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逆光 — 第 3 章 雙腿
如果用我的壽命去換一雙能行走的腿，我甘願。
＊＊
當我站在陸地上的時候，我激動得想要大聲哭出來。
原來這就是腳踏實地的感覺。沙礫在我腳底劃過的刺痛感，來自大自然的熱量從我腳底升起。這時候，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熱。
“哎，小姑娘，小心！”正當我在海邊僵硬地走着，差點崴到腳撲到在地的時候，身邊響起善意的聲音。
“沒事吧？”來人還好心地扶起我來。
“嗯。”
“這裏的沙比較軟，小心點走路，很容易摔倒的。”
“嗯嗯！”我用力的點頭。
吶，夏天，不是每個人都是那麽壞心眼的。
我看着那雙白皙的雙腿，用力地蹬着地面，我想要向全世界呼喊出我的幸福。
那雙白皙修長、夢幻般顏色的物體，就是我的腿。
上岸時姥姥的告誡都在耳邊回旋，可我依舊興奮難耐。我要找夏天，我要跟他一起分享我的快樂，我說過的，我要陪在他身邊不讓他在露出寂寞的面容。
我答應過了的。
上了岸我才知道，原來世界并非只有海面那麽渺小。花了很長很長時間我才走過沙灘，真真切切地站在所謂的路上。光着腳的腳底貼合着僵硬溫熱的地面，我竟然呆住了。
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覺到夏天的世界和我們的世界是多麽的不同。這裏，有數量龐大的人類，有綠油油的草地樹木，各種顏色的鮮花，還有陽光，有風，甚至有着眼前我不知道的物體（其實那是車輛）。
夏天，這就是你的世界了呢！
要找到夏天其實很容易，因為音石在他身上。
花了好長好長的時間我才循着音石散發的能量找到他，可是……
“喝！啊！”一個圓圓的物體在夏天腳下來回跳動着。夏天一踢，那物體便朝前面沖去，然後碰到牆壁便反彈回來，再踢，再撞牆，再繞回來。
而夏天，只有靜靜地踢着。沒有多大的動作，只是靜靜地移動着。
“夏……”我剛想叫喚，卻被另外一道聲音覆蓋了。
“夏天，該吃飯了，等下再踢球吧。”來人是個女的，穿着白挂，語氣平淡的在另外一邊說道。
只見夏天淡淡的轉頭看了一眼，然後再來一個踢的動作之後便朝她走去。
嗯？她是誰？
我決定暗中跟上去。
這裏人比較多，現在應該是傍晚，很多人都在吃東西。
夏天在我前面遠遠的，我悄悄跟在身後。我剛想要往裏面走，卻被門口的一個蒼老的聲音叫住。
“哎，小姑娘，你來着做啥？”
“我、我找夏天。”這是夏天的親戚嗎？
“夏天？你等等，我查一下。”
這不是他家嗎？還要查什麽呀？這個大叔真是的。
“嗯。是有這個人。好了，小姑娘，你在這填寫你的來訪信息。”
“額……我、我不會寫。我叫小七，伯伯你幫我寫好了。謝謝啦！”說完一溜煙地循着音石的氣息離開了。留下了身後大叔那無奈的呼喊聲。
夏天，這是你家麽？這麽大？這麽多人的？
很快的，我在一棟白色的高樓下的花圃裏找到了他。我躲在大樹旁，看着坐在石凳上的他。
他身邊放着白色的盒子，手裏拿着一杯東西在喝着。
嗯，一定不是好喝的東西，否則他喉嚨怎麽都不動的呢？還有，那雙好看的眼睛一點焦距也沒有。
我的心又開始悶悶的。
“夏天！”我決定不捉迷藏了。我徑自大喊起來。
殊不知，我見到的是夏天那幾乎要暈倒的神情。
他撲騰地站了起來，差點打翻了手裏的東西，随即一步一步沉重地沖我漸漸走近，眼珠子幾乎要奪眼眶而出。
“小、七？！”不可置信的聲音充斥着周圍。
“夏天，我看你來了。”我笑嘻嘻地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手。
很久很久，他才有動作－－眼珠子的下擺動作。
他死瞪着我的腿，“小七，你的尾巴呢？”
“沒了。”
“腿是怎麽來的？！”聲音開始拔尖。
“生出來的。”
“你想糊弄我嗎？人魚公主你知道嗎？”他的聲音裏怎麽帶着一絲怒氣？我來看他了他還氣什麽？
“不知道啦。”
“你說！你快說，你的腿是怎麽來的？快說！”神情激動。他雙手終于有了動作，是抓了我的雙手搖擺着。
指甲掐進我的肉。啊，疼死了。我臉上皺成一團。可是總感覺這一面的夏天不多見。有這麽恐怖嗎？見到我來看他。
“成人禮後的人魚都會有一雙腿的呀！”我瞪着雙眼看着一臉激動的他。
“是這樣嗎？”
“嗯。”
“沒有騙我？”
“我幹嘛要騙你？”
“絕對沒有騙我？”
“沒有啦！我說沒有就沒有啦！你好啰嗦啊夏天。”
“那就好。”
“快放手啦，你抓得我痛死了。”
“啊。”他聞言立刻松開手，見到我手臂上紅紅的指甲印後又伸手去輕輕撫平。
“對不起。”聲音輕輕地。
“幹嘛要說對不起。是我非要來看你的，原來你這麽不喜歡見到我呀？那我還是回去好了。”我話說得有點兒喪氣。誰叫他這麽對我來着。
見我轉身欲走，他長臂一伸抓住我的手，力道很大，抓疼了我的手。可是讓我最在意的是他手掌滾燙的溫度在我皮膚表層開始逐漸升溫。
我轉頭，斜視他。
原本蒼白的臉是出現可疑的淡紅，那雙璀璨的眼睛注入了一絲不自在的神情，眼珠子左右轉動着。
嘴巴好幾次的欲言又止後神情一凜，“既然來了就順便逛一下吧！”
“嗯！”
這個夏天，其實有時候腼腆得也很可愛啊！
這裏并非夏天的家，不過也不能說不是家。這裏是很多人住在一起的大房子，夏天稱之為福利站。
“什麽是福利站？”
“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說我怎麽懂呀？真把我當傻子看待了你。”我氣呼呼的。真以為我們人魚一族全是傻愣子呀？
聞言他輕咳一聲貌似掩飾他的錯誤，他好心的解釋道：“福利站就是……哎，總之這裏的人基本上是無父無母的孤兒。這樣行了吧？”
“夏天……”我覺得我的心被什麽輕輕地刺了一下。
“你放心吧，有我在，你不會孤單的。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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