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魔鬼道 — 第 14 章
釋放鬼火術，對宋玥的負擔比想象中的還要大。
宋玥躺下小憩了一會，養足精神後，發現剛才已殆盡的魂力，已經恢複了八成。
“魂體真得抓緊修煉起來了”宋玥摸着心口嘟囔着。
此時正是一日陽光最旺的時候，從早上到現在還未吃飯的宋玥，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阿暝快醒醒”宋玥推了推沈暝。
神魂受損後，醒過來的沈暝，眼神極其迷茫，讓看着他的宋玥，心裏更軟了。
“我昨天從一個道士那裏，學來一樣本領”宋玥隐去了一些信息，只摘出一些關鍵的說出來。
“有了這本領，我就能修複你的神魂啦！”臉色仍然有着幾分虛白的宋玥，此時甜甜地笑着。
而只是一知半解的沈暝，雖然隐約察覺到了些許不對，但卻并沒有提出什麽。他相信宋玥，這世上唯一不會傷害自己的人，只有她。
宋玥見沈暝瞧着自己看個不停，略帶心虛地問他：“怎麽了？”
虛弱的少年神，彎着那雙鳳眼，淺笑着：“阿玥今日格外可愛”
宋玥張大嘴巴，“啊”了一聲後，紅暈攀爬在臉蛋上。
“你、你、你怎麽學會口是心非啦？”
見她害羞極了，沈暝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腦瓜。
“阿玥，我會好的，你不要為了我冒險，再耐心地多等等，好不好？”
“不好！”
宋玥臉上的紅意慢慢褪下，只留下了嚴肅認真的神色。
“我不能等！”這第二句更為堅決，“看到你難受的樣子，讓我半點都不想忍下去！”
宋玥雙手輕輕揉按着沈暝的腦頂穴位，放緩了語氣。
“阿暝”宋玥向前移動了半掌，用雙手中指和無名指，揉着雙側太陽穴。
沈暝仰頭看着她的臉，低低地應了聲。
“我說過的，你與我在一起，永不分離。我跟自己發過誓，我會用我的永生陪伴你、保護你，讓你不用跟着我東躲西藏、低調行事。我會按照這外面俗世的習慣，給你建個神廟，讓所有世人供奉你！”
宋玥擡起他的手，勾了勾他的小指頭，臉上再次浮現笑容：“這是我的承諾”。
“好了，我去旁邊買些吃食，去去就回”
說完這句話後，立馬松開手，沒給沈暝反應過來時間，将小腿綁着的那把淬毒匕首扔到炕上，留給他保護自己，接着便推開門出去了。
“……阿玥……”沈暝幽幽地嘆道。
宋玥離開後院後，一路上磨磨蹭蹭地走着。一會害羞地雙手遮住臉，心裏想着剛才那些太過大膽的話。一會呢，又嘟起嘴，踢着地上的石子，嘴裏喃喃着他不珍惜自己之類的。
好在那粥鋪就在面館旁，就算她再磨蹭，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這間粥鋪生意比李桂花的面館還要旺，無論是粥餅還是那些配料小鹹菜，都堪稱附近一絕！
劉大娘曾經提過一嘴，雖然當着李桂花的面，宋玥一直沒敢來，但是卻被她記下了，就等着哪天有機會，帶沈暝嘗嘗去。
花了五文錢買了碗粥和三張餅，回去的路上，不再像來時慢騰騰的，很快便回到她和沈暝的小屋內。
把粥和餅放在桌上，再去炕上，将沈暝扶起，拿着湯匙，一勺一勺地喂他，同時将餅撕成小塊，在間隙中喂給他。
最後一點碗底和兩張餅，便全進了宋玥的肚子中。
宋玥将屋內爐子生起後，依然将那把匕首留下，放在沈暝的枕旁，去了後廚中。
将立在廚臺上的剁骨刀放在手邊，喚醒心中魂力，嘴裏念着口訣，在食指中指和龍崗而成的二指上，點燃魂力，召喚着幽冥中的鬼怪。
這便是——
“召鬼”宋玥低喃道，豎立在身前的兩指，随即燃起了朱紅泣血的鬼火，似随風舞動，似群蛇亂舞，又似哭嚎掙紮的萬鬼。
從地下往上冒出一縷又一縷的黑煙，最後化成三個與常人衣着外貌無異的鬼魂。
這三只鬼是被宋玥強行召過來的，所以當他們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眼前還站着一個女孩，每只鬼都察覺到其中怪異之處。
其中一個衣着華麗、頭戴冠帽、腳着絲履、腰間別玉的富商胖鬼，轉了轉眼珠子，伶俐谄媚地開了口。
“這位仙女，不知喚小的幾個前來，可是有事吩咐？”
宋玥并沒有理他，這幾只鬼在她眼中，不過就是一群等着下鍋的菜葉罷了。
以魂力編織成一條鎖鏈，這條魂鏈将三只鬼牢牢地拴住。
接着，從手掌中鎖鏈的一頭，一條渾身燃燒着的幽藍鬼蛇，從手掌中鎖鏈這一頭，游走到盡頭，分化成三條小鬼蛇，分別游向三只鬼。
接着，屋內發出一聲聲鬼哭，從一開始的激昂，到結束平息時的微弱。
三條小小鬼蛇分別蠶食掉鬼怪後，順着鎖鏈游回，直至爬到宋玥的肩膀上。
三只鬼蛇，張開蛇口，吐出由鬼魂煉化而成的鬼力，樣子好像三塊大小不同且摻着雜質的墨玉。
這便是‘以魂養魂’：無論是神魂、魔魂還是這下等鬼魂，都需要被煉化，才能被吸取進而達到溫養的作用。
宋玥從中選了一個最小的鬼力墨玉，放入口中，親身試驗這‘以魂養魂’的真僞。
那鬼力球剛一入口，便迅速被魂力吞噬轉化。接着，她明顯地感受到，位于心口處的魂力，多了些許，雖然很是細微，但卻證明了此法的真實有效。
接下來，生火，做湯，将剩餘的兩個鬼力墨玉碾碎，灑在盛出的一碗湯中。
雙手捧着這碗湯，宋玥用肩膀撞開門，眼睛緊張地盯着手裏端着的湯碗，唯恐灑了半滴。
回屋後，親眼看着沈暝喝掉整碗湯水後，宋玥方才松了一口氣。
将空碗放到桌上，回到炕邊，宋玥抿了抿嘴巴：“……感覺……怎麽樣啊？”
沈暝困惑地看着她。
宋玥避開沈暝的視線，咬了會嘴唇，緊攥着雙手，說道：“你可記得我早上提過的以魂養魂嗎？”
沈暝遲疑地點了點頭，一時沒弄懂她為何提到這件事。
話題開了頭，剩餘的便好說了。
“我剛才煉化了三只鬼魂，我自己吃了一個，試驗了這法子是起效的，所以你喝的那碗湯裏，我把剩餘的那兩只，都放進去了”
快速說完這段話，宋玥低着腦袋，閉上眼睛，不敢去看沈暝，怕他生自己的氣，雖然現在想想是有點操之過急了，但宋玥想了想，她一點都不後悔。
炕上半躺在被窩中的少年，嗓音嘶啞地說了聲：“哦”。
“嗯？”宋玥立馬從被霜打過的野草便成陽光下的葵花。
“你不生氣？”宋玥好奇又開心地湊到沈暝身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
沈暝一把抓住在自己臉上作亂的手，牢牢地攥緊，不給她再次作亂的可能。
“我為何要生氣？”他雙只鳳眼中都寫滿了疑惑。
“額……”宋玥自覺尴尬地撇過頭，皺了下鼻子，覺得自己實在是想的太多，但好在這種只有自己感到的尴尬，很快便能消解掉。
眼神雀躍的宋玥，趴在沈暝的胸膛上，語氣像在撒嬌地笑着問他：“你還沒我回答我一開始的問題呢？”
沈暝直直地向上看，半點目光都不敢分給身上的家夥。不知為何，他感覺呼吸變得有些困難。突然他想到，可能是因為屋內爐子點燃了吧，所以他才感到如此火熱。
爐子中最後一點火星，發出最後一聲“噼啪”，像是在抗議着莫須有的罪名。
“嗯？”等了半天，也沒等來回應的宋玥，噘着嘴，略帶不滿地推了推少年的下巴。
沈暝抿了抿嘴角：“有作用的，你不要再擔心了，不出幾日，我便會好了”
“你騙我”宋玥撐起身子，俯視着下方的沈暝。
“我也吃了一個，效果是有的，但卻杯水車薪，遠遠起不到治你神魂的效果”
“……我不想你再我冒險了”沈暝仰視着上方的宋玥，低沉地說着。
“我說過的，我會保護你！”說完這句話，看着下方沈暝專注的眼神，剛剛褪下的羞意再次露出表面。
宋玥坐到一側，将臉埋在臉中，像只水煮蝦一樣，翻騰紅熱着。
而躺在那裏的沈暝，那一直蒼白的膚色，終于被侵染了半分桃紅。只見他直愣愣地躺在那裏，眼前一遍又一遍回放着，少女堅決認真發着誓的模樣。
屋內的少女少年，沉浸在一種不可言表的氛圍之中，哪怕是偶然視線觸碰到，也必然在下一瞬轉過頭。
背過身的兩個人，臉上泛着紅暈，只是深淺不同罷了。
突然，外面響起一道洪亮的怒語。
“六壬派在此，爾敢作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