要培養的繼承人。
如此想着，霍亦揚的臉上露出一抹諷刺的笑。
陳其恪淡淡道：“我知道你看重那個孩子，不希望毀掉她的人生，既然這樣，你幹脆離開花滑隊，我自然替你把這事情壓下去。”
霍亦揚擡起頭，臉上的諷刺笑容卻并沒有掩去，他冷聲道：“他們為什麽要這麽陷害我，你難道還不知道原因嗎？”
陳其恪眉頭一皺，他縱然有心想要補償霍亦揚，可終究無法忍受他在自己面前這麽冷嘲熱諷，只是一想到十年前，這個孩子是因此毀掉了前途，又失去了母親，才耐着性子道：“所以你就應該知道，當你無權無勢的時候，什麽人都可以來欺辱你，而當你有了權勢的時候，你才能想過自己的生活。”
“從前……你也是這麽教他們的吧？”
“什麽？”
霍亦揚輕笑一聲：“你那一雙兒女必然也是從小聽着這樣的教誨長大的，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吧？”
陳其恪一張臉又紅又白，最後變作鐵青：“你不要仗着我的縱容就口無遮攔，如今是我尚在，如果我不在了，你以為你還能像現在這樣安穩的做你的花滑教練嗎？”
霍亦揚沒有說話，這就是陳其恪，什麽溫情脈脈根本就不是他的風格，這般威逼利誘才是。
陳其恪靠在病床上，雖然與十年前相比，他的身軀看着要佝偻和蒼老一些，可是他那種以勢壓人的态度卻從來都沒有變過。十年前他縱容一雙兒女毀掉了霍亦揚的人生，而十年後同樣如此。
霍亦揚覺得心裏特別難受，他從來沒想過要從陳其恪那裏得到什麽，當他知道對方并不在意自己之後，他便心死了，從心底抹去了父親這兩個字的存在，可是他的人生還是一次又一次因為他被毀掉。
當年離開國家隊之後，霍亦揚因為痛苦也曾求助過鬼神，有一段時間還研讀佛經，有時候他會想，是否自己前生造孽太多，才換了這輩子無法擺脫的原罪，可是他能怎麽樣呢？霍亦揚感到如此絕望。
陳其恪還在等他的回答。
許久之後，霍亦揚才道：“等到冬奧會結束，我會選擇離開國家隊的。”
陳其恪眉頭一皺，但很快就放松了，他知道這是霍亦揚的底線，他心中有分寸，橫豎不過一兩個月時間了，他的身體已經撐了這麽久，再等幾個月也無妨。
陳其恪松了口，霍亦揚便沒有在病房裏多待，匆忙離開了。
冬季風景蕭瑟，霍亦揚茫然地站在街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去哪裏。
他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的，他不能因為自己毀掉了沈千舟的前途，不能讓她陷入流言的漩渦中去，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那種滋味。可是心裏卻還是一抽一抽的疼，他本想看着小姑娘一步一步實現自己未曾實現的夢想，可是如今連這樣的願望也被人打碎了。
其實當陳其恪找到自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逃不掉了。這個原本要被他稱作父親的人相當頑固偏執，他喜歡的就會拼命對對方好，而他不喜歡的便是棄如敝屣。十年前，他把自己那一雙兒女當做寶，把霍亦揚當成草，如今十年過去了，境況反了過來，可霍亦揚卻根本不屑。
但那又如何，霍亦揚對于他手上的萬貫家財從來就不關心，可他也知道，就算他真的和陳其恪撕破臉皮，也絕對逃不過，他那雙兒女心眼極小，十年前霍亦揚也不争不搶，可他們依舊沒有放過他，如今也是一樣。
所以，除了接受陳其恪的要求，他別無他法。
霍亦揚用力地在路邊的廣告牌上打了一拳，刺骨的冰冷和鮮血将他心底翻湧的黑暗壓了下去，周遭的行人驚疑不定地看着他。
霍亦揚垂下眼眸，将受傷的手插進了口袋，匆匆地離開了。
這一幕很快就被跟着霍亦揚的人報告給了陳其恪，正巧碰上護士來給陳其恪打針，陳其恪滿臉汗水地聽完了手下人的報告，等到身上的疼痛過去了，才道：“知道了。”
對方卻沒有立刻下去，果然，過了一會，陳其恪睜開眼睛：“那兩個蠢貨現在在幹什麽？”
自從陳其恪那雙兒女在他的病床前大打出手，陳其恪就已經完全放棄了他們，不準他們來醫院，甚至連名字都不喊了，只以蠢貨代替。屬下眼觀鼻鼻觀心，一點沒有露出什麽其他的表情，恭敬地回答道：“大小姐和大少爺最近一直在與幾名董事聯系，不過我已經聽從您的吩咐，跟幾名董事都提前打好了招呼，所以他們并沒有見到人。”
陳其恪冷笑道：“他們還當自己是陳家的人就能肆無忌憚，從前要不是我給他們撐腰，他們早就被那群老狐貍給吃的骨頭都不剩了。”頓了頓，他又道，“那些照片你都收好了吧，絕對不能流出去。”
“您放心。”
陳其恪這才滿意，其實他一直都派人跟着霍亦揚，自然也知道自己那雙兒女也派了人，一心想要抓霍亦揚的小辮子，如果沒有他的允許，那些私家偵探怎麽可能拍得到霍亦揚的照片，不過陳其恪原本就只是想借照片的事情逼霍亦揚就範，并沒有想要将這些照片流出去給對方名聲抹黑，所以早早就将照片給收了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