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顏傾天下 — 第 186 章 失去親人

可岚趴在地上,雙手撐着地面,視線慢慢往上移,對上壯漢一抹嘲諷。

壯漢看着可岚一臉慘樣,嘴裏發出“嗞嗞”的聲音:“真可憐。”随後,就變了副語調:“我要的銀子呢?”

可岚伸手抹了抹眼淚,這個時候不能哭,她從懷中拿出那四小錠銀子,立于掌心,顫顫抖抖地半舉在空中。

壯漢瞥了一眼,哈哈大笑:“就這點,還不夠買你爹一個手指頭呢。”

他大手一揮,四錠銀子散落在地。

可岚錯愕地盯着,猛地覺得自己的整個身子淩空了起來,脖頸間愈來愈稀薄的空氣,讓她雙手雙腳不斷的撲騰着。

“姐!”

諾宥掙紮着,就要跑過去,誰知他被身後的男子一把抱起,諾宥淚水嘩嘩的流,哭喊聲不斷。

“你放開我!姐!”

諾宥抓住男子的臂膀,情急之下,一口咬了下去,下口真是狠,牙縫間已是血水。

男子吃痛,猛地一揮手,小小的諾宥就被這一巴掌給打昏在地。

“諾宥!”

可岚雙手緊抓住壯漢愈來愈縮緊的掌心,雙腳撲騰着,眼睛望着諾宥躺在地上的模樣,她多想立刻就回到諾宥的身邊。

壯漢大嘴咧開,一口黃牙大笑着:“小姑娘,你到底還沒有銀子?”

可岚臉已經變得青紫,嘴唇顫抖:“沒有了……”

壯漢驀然一松手,可岚如得救一般,猛烈的咳嗦了兩聲,便一寸一寸地爬到諾宥的身邊,沙啞地一遍一遍地叫着諾宥的名字。

壯漢撿起地上的四枚銀子,掂了兩下,交予身旁另兩個人男子:“既然沒銀子,那就把這些散碎銀子喂給他吧。”

兩個男子嘿嘿一笑,将角落裏醉倒的他,拖到可岚和諾宥的身前,大聲道:“讓你們看看,你爹是怎麽死的。”

随後,一個撬開他的嘴,一個則将銀子一枚一枚地投了進去,起初,他根本就咽不下去,可是那兩個男子硬是将他的嘴封住,讓他生生地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不,不要!”

可岚咬住下嘴唇,下意識地要往那邊爬去,父親瞪大的眼睛,像是要凸出來一般,渾濁的眼球,絕望的眼神……

“姐。”一聲輕飄飄地呼喚,諾宥緩緩睜開了眼睛。

可岚身子一僵,随後立馬将諾宥的眼睛捂住,自己也轉過了身子,低頭抽泣着,身體如篩糠一般,抖得厲害。

直到聽到“砰”一倒地聲。

直到聽到那群嬉笑的壯漢們說“沒想到,這麽不禁折騰。”

直到賭坊靜的,連根針掉落都聽的見。

直到,可岚感覺捂住諾宥眼睛的掌心被淚水濕潤。

她才緩緩地回頭,見到她父親眼神渙散地瞪着他們,而諾宥伸手将可岚已經沒有力道的掌心拿下,他也看到了這一幕。

“爹!”

諾宥一聲驚呼,撕心裂肺地痛哭了出來。

他們再次走出賭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可岚不知道從哪裏拉來一板車,将父親的身體放到上面,而諾宥一面抽泣着,一面也爬上了這板車。

可岚雙手握緊板車,用小小的背脊,用盡力氣地往前拉去。

車轍的印子深深,哭聲淺淺。

天空突然變轉了臉色,一抹烏雲席卷而來,天地驀然一片黑暗。

“轟隆隆”的雷聲響起,慘白的閃電印在可岚面無表情地臉上。

她的眼睛沒有悲痛,沒有絕望,她只知道要用盡所有的力氣,用力地往前走着。

雨滴一開始只是淅淅瀝瀝地落下,随後便變成了滂沱大雨。

雨滴如針一般地降落,将可岚一身的衣物瞬間淋濕,青絲緊貼在她的耳邊,雨水順着發梢而下。

她倔強的往前繼續拉着,直到聽到“撲通”一聲,她向後看去,只見諾宥倒在了板車上。

這時,可岚的臉才有了生氣,她忙将板車放下,跑到諾宥身旁,抱起他孱弱的身軀:“諾宥,諾宥!”

諾宥牙關緊閉,一副沉睡的模樣,可岚撫過他的額頭,卻發覺滾燙不已,可岚這下慌了神,四處張望着,如此大雨,街巷上哪裏還有人?

她聲音顫抖,害怕到了極點,這一日,她失去了父親,她不能再失去諾宥。

“諾宥,堅持一下,姐姐帶你去找大夫,好不好?”

可岚将諾宥重新放回板車上,加快了拉板車的速度,一邊走着一邊找尋街巷上的醫館。

雨水打濕了她如紙般的小臉,臉上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忽的,前方有一抹亮光,店門前懸挂着“醫館”兩字的布幅,可岚像是看到救星一樣,踉踉跄跄的腳步,踩在滿是泥濘的土地上,加快走到了這店鋪的門前。

她放下板車,抱起諾宥,幾乎是跑進了這醫館之中。

“大夫!大夫!”

可岚一陣疾呼,諾宥的身子愈發的滾燙,像是燙手的山芋一般。

一胡須老者從屏風後慢步走來,上下打量着渾身沾滿泥土,活脫脫像是乞丐模樣的可岚,最後目光才落到她懷中已經昏迷不醒的諾宥身上。

他嘴角一撇,很是不情願地讓可岚将諾宥放在地上,探着諾宥的脈息,虛弱的如同随時都要斷掉的線。

老者起身,可岚慌忙問道:“大夫,我弟弟到底怎麽樣了?”

老者嘆了口氣,一臉傲慢:“得快點給他服用湯藥,和換一身幹淨的衣物。”

可岚緊繃的弦松了許多,她當才好害怕,他會說,諾宥已經沒救了,還好,還好……

老者鄙夷地望了一眼,眼中有絲欣喜的可岚,伸出掌心:“看診費,我好給他煎藥。”

可岚身形一滞,欣喜之色褪去,換之而來的是尴尬,她咬了咬下嘴唇,一下跪在了老者的身前,哀求道:“大夫,能不能先給我弟弟治病,我保證,明日給您送銀子來。”

老者一揮衣袖,這樣的人他見多了:“沒錢還看什麽病,走走走。”

可岚伸手抓住老者的衣角,像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我求求您,救救我弟弟,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求求您,救救他,他才四歲。”

老者不耐煩地抽走可岚握着的衣角:“走走走。”

可岚趴在地上,她從來沒有此刻如此絕望。

這時,醫館樓上傳來一聲稚嫩卻好聽的聲音:“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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