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銀河系女王 — 第 52 章 兔子危機
花戰這幾天該吃就吃該睡就睡,生活規律直接進入養老狀态,泰倫安也勤快起來,沒有亂七八糟的事來煩她,每天——對她來說是每隔兩天去進行戰艦操作訓練就行了,教官已經還清了所有欠款,扛着大包小包從天琴座回來了。
盡管這樣,泰倫安還不是很滿意,每天板着一張被人欠錢不還的臉,死氣沉沉地在屋內活動,據說開會的時候心情更差,差點把外國使者給吃了。
“滴滴,請選擇。”
除了日常訓練,花戰還有一件事要做。電子提示音讓她回神,手裏抱着的平板電腦屏幕閃爍幾下。這種新型電腦跟撲克牌差不多薄厚,可以貼在桌子上使用。而她進行的是……記憶力訓練。
顯示屏裏有三張照片,題目是讓她從這裏選出,哪個是科恩。再三猶豫,花戰伸出手指點了中間的那張照片。
“很遺憾,您答錯了。”
花戰也随着電子音嘆氣。她不認人的毛病似乎更嚴重,明明見過科恩那麽多次,還是不太記得。
“你可以不用記住那麽多人的。”泰倫安動手拼裝家具時說,把新的桌子拖來拖去,擺到合适的位置,又覺得放哪裏都不滿意,動手把桌子拆了,“反正你已經記下我的樣子了。”
花戰看着一地的木頭碎屑,“趕緊收拾幹淨。”
他發洩怨氣的時候很有意思,不會大吵大嚷,只是抿着嘴唇一聲不吭地把看到的所有東西破壞掉。
起初花戰還覺得他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後來就明白了究竟是什麽原因。
因為在種種申請裏,加了這麽一條:“希望花戰能做出表率,出席成熟季的儀式。”底下是七位議會成員的簽名。
依照慣例,有十三議會半數以上的人同意,議題就能通過。第一次泰倫安利用執政官的駁回權把提案打回去了,可是又來了第二次。
這份申請現在還被泰倫安扣着,打算拖到不能再拖的時候,而且對方的理由十分無懈可擊:“執政官,你用親身經歷證明我族就算第一眼損壞也有希望愛上人類,不如讓花戰在成熟季的時候出席,鼓勵新一代,即使第一眼天生有缺陷,也可以遠赴地球尋找真愛。”
尋找個毛線!
幾乎整個星球都知道花戰的氣味特殊,如果把香噴噴的人類放到第一眼剛剛成熟的新一代裏……盡管現在的情況是她的吸引力減退,但不保證會不會出現蘭花女王那樣的情況。
只要能給執政官添亂,分散他的注意力,對于巅峰計劃的研究是非常有利的。所有的壞人在黑暗裏露出陰險的笑容,而泰倫安很崩潰。
歐希曼缺乏這方面的法律依據,不然早就以“非法研究”的罪名把這群家夥關起來了!
“只是出席而已,不會造成什麽嚴重後果吧。”花戰對此看得很淡,“蘭花女王是個小概率事件,蟲族和歐希曼基因序列差異很大。”
“不行!”
花戰聽見他的斷然拒絕,殘忍地挑明了真相:“最多再有三天,這條申請就會被強制通過。”而成熟季的“大型群體相親儀式”是四天後開始,對方把時間點掐的很準,這邊通過申請,那邊第二天就能把她從東宮刨出來。
“我倒是有辦法,只不過……”泰倫安咬牙,“不管什麽樣的辦法,你都要去那個鬼儀式!”
“适當的犧牲換取更大的利益,因為種種借口拖延只會造成更大惡果。”花戰關掉了記憶測試的程序,把平板電腦卷成一束放在桌邊,“你打算怎麽做?”
一年一度的成熟季,正好是歐希曼的春天,不僅如此,平和的生存環境也是适宜生育的時候,在數代執政官的努力下,歐希曼的人口終于不再是負增長了,今年将比去年多出2%的小生命。
而“大型群體相親儀式”也沒有泰倫安形容得那麽可怕,花戰穿着漆黑的太空軍制服站在寬闊的升降臺上,用主持葬禮的語氣念演講稿。
季風從遠處吹過來,把微弱的信息素帶走,在人類可怕的吸引力下,在場所有歐希曼都處于下意識亢奮的狀态,第一眼無比靈敏,相對較早成熟的歐希曼人已經找到了伴侶,手拉手站在隊列,準備等花戰一演講完就找地方約會去。
“……祖先贈與我們象征永不退化的第一眼,歐女士庇佑我們繁衍至今。即将找到伴侶的你們,會獲得更強的戰鬥力,成長為一名合格的戰士,珍惜将陪伴你一生的人,以最高的敬意對待他……我們,站在自然界的頂端,是最強的生靈!”
花戰不耐煩寫這種冠冕堂皇的套話,泰倫安卻在長年工作中積累了豐富經驗,從歷史出發,着眼現在展望未來,編的感人至深——但耐人尋味的一點是,他的落筆從歐希曼人的角度出發,根本沒提花戰地球人的身份半個字,也不打算扯出她的背景鼓勵單身漢們去地球碰碰運氣。
言下之意,人類是我的,而且現在和未來都不考慮納入歐希曼的伴侶範圍。
整個成熟季将持續一個月之久,像極了地球上動物按季節繁殖的生存習性。花戰在演講結束後還不能離開,跟吉祥物一樣在升降臺上一動不動地站軍姿,看底下人頭湧動,和學校裏的校慶儀式差不多,到處都是好奇的熊孩子。
幸好她的味道減退得差不多了,不然一群人湧上來的場景可不好看。
“喂喂,能聽到嗎?”便攜耳機裏傳來泰倫安小心地問候聲,他說話時背景紛亂,應該和自己處在同一個地方,只是不知道藏在哪裏,“累不累?”
花戰忽視了他的噓寒問暖,切入正題:“你那邊怎麽樣?”
“和若拉一起,把巅峰計劃的成員名單掌握得差不多了。”
話很謙虛,但花戰知道泰倫安已經有了絕對把握。小氣巴拉的執政官不可能平白大出血,貢獻出自己的伴侶做相親吉祥物,于是帶了親信潛伏在現場,尋找可疑目标——那個該死計劃的成員不可能不親臨現場收集證據。
“對了。”花戰嘴唇微動,看着下面人群,“若拉的第一眼今年就要成熟,你記得放她去尋找伴侶。”
“親愛的,你真的很細心。”
泰倫安毫不吝啬贊美,強迫一群下屬帶上第一眼抑制器來加班已經很不人道,他已經申請了高額補貼。再說,他身邊沒結婚的親信一直不出現在這裏,傻子都知道有鬼。
歐希曼成熟季的到來也是聯盟的重大消息,連續幾天宇宙新聞聯播都播報了這一盛況,花戰還在節目裏看見泰倫安虛僞至極的訪談。
時間是平息憤怒的良藥,在成熟季過去一半時,財務長波文終于忍不住拜訪了“貧窮寒酸”的東宮,然後掐着泰倫安的脖子威脅他:“你要是再敢拆家具,我就拆了你!”
那些被破壞的人工制品屬于“合理的軍派支出”,需要他來報銷。
泰倫安心情愉悅:“用不着拆了。”
花戰很疑惑。
她的工作時間幾乎和歐希曼人持平,很少休息,也就沒時間關心其他的,但有一件事,全天候地在各大電視臺滾動播放,讓人不注意都不行。
“地球兔子在我星大量繁殖,紅萼花分布面積急劇減少!”
兔子?
這種地球進口的毛茸茸小動物威脅性幾乎為零,很适合用于醫學實驗,不像歐希曼上的動物,随便一只都極其兇殘。
和地球展開醫學合作後,大量的小白鼠和兔子從獵戶旋臂運過來,實驗室因為地震逃走了許多兔子,歐希曼的本土生物可能沒見過這種東西,它們居然沒被吃掉,又趕上成熟季的平和氣候,竟然開始大量繁殖!
白鼠食譜很廣,兔子卻是徹底的草食動物——而歐希曼最多的草就是紅萼花!
本來狂風烈火都消滅不了比狗尾草還堅強的美麗花朵,就這麽被硬生生吃到分布面積急速減少了……
“兔子的繁殖速度,沒這麽可怕吧?”花戰利用休息時間看完新聞,懷疑的目光落在泰倫安身上。
後者老實地搖頭:“當然沒有,我讓若拉培育了一大批放到野外,一定能把這塊大陸上的紅萼花吃光!”
兔子能幹什麽呢?
再多也不可能讓紅萼花徹底滅絕,況且在成熟季結束後,這種柔軟脆弱的動物無法繼續活着。
但把紅萼花當做精神象征的歐希曼普通人坐不住了,咱們星球好不容易長出一種既不會吃人也不會徹底吸幹土地養分的植物容易嗎!
兔子的災難愈演愈烈的時候,泰倫安徹底放松下來,貓腰蹲在柔軟的地毯上研究一只柔軟的兔子,用一根食指撓它的下巴,卻不用手抱。他怕力氣太大,把兔子勒死了。
一條緊急新聞出現在房間的智能系統裏,泰倫安和花戰一起聽着,為了照顧人類不怎麽靈敏的聽覺,聲音調的很大。
“緊急緊急,地球進口的兔科動物受到宇宙輻射後發生變異,身體增大攻擊性增強,并具有一定毒性,請廣大居民切勿捕食,注意遠離,也不要抱在懷裏。”
泰倫安聽完惬意地躺下,伸手敲了兩下地板,天花板自動變為電腦屏幕,雪花一樣的抗議信飛了過來,還有軍派要求對此次事件召開緊急應對會議。
“差不多了。”
花戰臨睡前聽到的就是這句話,泰倫安抱着兔子滾來滾去。
兩天後,軍派出臺應急措施,大規模清除危險的地球兔子,同時發布《異星進口生物規範》補充條款,為了防止此類事件再發生,要求“醫療範圍內,地球進口生物必須登記在冊,确認完全無害後才能用于研究。”
……屬于“地球進口生物”的花戰,肅穆地宣讀成熟季結束的祝詞。
☆、第一眼崩潰
“該死的,兩個總将的抗議都被壓下去了,你們不是說能掌握十三議會半數以上的話語權嗎!”憤怒的聲音在指責,房間裏漆黑一片,這種程度的黑暗不能阻礙歐希曼人的夜視能力,只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有人強硬地辯解:“自從執政官選擇地球人作為伴侶後,這種輕微的權力失衡就恢複了!”
“那怎麽辦?我們并不能通過暗殺花戰的方式更換新的執政官伴侶。”
“唉……如果能逼執政官提前換屆就好了。”
第三個聲音插話進來:“換屆?在任上促成了同地球的合作,只要你敢實行換屆法案,明天財務長就敢全面斷絕給軍派的補給!波文現在的生意做得正好,最不希望節外生枝。”
“那就這麽算了?哼!聽說地球人散漫慣了幹什麽都拖拖拉拉,這次的官方發言倒是夠快!說什麽要擔負起對整個銀河系智慧生物的責任,在進口方星球法律為完善時暫停未确認威脅性物種的出口和醫療支持,這不就是擺明了告訴我們要麽完善法律要麽斷絕關系嗎?我聽說地球方的發言人紀星樹和花戰是故友了……”
……
法律是個很神奇的東西,短短的一行字可以解讀出無數含義。
比如“地球進口生物必須登記在冊,确認完全無害後才能用于研究”這一條,就相當微妙。
潛伏在黑暗中的壞人們為了提高歐希曼人的平均戰鬥力,來研究新型藥劑,作為“用于研究的地球進口生物”,花戰絕對符合這項法律的描述。
而“确認完全無害”……基本上半個聯盟都知道來自地球的執政官夫人是個不愛說話非常兇殘的智慧生物。
無論是初次見面就敢對自己的丈夫,即現任執政官發動攻擊的氣勢,還是星将實訓中絕不松懈的精神,都證明她和“無害”絕對不沾邊。
“……聽說巅峰計劃陷入瓶頸了呢。”泰倫安心情愉悅,一目十行地看屬下發來的機密信息,“就算我族需要額外提升戰鬥力的藥劑,也不應該通過這種方式研究。”
花戰手裏捧着紙質書,頭也不擡地翻了一頁,“我認為你這是在第一眼影響下做出的不合理決定。”
“……親愛的,那關系到你的人身安全哎。”泰倫安很想流下幾滴冷汗,可惜歐希曼人淚腺發達,汗腺卻因為皮膚堅固幾乎沒有。
“不說這個了。”花戰結束思考,開始挑起一個不怎麽受歡迎的話題,“成熟季已經過去了很久,你怎麽還不開始上班?”
泰倫安果然露出頹廢的神色,“十三議會逼我也就算了……沒想到你也這樣,我們不是心意相通的伴侶嗎?我能感覺到你現在的情緒有點緊張,腎上腺素分泌旺盛,還有點失落,為什麽?”
猛地站起來咚咚咚跑回屋子裏,花戰從卧室的床底下翻出來一個信息素抑制器,“不要再用第一眼聞我了!”
“那我也不要戴這個!”泰倫安嗖得竄上屋頂,趴在天花板上緊張地盯着花戰手裏的抑制器。一旦戴上就會出現手腳乏力的症狀,戰鬥力只能發揮70%,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花戰看了看手裏墨鏡一樣的東西,這玩意對全體歐希曼的殺傷力都很大,還有隐形縮小版的,卻因為脫戴随意而不屬于武器。
“你有事想問我?”泰倫安從天花板跳在地毯上,撣了撣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塵,表情和她是同樣的憂慮,“讓我想想最近出了什麽事……嗯,另一塊大陸發生陸沉式地震,餘震導致這邊的全體會議室塌了,你應該不會放在心上。教官又弄壞了一艘戰艦這次被派到大熊座送快遞還債,你應該也不會放在心上……所以,是什麽?”
“……科恩會出席星将授銜儀式嗎?”
花戰并不關心建築物和教官,卻很關心那位伴侶去世的總将,授銜儀式下午開始,她想知道科恩會不會來。
每天高強度的戰艦駕駛訓練終于結束了,大約一半人被淘汰,但據泰倫安說,這一屆的通過星将考試的人已經是歷史最高。
能夠堅持到訓練結束并以及格分通過,到現在花戰到現在都覺得很不可思議。作為古代地球人類,她的基因并不完美,分數也不是所有準星将裏最高的,但畢竟沒有被淘汰。
還有成熟季尋找伴侶的儀式,在花戰氣味的刺激下匹配率達到了99%,邪惡大反派推進的巅峰計劃,起碼有一件事分析對了,她的确可以大幅度提升歐希曼的戰鬥力。屬于花戰的信息素雖然味道轉化為隐性刺激,傳播範圍卻更加廣泛,在季風的幫助下能夠傳遞出半個大陸去,讓範圍內的歐希曼人處于未察覺的亢奮狀态,敏銳程度提高,所以……這一年剛成熟的新一代,有99%的人找到了另一半,剩下的1%如果身體檢查的結果一切正常,那麽明年會繼續努力。
“啊,你現在已經是準星将了。”泰倫安感嘆一句,“表情也生動了很多,我記得你剛來母星的時候誰都不搭理,每天只是自己坐在電視前,固定在一個節目上發呆一整天。”
他用這種懷念的語氣,很像是家長在回憶孩子小時候,讓花戰很不自在,心裏嘀咕:“不是固定在一個節目上,是根本沒人教我怎麽換臺……”
現在電視會用了,也會換臺了,對紙制品的依賴減小,寫字也不再需要鋼筆,花戰越來越像一個現代人,對地球的想念漸漸縮到心裏一個很小的角落。聽說太空軍重組以後,上位的是紀星樹,因為掌握着千年前“繭計劃”的啓動密碼而當選新軍長。
每天的傍晚新聞裏都有地球的消息,它已經發展到不再需要花戰的守護了。
這很好。
“科恩應該回來,不過我不希望你見他。”泰倫安說的很艱難,而且第一次沒有解釋,只有要求,“你不要和他見面。”
“發生了什麽?”花戰不明所以。
“什麽都沒有,但你不要見他。”他露出一種很微妙的神色,有點緊張又很煩躁,嘴角繃得緊緊的,“如果可以,授銜儀式也不要去了,我幫你把星将肩章和制服領回來。”
花戰停下手裏的動作,把自己找來的最後一本紙質書放在茶幾上,語氣篤定:“你有事不希望我知道。”
“沒錯。”泰倫安痛快承認,然後嘴巴閉緊,并不打算把隐瞞的東西說出來。
如此理直氣壯地表示“我有一個小秘密就不告訴你”,花戰也沒太多探究的心思,而且天氣預報說成熟季之後,歐希曼全星會進入最危險動蕩的狀态中,這幾天空氣質量極其差,今天外面還漂浮着灰綠色的瘴氣和可吸入顆粒物,的确不适合人類外出——授銜儀式将會在室外舉行,為了考驗準星将們的身體素質。
問題是花戰沒有歐希曼人那麽強悍的肺和解毒能力,不穿着全套厚重防護服和防毒面具再背個氧氣瓶,她是沒辦法在室外堅持一分鐘的。
泰倫安很高興她這麽通情達理,拖拉着步子去找出自己很久沒穿過的制服,肩膀上有紅萼花和歐女士圖樣的肩章,胸口別着金燦燦象征戰功的勳章,把制服的第一顆扣子系好以後,執政官終于像接受電視臺采訪時那麽幹練了。
“離儀式開始還有三個小時,你現在就準備好,太早了吧。”花戰看看圓形的鐘表。
“噢,我醞釀一下情緒。”泰倫安腰板挺直地坐在沙發上,嘴裏念念有詞,仔細一聽,似乎是準備儀式上的答謝詞。
盡管提前這麽久準備,泰倫安出門時還是要遲到了,慌慌張張地跑出門差一點就沒趕上懸浮車的出發,花戰站在窗前看他的身影被灰蒙蒙的霧氣遮住,然後轉身打開智能電腦,輸入一行字。
她的歐希曼語和聯盟通用語都學得很好了,但輸入這行字的時候動作還是很慢,一遍遍地檢查語法。
另一軍校的授銜儀式馬上開始,能夠通過考驗的學員數量不多,偌大的露天禮堂冷冷清清。按照慣例,星将儀式上,當代所有的總将都要出席并致辭,所以科恩即使伴侶去世也必須在。
而泰倫安既是能夠指揮戰艦戰争的總将,又要代表花戰領取這份榮譽,在臺上作為總将致辭後,立刻跑到臺下回答“感謝先輩的教導”,一人分飾兩角非常忙碌,精神分裂得相當充實。
只有在臺上臺下跑動的間隙,會撞上科恩渾濁蒼老若有所思的視線。泰倫安看上去玩的很開心,替花戰注冊了星将信息,又把領到的制服小心翼翼地收進防塵袋裝好,餘光落在科恩的臉上,始終不曾離開。
……
“親愛的,你這身制服好像有點大,不合身的話我去找後勤部換一身。”泰倫安沖進東宮踢開房門,抖出一件衣服,卻發現花戰并沒有像自己想的那樣高興,“作為新星将,你馬上就要去聯盟護衛隊執勤了,千萬別抽中諾比星附近的區域啊。”
多難才得到的星将銜位啊……
他嘀嘀咕咕地往裏走,坐在泰倫安辦公桌後的花戰,注意力還集中在智能電腦的屏幕上。
泰倫安和她一起看屏幕,然後一起僵硬在那裏。
最近花戰才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伴侶死亡之後,剩下的歐希曼會怎麽樣呢?以他們如此看重另一半的态度,下場應該會很慘烈。
花戰查了查資料,宇宙百科上說的很清楚。
伴侶死亡後,第一眼會因為缺乏雙向吸引而逐漸萎縮,進化基因發生改變,自身防禦系統崩潰,對外界刺激的反應能力減退,換句話說,他們會失去引以為傲的戰鬥力和進化能力,像具活屍一樣消磨完剩下的壽命。
這種轉變不是立刻完成的,而是在伴侶死亡的一段時間後顯出征兆,讓退化的歐希曼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其中最明顯的征兆是,由于進化基因損壞,能力失常,他們的皮膚上會出現大片銀色斑點,遍布全身,在一天之內轉化為深沉的黑色,最後消失。
斑點消失後,各項機能開始退化。
科恩總将的臉上已經出現了淡淡的銀色,可仍然堅持去出席儀式。
不過這不是重點。
泰倫安曾經也有這樣的情況,在第一次星将實訓時他跳出戰艦,在宇宙中撲向那個人類而造成的後遺症。
之後呢?之後斑點成為黑色了嗎?
花戰不知道,她記得,那時候泰倫安全身都纏着繃帶,看不見底下皮膚的情況。
但是……
“我記得我死過一次吧,在前往歐希曼的途中,穿越蟲洞時承受不住巨大壓力而停止心跳。”因為很快搶救過來,所以沒有人放在心上,花戰一字一頓,“泰倫安,你退化的征兆,為什麽這麽晚才顯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