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顏傾天下 — 第 187 章 玉佩定情

可岚擡眸,髒兮兮的小臉往上看去。

只見,一抹青衣的少年緩緩從樓梯而下,白皙的膚色,溫潤的眉角,唇邊有意無意含着一抹暖暖的笑意,像是春天還未化及的暖雪,讓人心頭一熱。

老者看到少年,本來愠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溫和了起來,躬身道:“少爺,您還沒歇息?”

少年望了一眼老者,目光如一片飄零的秋葉最終落在可岚瘦弱的身軀上:“他們,是誰?”

老者以為是可岚的胡攪蠻纏,才打擾了少年的清修,忙擺手:“沒什麽,我這就趕什麽出去就是了。”

可岚瞧着少年的星眸,不似老者一般的厭惡,心一橫,起身跑到少年的身邊,再次央求:“我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如此,少年這才看清可岚的模樣,本來靈動的眸子此刻滿滿是放下自尊的乞求,額頭的傷疤剛剛結痂,卻不知被什麽弄破,流下絲絲血液,少年的心莫名悸動了。

他蹲下身子,漆黑的眸子如浩瀚星海,緊緊地鎖住可岚的目光,他莞爾一笑:“你叫什麽名字?”

“諾可岚。”

少年微微擡頭,目光一瞥,樓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男孩,思量許久,笑意隐隐:“好,我幫你。”

可岚簡直沒有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一天,所受的屈辱,只在這一句話,仿佛一切都變得雲開見月明。

她像是撿到失而複得的珍寶一樣的激動歡喜,一個勁地不停說着“謝謝。”

老者皺了皺眉頭:“少爺,我們如今也沒有多少盤纏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發善心了。”

可岚驀然一愣,轉而看向,略有遲慮的少年。

她心下一緊,轉身下樓,走到老者的面前,聲音有一點顫抖:“能不能借你的刀一用?”

老者眉頭一挑,想着量這小女孩也玩不出什麽花樣,于是将櫃臺底下的一把小刀交給了可岚。

可岚盯着手中的刀,一時猶豫不決,一時又好像下定決心一般。

少年略有深意的看着她,看不透她心中所想,她時而卑微時而堅決,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

可岚轉身向門外走去,外面的雨還在一直下着,可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躺在板車上的父親,他的眼睛還沒有阖上,渾濁不堪。

可岚顫抖的舉起小刀,慢慢地移到他的腹中。

驀然,她緊閉雙眼,鋒利的刀芒猛然揮下!

一聲血肉分離的脆響和夜空驚起的雷聲。

可岚的臉色白了三分,可是她的手卻沒有絲毫的放棄,她劃開他的腹部,伸手進去,摸索着,果然在肚子中掏出了四枚銀錠。

她半張着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她不敢看父親突兀的雙眼,便別過頭用手,撫過了他的眼睛。

随後,她進門,不斷顫抖的手心立着四枚銀錠,舉到了老者的面前,聲音已經變得沙啞異常:“可以給諾宥治病了吧?”

老者将當才的一切看在眼中,他從心底裏開始對這個十三歲的少女有了一絲敬畏,他收過銀子,将諾宥抱起,繞到了屏風後。

可岚最後望了一眼諾宥,癱軟的坐在地上,右手的小刀也應聲落下。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雙手,厚重的老繭,此刻在她的眼中,好像滿是血漬,揮也揮不掉的血漬,那是她親生父親的血。

胃裏一陣反胃,咽喉一熱,可岚不可抑制地吐了出來。

這幾日,她根本就沒有吃過什麽東西,所以,吐在地上的全都是酸水。

她大汗淋漓,鼻尖總是能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那血腥,是父親的味道。

可岚嘩嘩的吐着,以至于到最後,沒有東西可吐,只能幹嘔。

一幹淨的手帕遞到了她的面前。

可岚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擡起沉重的眼皮,看向眼前一臉關切的少年,輕聲道了句“謝謝”,接過了手帕。

少年席地而坐,根本就沒有将那攤異味的酸水放在眼中,他望着她,像是看這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一般。

“諾可岚,我以後叫你可岚,好不好?”

可岚的身形一滞,難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白皙如同暖陽的少年:“為什麽?為什麽,幫我?”

少年唇角淡淡一笑:“因為,你很特別。”

他的眼眸像是一張巨大的網,将可岚的一切毫不費力地收入其中。

可岚猛地收回對視的目光,低垂着看着自己髒兮兮破舊不堪的鞋子。

許久,他們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少年卻伸手将腰間一直從小佩戴的如滿月的玉佩,猛然摔到了地面上。

“砰”

絕好的翠綠瞬間就變成了兩半。

可岚錯愕的盯着他,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誰知,少年撿起其中一半交到可岚的手中,微微一笑:“我沒有什麽信物,只有這個自小帶着的玉佩,記住,以後你要是有什麽困難,就拿着它,來找我。”

可岚望着那半塊翠綠,目光移到了少年左手拇指上帶着的羊脂玉扳指,當真與他的性子一樣,溫潤如玉。

本來無力的手指,握着那抹翠綠,緊了緊,抿了抿嘴唇,卻遲遲說不出什麽話語。

只能癡癡地看着他含笑的眼眸,溫暖如陽。

兒時的諾言,真誠而輕易。

可是誰又能掌控,命運的走向會不會已經偏離了原來約定的軌道?

四年後。

這一年,諾可岚十五歲,諾宥八歲。

這一日,正是柳泊鎮五日一次的大集,街邊的小販想盡辦法的吆喝着,希望能在大集這日,賺的盆滿缽載。

一聲聲地響鑼起。

吸引了不少逛集百姓的目光,他們紛紛圍了上去。

只見一排的兵器,刀劍棍棒槍戟,一一擺開,而站在它們旁邊一個小男孩拼命地敲着銅鑼,而一十五歲的少女揮舞着雙刀,在人群中賣力地耍着樣式。

她眉目清秀,一條烏黑的麻花辮,本來也是美人一枚,可是偏偏她額頭上留了一塊不大不小的傷疤,讓人不禁惋惜。

她耍完了大刀,又提起長劍,閃着寒芒的劍在她手中玩的是游刃有餘,引得衆人一陣叫好。

小男孩看中時機,就将銅鑼橫過來,一一收取着銅板。

這時,一輛馬車由遠及近駛來,被這響天的叫好聲給吸引住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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