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答辯師誤撈失憶前夫後 — 第 47 章 看穿

看穿

被清河這樣一鬧,周圍的人都四散而逃。一片狼藉裏——

清河爬起來,陰恻恻道:“怎麽?辨師在神山殺了一人還不夠,如今還要殺了我不成?”

玄硯聞言,将靈眇方才遞過來的那面古鏡往空中一抛,一塊巨大的幻影便在空中出現,上面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幻化出那日事情的始末。

玄硯半挑眉:“清河君來得遲,不知道事情原委也正常。阿音持刀自殺,古鏡裏明明白白,你可瞧見這與其他人有關嗎?”

清河面向玄硯時,眼裏的陰冷毫不掩飾地顯露出來:“你覺得,我會相信一面破鏡子嗎?換而言之,你覺得,大半個仙界親眼目睹并且深信不疑的事實,會因為你們的一面鏡子發生變化?”

清河此言的确沒錯。

其實這個時候,真相如何,已然不是衆人關心的重點,看到的人心裏怎麽想,事實就是怎樣。

仙界之人對于冥界積怨已深,且不說樂雲此番手腳他們是否能看出來,就算是看出來,那也不一定就能還靈眇一個清白。

“你們不提,我都快忘了。”此時這個靈眇踱起步來,作思索狀,“人是不是我殺的不所謂,就算是我殺的,你又能把我怎麽樣?”

最後,她厲深的視線落在清河身上。

她又看了眼愁眉不展的玄硯,心裏逐漸明晰起來,倨傲地向清河尋釁:“你們大可以派人追拿我,甚至可以派些小人暗地裏來取我的命,只不過——”

“只不過,總不能派些歪瓜裂棗來吧。你們仙界是沒人了嗎?”

清河怒起,拔劍相對。

玄硯微微一笑,走上前來:“清河,仙界只說,讓上殿來帶我們回去,回去也只是問審而已。怎麽?你今日想動私刑嗎?”

清河正想說話,卻被從街的一頭趕來的月白一聲喝住——

“血洗晦明寺還不夠,如今撒潑撒到北域來了?”

兩頭逼問,清河下意識去看來者。

而這邊的靈眇趁他一轉頭就将其按在了地面上,按理來說,清河應當能夠反應過來才對,誰讓對方不僅是靈眇,還是上古北域之花的下魄加持。

靈力大漲——估計在場的,沒幾個能和她打。

靈眇鉗制住清河時,月白領着富哥兒走到了她面前,看着“法外狂徒”清河乖乖受制于人,不免齊展展地沖靈眇樹了個大拇指。

“靈眇姐,好些日子沒見,你飛升成仙了?”富哥兒合上張大的嘴,贊嘆道。

“臭小子,找抽!”對富哥兒說完,月白很是防備地看了眼玄硯,接着耐心地詢問靈眇,“如何,這人不曾傷你吧?”

靈眇秀眉輕挑,若有所思地看着月白,勉強将記憶中的片段整合起來。月白擔憂驚恐的眼神全落在眼裏,那點心意也被她猜得八九不離十。

靈眇張開手擺了擺:“你好啊,小月白!”

聽到對方這樣叫,月白輕微一皺眉,但還是急道:“我不管你和玄硯為何會到這裏來,但你現在聽我的,從現在開始,離他遠點。我們回去——”

還沒等回話。

眼見着事态平息些,原本逃竄到茶樓酒館後的百姓們,尤其是膽子稍大些的,都慢慢探出了腦袋。

一年一度的盛會被這麽一攪,最不樂意的當屬孩子。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孩童們一個個的拿着面具就都出來張望。

看着周圍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逐漸地又多了起來,清河森然一笑,趁衆人不注意,猛地抽身,使出靈流将一個孩童挾制在跟前。

他如釋重負般站起,吐出一口氣,獰笑道:“各位,我就直接說了吧。我這次來的目的很簡單,殺幾個人而已。”

清河手上一使勁,将那名無辜的孩童轉向月白:“你——還有你旁邊那個小子,我殺完就走。”

說完又對着靈眇和玄硯說:“至于你們兩個,自然不用等到我出手,屆時會有人尋上門來。”

靈眇嗤笑:“我冥界之人豈能有你說殺就殺?”

街上的氣氛劍拔弩張。

“诶诶诶,大家都心平氣和地好好說說話,要不是你們一直咄咄逼人,我至于綁個孩子嘛。”說得好似被逼無奈的樣子,語氣卻漫不經心,一副玩弄人命于掌心的姿态。

“你是什麽人?!還不快放了我的孩子?!”一聲驚懼的怒吼傳過來。

孩子的爹提着大彎刀沖上前來,正死死盯着清河。這一吼,非但沒能喝退其他人,倒是引得更多的百姓湊上前來圍觀。

玄硯轉頭對靈眇說:“此刻人多,照這樣發展下去,指不定清河會再惹出什麽禍端來。你找我的目的撇開不談,先把事情控制住再說。”

靈眇覺得好笑:“憑什麽我要聽你的。他要殺人便殺,殺多殺少,與我何幹?”

玄硯沒有多理會她,而是自顧自道:“我想,今晚你來找我絕不會是邀我賞花燈的吧。你想要什麽東西便說,前提是确保這條街上沒有人受牽連。”

靈眇打了個哈欠:“請問,你身上又有什麽東西是我需要和你做交易才能拿到的呢?我分明可以直接搶啊。”

玄硯雙手合攏,在周圍原地開出一個術法結界,吃瓜群衆驚呼聲中,月白已經抽劍,就要刺中清河。晦明寺那日的慘狀讓他無形之中動用了體內最凜深的靈流,卻還是被對方先一步察覺,此刻清河橫在孩子脖子處的劍身已然見血。

“非得我把話再說一遍是嗎——”清河話還沒說完,忽然心口處被一擊重擊砸中。

玄硯順着力道的來源望去,看見靈眇站在那兒,不笑不怒,聲音卻冷到了極點:

“廢話再說一遍,那也還是廢話。”

富哥兒趁着清河捂着心口的功夫成功将那個嚎啕大哭的孩子護在了身後,清河的怒氣一瞬間被點燃,然而在靈眇的怒意之下,這根本算不上什麽。

靈眇甚至連劍都沒抽,僅僅只是随便在掌心處燃了兩朵業火扔了過去,就讓清河體會到了什麽叫窒息般的痛苦。

只是讓她感覺很奇怪的是,按清河自己的意思來說,他的目标其實根本不在自己和玄硯身上,那為何又要一直在此拖延時間。

若是換做她,殺人是分分鐘的事情,絕不拖泥帶水。這個清河,實在形跡可疑。

玄硯對于靈眇突如其來的“幫忙”感到很震驚,沒等他開口問,靈眇毫不留情地說:

“不想像他那樣難受,就乖乖地聽話,接下來我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

那片靈葉。

靈眇需要的正是玄硯的靈葉。

千萬年來,上下兩魄在同一個身體內沖撞着,至邪至陰的下魄倘若能獨占這具身體,後果不堪設想。而此時的靈眇,正是要做這件事情。

先前,她考慮到魄符對自己的威脅,因此第一時間想從玄硯手中奪回魄符并且毀了它,至此,天下再沒有能對她造成實質性傷害的東西。

而上回茶樓的遭遇,卻提醒了她一點——和玄硯走得越近,就越是不能控制上魄的蘇醒。倘若被上魄再度奪回身體的主權,那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

至于如何毀了上魄……

上魄之身,是冥界不死靈辯師。沒有什麽能将其殺死。

但是——

古鏡中,一只清瘦淩厲的手摘下一片靈葉,藏進玄色衣袍中。手執古鏡的靈眇莞爾一笑,陰鸷的眼裏笑得瘆人。

站在玄硯面前,靈眇啓唇:“你的忙我幫了,我要那張魄符,以及……你随身帶着的那片靈葉。”

清河受到重創,被月白擒住。此刻的結界也消失了,受驚過度的孩子也被交還給了孩子他爹。歹人落敗的場景引得大夥紛紛叫好,可如此輕快的氛圍卻并未能讓玄硯臉上露出半分笑意。

他緊縮着眉,問靈眇:“靈葉?”

此刻,很早之前內心的猜想被隐隐證實。

“沒錯,靈葉。”

靈眇話音剛落,雲邊便傳來樂雲的聲音。

“靈眇,你殺了人還想逃到哪裏去?”

月白聞聲,差點沒跳起來:“什麽?!殺人——誰殺人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了隐在雲霧下的樂雲,她身後帶着一群仙兵,個個執刀持劍,目光如炬。

“該死,早該知道的。”靈眇憤憤看向清河,又是一擊重擊。

北域草原上的牧民似乎天生都對神妖一類的事物充滿了敬畏之心,拉着自家孩子就朝着家的方向往回走。

一時間,風起雲湧,街上空蕩蕩。

樂雲見到還活蹦亂跳的月白和富哥兒,差點聲音劈叉,但還是勉強地給清河使了個眼色。

清河會意,立刻爬起來就要往小巷子裏溜走,卻被身後的月白制止。清河重傷,沒能擺脫束縛,此時聽得月白沖着樂雲放話道:

“上殿——晦明寺全寺僧人,皆死于他一人之手。在下想請教請教,你們仙界之人什麽時候能下凡胡作非為草菅人命了?”

在場聞者皆為之一震,月白不去理會,目光刀一樣劃開雙方對峙中相隔的雲層,繼續質問:“且不論他真正想害之人是誰,意圖何為,就憑他這屠寺這一條,仙界當如何論罪?”

靈眇看着事态逐漸脫離自己最先的預料,不耐地拉着玄硯沖出鎮子,往草原深處的雪山上奔去——

樂雲見狀,正愁沒借口跳過月白的逼問,看着逃跑的二人,粲然一笑,道:“給我追。”

天邊的仙兵們提着劍朝二人離開的方向沖去。

而留在原地的樂雲索性也不裝了,來到幾人面前,攤牌道:“清河确實有錯,錯在辦事不力。”

“讓你殺的人,你一直留到今天。我問你,你該當何罪?”

……

野原上勁風如刀,巍然雪山出現在面前。

玄硯在蕭索的寒風聲中止住腳步,看着靈眇:“靈葉的來歷,你知道些什麽吧。”

靈眇笑說:“你給我,我就告訴你。”

所有可能的念頭在玄硯心中彙聚,半晌,他當真将珍視良久的靈葉掏出來:“好,給你。”

靈眇瞪大眼,顫抖的手接過那片靈葉,卻在摸到的那一瞬間,靈葉化為烏有。她的思緒全然被打斷,分神之際,被玄硯抽出的酌塵劍身上的寒流逼退半步。

玄硯垂眸,冷笑問:“你想害誰。”

四個字,沉甸甸地砸在了風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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