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和暖心雨微涼 — 第 1 章 ☆、泣不成聲
推開那扇小窗,孟心陽久久的立在窗口,茫然的望向遠處。順着她的視線,在她所居住的樓房的對面,是一排破舊的即将拆遷的舊樓房。兩年前,這裏被當地的土地規劃局征用,并決定将這一帶的舊樓房圈地拆遷。空蕩蕩的街頭,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偶爾路過。早已頹敗的牆院、人去樓空的舊窗臺舊樓閣,只留下模糊又清晰的煙熏痕跡。從她的角度看去,一覽無餘的,是一座名符其實的寂寞空城。
然而,在這座空城裏,曾經有那麽一扇窗口,是屬于她和另一個人的小小世界。只有她知道,在那裏,他們曾經付出過多少的努力,只為了能擁有跟正常人一樣的生活。在幼年的他們,就已經努力承接着生活一波一波的風浪。他們共同攜手,一起擔負着命運賦予他們不公平的人生。同齡的孩子,還在父母的陪伴下溫習功課之時,他們卻要為基本的溫飽生活輾轉在不同的餐館面店裏半工半讀。童年,對于大多數的孩子來說,是夢一般美好的記憶,而對于他們,卻是充滿了酸辛、伴随着苦痛的心路歷程。
歲月更疊,幾度滄桑都過去了,對于從前的點滴,值得收藏也好,不值得追憶也罷,她都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因為,在那個過去的歲月裏,跟她一起攜手并肩的男孩,已經不知身在何方。
“媽媽,你在看什麽呢?尋兒肚子餓了”充滿稚嫩的童聲,打斷了孟心陽的思緒。
她緩緩的回過頭,溫柔的抱起地上擡頭望着她的小女孩。那雙眼睛,像一汪清水一樣透明。
“好,媽媽給尋兒做吃的,尋兒的小嘴巴想吃什麽?”
“尋兒想吃媽媽做的菜粥,要很多很多青菜。媽媽說吃青菜不會長胖,這樣爸爸回來了就不會抱不動尋兒”
五歲的小女孩一邊說着,一邊把頭扭向窗外。她忍不住好奇,外面一定有很多有趣的東西,要不然媽媽也不會每天都要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發呆。
兩年前,孟心陽孤身一人帶着女兒從舊房子裏搬了出來,幾經輾轉,才找到這座房子的主人,并成功的從房東手裏将這間房子租用過來。這戶三室一廳的房子,除了比之前的住處多了一個房間,整個布局都跟之前絕無二般。搬家之時,她将所有的沙發、擺件,不論大小、新舊,全都一概的搬了進來,重新擺放在了它們原有的位置。
孟心陽端着剛做好的熱騰騰的粥,從廚房裏走出來。可愛的女兒坐在小巧的童車上,停下了手裏正在擺弄的玩具,期待的望着她手裏的小碗。
心陽找了個小凳子,坐在她的旁邊,拿着勺子,輕輕的放在嘴邊吹涼了喂給她吃。
“ 媽媽,你說爸爸什麽時候回來?”
孟心陽的眼底閃過一絲凄涼之色,繼而微笑的撫摸着孩子的臉頰,順勢擦掉她嘴角的菜漬。
“只要尋兒乖乖聽話,爸爸很快就會回來的”
“爸爸回來了,也會喂粥給尋兒吃嗎”小女兒不依不饒的問着
“當然會啊,爸爸最喜歡漂亮的尋兒了。爸爸不但會給尋兒喂粥,還會帶尋兒去玩,給尋兒買漂亮的小裙子,還有很多很多的玩具”
小千尋一邊吃着,一邊玩着手上的小人,臉上并沒有太多的驚喜。因為她們母女間這樣的對話,已經重複了太多次。
叮咚 … 叮咚 …
随着清脆的門鈴聲,小千尋疑惑的擡起了頭
“是不是爸爸回來了?”她急切的望向門口,又緊張的回過頭來看着眼前的心陽。
孟心陽已經辭去工作三年,在她為數不多的朋友裏,只有杜越澤、馮紹輝和曉蘭知道她現在的住處。斯雨走後,公司的事情全部落到了杜越澤身上,這些年他兢兢業業,鮮少有時間來到她這裏。而這個時間,曉蘭應該在上班,唯一有機會借職務之便過來看她的,除了馮紹輝,還會有誰。
她放下手裏的碗,一邊起身,一邊對一旁的女兒淡淡道:
“應該是紹輝叔叔,你乖乖坐着,我去開門”
果不出所料,門口站着的正是馮紹輝。他一手提着一包水果,另一手拿着一個精美的禮盒,禮盒裏的芭比娃娃正一臉燦爛的笑着。
“小龜叔叔,小龜叔叔…”一看來人,正在吃飯的小千尋,遠遠的張開雙手,激動的朝着他喊。
孟心陽接過他手裏的水果,随手放在桌上,也不跟他客氣。這麽些年,她辭去工作以後,一個人帶着女兒生活。體質本來就弱的女兒,生病住院更是家常便飯。奔波忙碌的生活裏,如果沒有馮紹輝的幫助,她真是不知道能不能走到今天。很多的事情她放在心裏,畢竟這樣的恩情,不是一句或幾句謝謝就能夠表達的。
說話間,馮紹輝已經抱起了小千尋
“尋兒,看叔叔給你買的新玩具,喜不喜歡”他也算是看着這個孩子出生成長,打心裏喜歡疼愛。
“喜歡,上次跟媽媽去玩具店,尋兒就喜歡這個芭比娃娃,可是媽媽一直都沒有給我買”
小千尋愛不釋手的拿着新玩具,小臉兒開心的笑成了一朵花
“那還不趕緊謝謝紹輝叔叔”心陽一邊抱過孩子,一邊示意馮紹輝坐
“謝謝小龜叔叔”
千尋還太小,把繞口的“紹輝”兩個字總要說成“小龜”
馮紹輝在沙發上坐下,随手接過孟心陽遞過來的水。看了看正在高興玩着娃娃的千尋,目光總算落到了心陽臉上。
“心陽,我這次過來,除了是要看看你們母女,還有個消息要告訴你”
孟心陽看着一臉鄭重的馮紹輝,心口突然加速了跳動。她什麽也沒說,只是緊張的看着他,靜靜的等待着他後面的話。
馮紹輝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裏,拿出來一張折疊着的報紙,緩緩的遞給孟心陽。她接過來看了看,又疑惑的擡頭看了看他,馮紹輝用眼神示意她打開。
心陽忐忑的打開手裏的報紙,輕輕的撫去褶皺。一張黑白的圖片赫然于她的眼前。
這是一張拍攝在軍營中的圖片,鑲嵌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間。圖上大約有十來個身穿一色軍裝的戰士,每個人的神情動作都一樣,他們威武的抱着□□站成兩排。
她的目光本能的搜索圖上的面孔,可不等她一一看完,她就鎖定了那張記憶中的臉。
在這十幾個人的隊伍中,他是如此的顯眼。她的手,不經意的摸索上這張面孔,那濃密的眉毛,幽黑的眼睛,嚴肅的神情,她在夢裏無數次的看到,卻又讓她無法靠近。
“斯雨……”
伴随着她沙啞的聲音,兩顆豆大的淚珠滴落在紙上,浸染出一朵潮濕的花。她顫抖着雙手,将那張潤濕了的報紙緊緊的端在指尖,視若珍寶。
五年前,從他在醫院消失的那一刻起,她就瘋了一樣的到處尋找。她懊惱,她悔恨,可這一切都是基于她對他的在乎。她可以接受他任何的冷眼相對,任何的酷冷處罰,唯獨接受不了他的離去。他們曾經相依相伴的走過那麽多年,她從沒有一刻想過他們會有一天走散在人群。面對長久的苦尋無果,她害怕了,恐慌了,她要告訴他真想,要請求他的原諒,只是,那麽多的淚水換來的是他出走的決絕。他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銷聲匿跡,無處覓尋。
她痛苦的閉上眼睛,一任淚水打濕她的臉頰,不停的滴落。
“他還活着…他還活着…”像是在堅定的告訴自己,布滿淚痕的臉上,油然生出一抹喜色。
是的,沒有什麽比活着更讓她安心。那個時候,她遍尋不到他的蹤跡,又考慮到當時他身受重傷,她曾經一度認為,他必定是離開了這個世界。如若不是,以他們之間相守這麽些年的情分,以她對他的了解,任他再怎麽狠心,任她傷他有多深,他都不會抛下她一走了之。可他真的消失了,再也沒有回來。
那個時候,她一度有過輕生的念頭,可是上天不允許她這麽做。命運弄人,在她的身體裏,有他的骨血。試問,如果他真的就這麽去了,她又如何能抛下他留在這個世界的唯一一點血脈,随他而去?
“他在哪?告訴我他在哪?”
馮紹輝看着滿臉是淚的孟心陽,她正激動地全身發抖。
“心陽,你不要激動,你聽我慢慢告訴你”
他起身,握住她抖作一團的雙手,極力的想要穩住她的情緒。
孟心陽低下了頭,雙手支在額頭上,再也堅持不住,泣不成聲。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個蕩氣回腸,又令人肝腸寸斷的愛情故事,喜歡的小夥伴請多多關注,每天一更,不會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