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書 — 第 35 章

為了便捷,少宮是橫穿松針林與那兩方人會和的,結果慕白的身體在靠近松針林千米遠的地方就有了反應。幸好少宮發現的及時,一邊拽着他的手腕施法給他護體,一邊迅速落到了松針林北。

甘願來送死的人寥寥,加起來不到十個人,少宮掃了一眼,這十個人中就有南江汜和阿洛,忍不住冷笑道:“神族可真是大手筆,竟讓太子殿下親自造訪,不怕有個萬一,九重天後繼無人嗎?”

南江汜上前一步,擡手微微施禮,“我等是奉師傅之命來的,并非九重天派遣。”

此時上前幾個身穿铠甲之人,“我等是帝君派來的,在下棣修。”

旁邊那戴高帽子,一看就是鬼族的人說道:“帝君竟派了戰神棣修來”,說着一邊恭敬行禮,“可天宮是由誰鎮守呢?”

棣修回禮,“帝君早有安排。帝君很看重此次異象,特意派我及我的幾個副将過來查看。這是北鬥星君,帝君聽聞松針林已經成為一片混沌,無法施法試探情況,特意派北鬥星君指路。”

北鬥星君文質彬彬,手裏還拿着一把拂塵,聞言一揮拂塵,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左手化出一方羅盤。

少宮眼睛一直盯着南江汜,南江汜也盯着她,少宮說:“既然如此,那便進去吧。這位小朋友”,她看着阿洛問,“你還好受嗎?能撐着走多遠?”

阿洛受寵若驚,沒想到她會跟自己說話,直言道:“師傅送了我們護身玉珠,目前還好。”

南江汜面含微笑踩了旁邊的人一腳,小聲道:“誰讓你把‘們’加上的?”

少宮一聲輕笑,率先進入了松針林。

南江汜也不顧那幾個神神鬼鬼是怎麽看的,帶着阿洛緊跟了上去。

一邁入松針林,各位神神鬼鬼均渾身顫抖了一下,“好駭人的力量。”

北鬥星君掐了掐手指,“這裏面有虛空。”

“何為虛空?”

南江汜說:“就是真假相互結合的世界,空間混亂,你不知你站着的這片土地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也不知,它是哪一界的。”

來這兒的人必然都是有點本事的,聞言也不見懼色。

只聽南江汜又補充道:“我們以為站着的這片土地該是魔界的松針林,可說不定,這是妖族的哪片空間給貼上來的。有虛空的地方,人很容易走丢,一直出不去也未可知。”

雖說他說的都是真的,可人已經進來了,少宮卻不知他為何說的這麽詳細去吓唬他們。

南江汜見她看他,低頭問道:“你會保護我們吧。”

少宮忍不住眼睛一眯,“一個大男人,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她只顧着犟嘴,卻未細究南江汜話中的意思。他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

南江汜知道她身份不同,她法力高深,也已經猜到她與他們,也該是不同的,只是他還不知道是如何不同罷了。

一行人走出數百米,除了感覺到厚重的力量一直在壓迫神元,越來越透不過氣以外,倒也未見其他異常。

那帶高帽的鬼突然化出一把傘舉在頭頂,阿洛不明所以,誠懇問道:“鬼叔叔,天色這麽暗也沒下雨,你打傘做什麽?”

那鬼說:“別怪我說話難聽,這力量已經遠超諸位的負荷,我的這把傘是有記憶功能,如果一不小心遇難,可以記載下我等的遭遇傳給外界,讓後人有個鑒照。”

這話雖難聽,但也着實是因為現實才難聽。

眼前的場景突然浮動了一下,如風吹海浪,樹木跟着變幻了方位,幾位的腳步同時頓住,紛紛看向北鬥星君。

北鬥星君看了看手裏的羅盤,羅盤轉圈已經轉成了陀螺,“太子殿下說的沒錯,這裏的虛空一變幻,那引天石的方位似乎也跟着沖走到其他位置了。”

只見那羅盤急速轉了幾圈,最後指向了他們來時的方位。

衆人皆無奈。

北鬥星君說:“恐怕指的也是錯的,引天石力量太過龐大,短短幾日已将這裏化為一片混沌。”

話剛落下,場景又再次變幻,竟将人界的空間也接了過來,林木間突然闖進來一個手拿弓箭打獵的人。

只見那凡人一臉懵懂,看着面前幾個身着奇異的人,“你、你們是……”

少宮冷聲道:“看來你們祖神,不愛世人,只愛神族。”

未等那獵人反應過來,少宮揮手将他原路送了回去,人界的場景也一并關閉了。

此時南江汜湊過來,低聲道:“沒想到你在這裏也能送人回去,在魔界,能将一個人一揮手便送到人間。”

少宮這才察覺到他話裏有話,“這本就是虛空,通過銜接進來的空間将他送回去,很難嗎?”

南江汜懷疑她,少宮心裏忍不住謹慎起來。若不是有這些人自以為是的跟着,她現在早就已經找到引天石了。

樹神派來的幾個小鬼,緊緊牽着阿洛的手,他們不敢對南江汜失敬,“殿下,我好像聽到了我同伴的呼救,但我不确定是真是假。”

南江汜立刻問:“在哪個方位?”

那鬓角飄了兩根藤條、頭上帶着一塊樹根的人,擡手指了一處方向,“在那裏”。

另一人小聲道:“好像是海棠。”

南江汜對衆人說:“我等奉師傅之命來這一趟,主要是為了救樹神的幾個孩子的,各位有興趣同走一趟嗎?”

幾個人自從進來就是在瞎轉悠,尤其知道北鬥星君也失了方向以後更是沒頭腦,反正都是瞎走,聞言哪有不去的道理。

呼救聲越來越靠近的時候,場景一浮動,聲音又從另一方出現,而且原來越遠。

衆人洩了氣。

棣修看了看天空,舉着長.槍飛了上去,飛不過千米,就被這混沌拽下來了。

棣修氣喘籲籲撐着長.槍半跪在地上,衆人走投無路。此時天書卻給了少宮感應。

天書似乎感覺到她進來了,正在向她呼救,可呼救并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某種力量蓋了下去。少宮這才明白,蓋住天書召喚的就是這種力量,是這混沌,也是引天石。

“離我遠點,小心一會死的很難看”,少宮撂下一句話,連慕白都沒帶,閃身飛出了老遠。

“師傅”,慕白輕聲叫了一句,被南江汜攬住了肩膀。

少宮站在叢林深處,雙手施法,在外等候的人只感覺一陣巨力無聲掃過,昏暗的迷障便被掃了出去,陰雲驅散,天空放晴,陽光灑落進來,樹林掩映間金光閃閃,衆人似從虛空踩到了實地。

南江汜在金光閃閃中,看到少宮飛身而來。

棣修有點迷茫,“這……這是怎麽回事?”

少宮落回甘棠身邊,問北鬥星君,“看你的羅盤還準不準。”

羅盤轉了一圈,卻是指向了少宮。

少宮冷聲道:“你的羅盤該換了。”轉身跟着天書的召喚走了。

只是天書與引天石鬥的正厲害,給她指的路也沒個準頭,比那羅盤變的還快。

轉眼已經到了深夜,衆人只能在這裏歇息一晚。

篝火燃燒着,瞎走了一天的人們疲憊至極,打坐的打坐,睡覺的睡覺。困倦中走進來一位仙人,長身玉立的影子,雪白的衣衫,手裏握着一把長劍。

見衆人視他如同無物,那年輕的仙人好不尴尬,将劍插.回劍鞘,拱手行禮,“本是下山捉妖,卻不知這是闖入了哪位仙家的林子,可否指一條明路?”

阿洛往篝火裏添了一把柴,往南江汜身邊靠了靠,“師哥,他是真的還是假的?”

“在下自然是真人”,那仙人說,“我瞧着幾位靈氣極勝,想必也不是普通人,應該……”

“小鬼”,戴高帽的鬼翻過身,抱着手躺在地上看着他,“你閉嘴,你如果幸運點,說不定一會兒就回去了,如果不幸走不了,那只能怨你命不好。別再咬文嚼字,已經夠煩的了。”

南江汜本想問少宮能否送他回去,側頭卻看見慕白正躺在少宮的肩上睡得正香,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少宮兩指化出一條毯子,緩緩蓋在慕白的身上,竟然露出了溫柔之态。

慕白動了動,抱着她的胳膊流下了口水,少宮也不嫌棄,擡手替他拂了。

她轉頭正看見南江汜一臉醋壇子打翻了的表情。

南江汜見她看過來,将阿洛的腦袋狠狠壓在自己肩膀上,示威似的看着少宮。

少宮頗無語的看着他另一只手也按在了阿洛的頭上,兩個胳膊緊緊抱着阿洛的腦袋壓在自己的肩上。

阿洛艱難的掙紮着:“師哥……”

少宮無語的撇過眼神——怎麽能這麽孩子氣?

這一番無聲的争執之後,徹底無人搭理那懵懂的仙人了。

那仙人見沒人搭理他,道別自行走了。

倒不是諸位不想救他,只是如今自身難保,救他實在沒有把握,何必往自己的命盤上多添一條人命?他自己走了,死或生,都是他自己的事。

一直到子夜,少宮一直沒睡,南江汜也沒有,他純粹是吃醋的睡不着。

見衆人都已休息,南江汜悄悄挪到她身邊,試探的将腦袋靠在她左肩上,少宮忍不住“啧”了一聲,因為慕白還在睡着,她不敢動作太大。

“你幹嘛?”

“為什麽他可以靠着你睡,我不可以?”

少宮小聲說:“你跟他一樣大嗎?”

南江汜不說話了,擡頭佯做看星星,腦袋又無意似的緩緩靠進了她的肩窩,細軟的頭發掃了她一脖子,少宮覺得半邊身體都酥了。

少宮撐着手想尋一個着力點,然而南江汜卻效仿慕白,也抱住了她一只胳膊,只是他不看少宮的眼睛,只看那天上的星星。

少宮只靠腰部力量撐着兩個大男人,慕白還是個孩子,細胳膊細腿兒的也就算了,然而左邊這個是怎麽回事?

南江汜比她要高出許多,他這麽一靠,半個身體的力量都撐在她肩上。然而終歸是她心虛,她感覺自己呼吸都不穩了。

南江汜氣息微變,少宮知道他在笑,只聽他輕聲說:“我聽到了你的心跳聲。”

南江汜終于擡起了他那沉重的腦袋,眼神炙熱的看着少宮的臉,少宮心虛的越來越厲害。南江汜抱着她的胳膊握住了她的手,拇指搭在了她的脈搏上。

慕白此時醒了,見二位似有話說,便識相的去撿了些柴火。

少宮指尖聚力,指着南江汜的臉,“信不信我把你打飛出去?”

南江汜信誓旦旦,含笑道:“你舍得嗎?”

這話直直鑽進了少宮心裏,将她激的毫無戰鬥力。

因為怕這鬼地方一不小心将他割裂出去,慕白并未走遠,片刻就回來了。他将柴火添了添,回身正欲坐回少宮旁邊,卻聽他師傅突然說:“慕白,打!”

慕白一臉茫然的看了看抱着她一根胳膊的南江汜,茫然道“師傅……”

少宮目光從南江汜的臉上挪出去,冷聲道:“打!”

小魔王慕白眼睛突然變紅,呲出兩顆小尖牙,喊道:“啊,我打你!”

天已微亮,衆人皆被驚醒了。

南江汜急忙從地上爬起,遠跑出去,“哎,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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