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的火焰 — 第 215 章

沈千舟覺得這個發展十分神奇。

結束了比賽之後，她去洗了澡，出來就看到清水望靠在洗漱室門口等自己。

當年瘦弱的小丫頭女大十八變，容貌精致了許多，黑色的長發披在肩上，不笑的時候顯得格外清冷。看到她出來，清水望的眸中劃過一絲怒火，然後一把就拉着她走了出去。

兩人就這麽默默地在街上走了許久。

沈千舟看着對方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像一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本想和清水望解釋，卻被她拖進了一個小攤子，然後悶不吭聲地點了不少吃的。

至始至終，她都沒有和沈千舟說一句話。

沈千舟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聲：“短節目……你表現得挺好的。”

清水望停下了進食的動作，一雙黑淩淩的眼睛看過來：“我現在還很生氣，不想和你說話，等我吃飽了，怒氣降下來了，我們再說。”

沈千舟：“……”她也沒想到，這麽多年這個小吃貨已經進化到了這種程度。

等到清水望終于吃飽，才大發慈悲地看了沈千舟一眼：“我看了你之前的比賽，你的自由滑并不如上一屆奧運會，你如果想靠它打敗我，那是不可能的。”

這話說的狂妄，沈千舟卻并沒有生氣，卻也沒有認慫，而是輕笑一聲：“那就比比吧！”

清水望微微擡起下巴：“你短節目為什麽不用3A？”

沈千舟攤了攤手：“你用了3A也沒有超過我呀！”

清水望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高冷人設一秒崩塌。

兩人找了個椅子，清水望在自動售賣機買了兩瓶飲料，遞給沈千舟一瓶，沈千舟看着上面的圖案，有一瞬間恍惚：“是白桃味的啊！”

清水望撇了撇嘴：“我可不是記得你喜歡的口味，只是順便買的。”

沈千舟笑起來，沒有拆穿她的謊言。

兩人并排坐在椅子上，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清水望才開口道：“其實我那時候是想來北京的，不過狩野教練和我說，與其浪費時間短暫相逢，不如期待賽場上的重逢。”

沈千舟愣了一下，不過想起狩野詩織在賽場上的模樣，這種話倒是很像她說的，她有些好奇地問清水望：“你後來一直都在日本訓練嗎？”

清水望搖搖頭：“狩野教練和阿芙羅娜是好友，我也在俄羅斯接受過訓練。”

沈千舟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麽樂正遙說起清水望是一種那麽熟稔的态度。清水望卻突然道：“其實我很羨慕你……不，準确來說，你、娜斯佳、薇羅妮卡都是我羨慕的對象，這樣好的時代，這樣好的對手，擁有了這樣的競技人生，才不會覺得遺憾吧。”

沈千舟怔忪了，類似的話淩芷曦也說過：“有一起成長的對手，每一場比賽都能淋漓盡致地發揮，想一想就覺得你真的很幸運。”

幸運嗎？沈千舟問自己，然後肯定地回答，是幸運的。即便退役後她也不會忘記這短暫的時光中她所經歷的這些人和事，樂正遙、薇羅妮卡、清水望、翟劍輕、容穎、韓子緒、淩芷曦等等，他們每一個人都組成了沈千舟這個人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還有霍亦揚，即便兩年時間過去，可沈千舟想起他，心中還是隐隐抽痛，但她卻不得不承認，他的出現是自己生命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永遠、永遠都會烙印在她心上。

清水望喝完了飲料，将瓶子丢在垃圾桶裏，才伸手探向沈千舟：“加油吧！明天的自由滑，可不要輕易被我打敗了。”

沈千舟将手掌放在她的手心上，也微微一笑：“你也是，話說的太滿可是會打臉的。”

兩人都笑了起來，清水望将沈千舟拉起來之後，兩人順勢擊掌：“那麽，明天見。”

女單自由滑比賽當天，沈千舟因為短節目排第一，自由滑最後一個出場。在她之前的就是清水望，在清水望上場之前，現場卻突然一陣騷動，一個利落短發的女子出現在了場邊，正是狩野詩織。

即便已經退役這麽多年，狩野詩織在日本的人氣依然很高，不過她向來不在意這種東西，只是站在場邊囑咐清水望什麽。

反倒是清水望看起來要輕松許多，倒襯得狩野詩織有些過于嚴肅了。

瑪麗陪在沈千舟身邊，看着她略帶凝重的表情，忍不住問：“怎麽？緊張嗎？”

沈千舟猶豫了一下，才點點頭：“忽然想起我第一次上場比賽時的場景了。”

“那時候你也這樣緊張？”

“不。”沈千舟的臉上露出一點笑容，“那時候我什麽都不懂，又自大，一點也不想和小孩子比賽。”

瑪麗第一次聽到這些，頓時就有了興趣：“那後來呢？你贏了嗎？”

沈千舟點點頭：“當時是翟教練一直陪在我身邊，他比我緊張多了。以前他總說自己在奧運賽場上如何如何，可我覺得，那天我比賽的時候，他恐怕比奧運的時候要更加緊張吧！”

瑪麗聽着她若有所指的話，又看了一眼狩野詩織，她曾經和狩野詩織一起在賽場上比過，知道她心理強大，可如今她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要比賽呢。

瑪麗忍不住笑起來：“你這樣說，我是不是也應該為你緊張一下？”

沈千舟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以前總是将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如果有人為我緊張，我自己就會奇跡般的平複下來，可現在我知道了，沒有人能夠為你承擔這些情緒，而且，保留一點緊張也并不是什麽壞事。”

瑪麗一愣，她覺得沈千舟的話裏似乎有別的意思，可還沒等她問，音樂前奏響起，比賽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